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第202章

每當一個人議論一句,阿棠的臉就黑一分。不止是阿棠,知道沈最離就是悉曇公子的四紈絝心裡也十分驚訝——我去,有錢人為了愛情果然什麼都幹得出來!

四人一起把目光投向阿棠,在察覺到她的表情不對勁后,又迅速移開了去。

四個人用眼神以及肢體動作交流了一番:

趙莫及:老儀,老大的表情怎麼這麼奇怪?我坐她旁邊都覺得冷嗖嗖的!

公孫儀:別看她別看她,沒聽見這些傢伙都在說師娘的壞話嗎?再不住嘴,師父就要發飆了!

古裕:老大心情不佳,看來我得讓我爹好好占卜一下白墨近來的氣運了。今晚我要夜觀天象,你們誰陪我?

王飛羽:我要回家睡覺。

公孫儀/趙莫及:同上,才不去喂蚊子!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還不等阿棠發飆,坐在悉曇面前的裴桐就先受不了了:「堂堂泮宮,學的是道理,教的是知識,何故輪到一個戲子在此撒野?這樣的學,本公子不上也罷!我,要讓我爹香王上上摺子,換夫子!」

這番話下來,眾人七嘴八舌的話就都沒了。他們只是在議論在八卦,但卻沒有嫌棄。畢竟看人低的永遠只有狗眼,在座的都是世家子,何故跟一個教琴的伶人過意不去?

裴桐這番話說出口,卻並沒有人說些什麼。整個琴室突然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阿棠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走到裴桐身旁,踹了他一腳,說:「滾出去。」

「你神經病啊?」裴桐迅速爬起來,罵了一句才發現自己罵的人是誰。

「沒聽明白?讓你滾出去!」

「你,你有什麼權利?泮宮之內人人平等,就算你是公主。那,那夫子也沒開口說話,輪得到你……」

「你剛剛不是要換夫子嗎?現在怎麼又認了?」阿棠氣勢洶洶,把裴桐逼的步步後退,「我讓你,滾出去。以後也不準再進來,別髒了夫子的耳朵!」

裴桐退到門檻,指著阿棠戰戰兢兢地說:「你,你別太囂張,泮宮禁止鬥毆,被發現可是要開除的!」

「泮宮是禁止鬥毆,又沒說禁止打人。話我就撂這兒了,你滾不滾?不滾我就打的你半身不遂。」

「你……」

裴桐剛想開口說些什麼,阿棠就以一個乾脆利落地轉身,堵住了他所有的話。

在老娘面前欺負我男人,沒打死你算我善良!才懶得跟你廢話!

裴桐看著她的背影,喉嚨里像堵了一團棉花似的,不僅說不出話,還堵得慌。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阿棠的背影,憤憤地奪門而出。

阿棠沒有回原本的位子,而是坐在了裴桐的位子上,轉過頭去看著那群之前議論紛紛的人,問:「你們還有誰想換夫子的嗎?」

「不不不……」

眾人一陣搖頭擺手加拒絕,阿棠這才轉過頭,朝悉曇笑了笑,像極了一隻抓著耗子求表揚的貓,說:「那就好,我這個人最見不得不懂尊師重道的人,要是有誰想出去陪陪裴桐,我隨時樂意效勞,把他攆出去。」

這一堂琴課讓所有學生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打擾了某人的興緻而落得跟裴桐一個下場。而造成這種效果的罪魁禍首,卻一直倚在琴案上,托腮聽琴聽的陶醉。

知道的說她是在上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專程來這兒聽琴呢!

整個上午兩人都以這種旁若無人的方式相處,夫子也不教了,學生也不學了。知道真相的四紈絝第一次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見高錦惜一臉著急樣,趙莫及好幾次想把話說出來,卻被王飛羽用眼神制止了:「老大自己的事情,讓她自己決定告訴不告訴。」

等眾人熬到中午下學,所有人都已經昏昏欲睡了,悉曇和阿棠才不管這些,三兩句打發他們散了,期待來了一上午的和對方單獨相處的時間。

高錦惜還想著拉一拉阿棠,卻被四紈絝不由分說地架走了。

電燈泡都走光了,兩人這才覺得進入了正題。

悉曇習慣性地把話題讓給阿棠。他知道阿棠喜歡說話,喜歡喋喋不休地問他或者彙報自己的事情,這些是阿棠信任自己、依賴自己的表現。

「梨子,二哥他,是不是召見你了?他有沒有對你放什麼狠話?有沒有讓你保證什麼事情?」阿棠太了解呂君思,這件事情讓他知道,雖然一定不會向哥哥告密,但卻一定會把悉曇拉去說教警告一番。

悉曇點了點頭,說:「王上很關心,很愛護你。」

這樣一說,阿棠都大概猜得到二哥說了什麼內容了。她帶著悉曇來到泮宮外呂君思為她開的小廚房,桌上的菜已經擺好了,她讓悉曇坐下,順便打發走所有電燈泡宮人,這才說:「這是我二哥給我開的小灶,頓頓都是三六菜標準——這些都是刪減一大半之後的標準,是不是很奢侈?」

悉曇看著大圓桌上的碟盞盤碗,楞楞地點了點頭,說:「以前父……父親主張家風清廉,還從未見過如此奢侈之風。」

看來還是自己見識淺薄了,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奢侈之外更有土豪啊!

阿棠尷尬地笑了笑,她實在不知道這種事情到底該驕傲還是該羞愧。

雖然食不言寢不語這套在阿棠面前沒什麼用,可這頓飯還是吃的十分安靜。阿棠的嘴沒有一秒鐘是用來說話的,悉曇一直細心地為她布菜、倒水、擦嘴……似乎只要看看