第78章 078：暗箱操作

「他們都走了，你們不走嗎？」蘇染的聲音冷漠涼薄，趙靜楠當時就紅了眼睛，「染姐，你不要我們了嗎？」小姑娘漲紅了臉，嗚咽的說。

「我……不是趕你們走。」蘇染見趙靜楠在那裡抹眼淚，解釋了句，「我只是提醒你們一下，機會不會一直有。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染姐，當初我大學剛畢業，什麼都不會，就只會寫寫稿子，可是發表在網站上，根本就沒人看，每個月就只能拿個600塊錢的全勤勉強過活。在我最茫然的時候，是你接納了我，你和我一起探討劇情，研究大綱，才有了今的我。」

「團隊是你一手組建起來的，團魂在你身上。不是我們成就了你，你只是需要一群會寫稿子會拍攝的人幫你打下手而已，今天的一切成績都是你的，是你成就了我們。」趙靜楠看著蘇染，眼裡有水霧氤氳，「染姐，今天我把話撂在這，只要工作室還在，只要你不趕我走，我永遠都跟著你，別人出多少錢我都不走。」

「你呢？」蘇染轉頭看向孟凡筠。

「染姐，你對我有恩，對寶兒有恩。我就是窮困潦倒到沒米下鍋也絕不會做忘恩負義的人。」孟凡筠態度堅定。

「好。」蘇染點點頭，「那你們就留下。最近一段時間我會辦理和他們解約的事情，劇組……」蘇染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然後吐出那兩個割心的「停工。」

「這段時間你們不用每天到劇組來，當然，工資我不會少你們的，就當放假了吧，這段時間劇組的事兒不少，都挺累的，趁這個機會你們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等我招齊了人，再回來上班。」

「染姐，我們幫你一起招人吧，我可以發布招聘信息。」孟凡筠說。

「是啊是啊，我可以和求職者聯繫，敲定面試時間。」趙靜楠應和。

蘇染看著她們，半晌沉默，然後重重道了聲：「好。」

「那我現在就去寫招聘信息。」孟凡筠說，「我和筠姐一起。」趙靜楠緊跟著出去。

會議室的門關上，裡面就只剩下蘇染和宋溪。蘇染轉頭看向宋溪，她說：「宋溪，我對他們還不夠好嗎？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我？」

蘇染不明白明明她給他們開出遠超市場的薪資和足夠靈活的工作空間，明明團隊氛圍那麼融洽，他們在一起工作那麼快樂。可當有人像他們拋出橄欖枝時，他們依然毫不留戀的離她而去。

就僅僅只是為了錢嗎？

在一起工作了大半年，他們對她、對這裡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她推心置腹掏心掏肺，換來的就是被人當做跳板踩在腳下。古語有云：逢人且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人註定要成長為自私冷漠的樣子嗎？

團隊成員的集體背叛令蘇染的心情極其沉重，沉重的喘不上來氣。這一刻，蘇染無比脆弱，無比的懷疑自己。

她紅了眼眶，濕了眼角，像迷路的小鹿，無助的可憐。

宋溪沒有說話，只默默將人攬進懷裡，讓蘇染伏在自己肩頭，任淚水決堤成河。

……

蘇染花一天的時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然後花兩天時間為房滿、周祈、李文傑和王小龍四人辦理了解約手續，同日，賬上多了四百萬違約金。

人走茶涼，因為攝製組和後期團隊全部離職，劇組無限期停工了。

趙靜楠和孟凡筠在各大網站上同步發布了招聘信息，很快便有人前來應聘了。

來面試的人中有經驗的成手並不多，多是一知半解初出茅廬的毛小子，甚至還有什麼都不會，完全揣著一腔熱血來面試的。看著他們，蘇染彷彿看到了曾經的李文傑等人。

其實劇組只對後期有較高的要求，攝影師只要懂基本的攝影手法即可，他們完全有時間有精力重新培養起來一批攝影師，可是蘇染不想這麼做了。

李文傑他們的所作所為真的傷到他了，她可以等他們成長，但她不願意再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這一次蘇染開出了很高的價格，這個檔位的薪資足以聘請到業內資深攝影師。

只談工作，不談感情，也免得日後因為終止合作而傷心。

「……三個工作日內，我們會將面試結果發送到你的郵箱，注意查收。」會議室里，蘇染對對面的求職者說。

「謝謝，再見。」那人恭敬起身，退了出去。

「染姐，這個怎麼樣？」送走最後一個面試者，趙靜楠敲門進來，問道。

蘇染無奈的搖了搖頭。

「也不行啊？」

「我不是說要招有兩年以上工作經驗的嘛，他才剛大學畢業。」蘇染說。

「啊？他簡歷上寫的有兩年工作經驗啊。」趙靜楠愕然。

蘇染笑了笑，「我問他了，他說因為他在學校用3dmax做了兩年作業，他認為自己和有兩年工作經驗的人一樣。」

「……」

趙靜楠呆若木雞，她們給出的薪酬可是五萬一個月啊，五萬！一個小白他……他也敢來面？

「染姐，有人找。」這時候孟凡筠從外面回來，說。

「什麼人？」

「耀麗傳媒總經理顧琛。」

「耀麗傳媒？」蘇染眉頭微挑，她知道耀麗。

國內最大的傳媒公司，背靠耀珠集團，迅速擴張。他們公司的業務範圍很廣，從經紀人到出品影視劇，所有與影視業相關的東西都做。

而且很多當紅藝人都簽在它手下，近幾年耀麗籌拍了幾部爆劇，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旗下藝人身價翻著番的往上漲。

不過，這是娛樂圈的事兒，和蘇染半點關係都沒有。蘇染也沒有這方面的朋友。她這小地方也沒什麼起眼的，耀麗總經理突然找上門來，是要幹什麼？

「帶他們到會客廳等我。」蘇染說，轉身回了辦公室去。披上小西服，踢掉平底鞋換上高跟鞋。不管是人是鬼，來的都是客，她得去會會。

「叩叩叩……」

蘇染剛換好衣服，辦公室的門就被叩響了。

「進來。」蘇染說。

辦公室的門推開，孟凡筠走進來，「染姐，人已經帶到會議室了。」

「知道了，你忙你該忙的去吧。」蘇染應了一聲，卻並沒有動作，而是在辦公室安安靜靜的坐了五分鐘，五分鐘后，蘇染才站起身來，慢悠悠的走向會客廳。

會客廳的門推開，蘇染走進來，在裡面等候的人看到蘇染當即起身，迎上前來。

「蘇小姐，久仰。」顧琛友好的伸出手來，蘇染頷首點頭示意，「顧經理久等了，請坐。」蘇染說著，展臂示意，並沒有去握他的手。

顧琛臉上笑容一僵，隨即又一抹笑容盪開，將尷尬取代。顧琛默默收回手來，在原處坐下。

蘇染在他對面坐下，當先開了口，她說：「我不記得和顧總有交情，顧總光臨我這小小工作室，不知有何貴幹？」

「蘇小姐說笑了，我其實一直都想來拜訪您的，但是工作太忙，一直都沒時間。這不一有空，我馬上就過來了。」顧琛笑著說。

「我的榮幸。」蘇染微笑，與他對視。顧琛笑了笑，繼續說道：「是這樣的，蘇小姐，我是您的劇迷，你們的劇我一集不落全都看完了，我很喜歡您。我這次來一呢是想見見您，見見一手運營團隊創作出那麼優秀作品的人現實里長什麼模樣。都說百聞不如一見，您真的驚艷到我了，您本人比劇里還要好看。」

「謝謝誇獎，不過你我的時間都挺貴的，您就不必客套了，直接說二吧。」蘇染毫不客氣的說。

「呃……」顧琛沒想到蘇染會把話說這麼直白，呵呵笑了笑，有些尷尬。

「二來嘛，我們耀麗對你們的短劇其實是很感興趣的。聽說最近你的團隊出了點問題，團隊成員集體出走，劇組停工，短劇也面臨停更的窘境。作為劇迷，我是很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的。」

「所以呢？」

「耀麗願意幫你們渡過這個難關。」顧琛一臉誠心。

「哦？怎麼個幫法？」

「其實拍戲需要的元素就那麼幾項而已，耀麗03年起家，在影視行業已經摸爬滾打17年了。我們公司旗下有十幾個專業的製作團隊，都非常的成熟，完全可以為你們提供技術支持，而且是不需要磨合，直接就可以開工那種。」

「條件呢？」蘇染冷目問道。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沒有掉下來的餡餅，除非是鴻門宴，或者是陷阱。

顧琛笑，「蘇小姐性格很豪爽嘛，那我也不繞彎子，就直說了。」

蘇染微笑，伸手，請開始你的表演。

「耀麗高層非常欣賞蘇小姐，所以願意無償向你們提供技術支持，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為你們提供高質量的劇本，只要您和我們簽一份經紀約。」顧琛說，「我向您保證，即便簽約了我們也會給您最大程度的自由。我們是真的欣賞您。」

聽到這裡，一直面無表情的蘇染笑了，原來他們的算盤打在這裡。

「你們想簽我？為什麼？」蘇染問，「我一不年輕，二不專業，你們圖我什麼？」

「您說笑了。您身上有很多閃光點，可能您自己看不到，但我們看的到。您身上有很大的潛在價值沒有被挖掘出來，您自己可能永遠都沒辦法開發出那些潛在的價值，但是耀麗可以。」顧琛說。

「顧經理，你們耀麗傳媒挖人之前都不做功課的嗎？」蘇染撩起眼皮看著顧琛。

「您……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組建這個團隊嗎？」

「為什麼？」

「為了好玩兒。」蘇染答的一本正經，「半年的時間，我往組裡投了一千萬，一分回頭錢都沒見。你看我現在像很困難的樣子嗎？」

「我知道您不差錢，但是錢多又不咬手。更何況您是喜歡拍戲的，既然喜歡拍戲，為什麼不選擇大製作呢。這樣可以用最短的時間將名聲打出去，我保證，用不上一年的時間，你就會成為國內炙手可熱的大明星，名利雙收，不好嗎？」

「原來你們就是這樣把我的人撬走的啊。」蘇染聽著，淡淡一笑，「學到了。」

「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聽不懂沒關係，我懂了。」蘇染說，這會兒她突然理解李文傑他們了。

母親經商有道，自己生下來就不缺錢花。所以她可以視金錢如糞土，不為五斗米折腰，逍遙的做著自己想做的事，甚至不需要考慮是賠還是賺的問題，只要開心就好了。

可是世上有幾個她啊？更多的是為了生存煢煢探索的凡夫俗子，普通人，有幾個能抵的住名利誘惑的。

「顧琛，回去替我轉告讓你來的人，告訴他：我，蘇染，睚眥必報，天生心眼小，我不舒坦，誰也別想好。耀麗送的禮物我收下了，回禮我會用心準備，讓他晴好吧。」蘇染說，說完轉身就走，「慢走，不送。」

「蘇染，你不和我們合作，你的團隊就沒了。」見蘇染要走，顧琛騰的站起身來，急急開口，「你不會招到合適的人的。」

果然，他一開口，蘇染的腳步停下了。顧琛繼續說道：「一面是星途璀璨康庄大道，一面是死路一條獨木橋，你可要想清楚了。」

聽他說完，蘇染邁開步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你真的要憑藉一己之力與整個耀麗為敵嗎？」顧琛不甘心的吼了一句，回答他的是蘇染離開的背影和會議室回彈的門。

「蘇染，你會後悔的。」顧琛攥拳，一臉陰鷙的說。

……

「染姐，你沒事吧？」

蘇染剛從會議室出來，趙靜楠和孟凡筠便圍了上來。

「沒事。」蘇染說，「宋溪買飯回來了嗎？」蘇染問。

二人搖頭，「還沒呢。」

「他回來后讓他到辦公室找我，另外把咱們得招聘信息都撤了吧。」蘇染吩咐。

孟凡筠和趙靜楠兩臉錯愕，「為什麼？」

「因為有人在和我們作對。」目光沉下，蘇染冷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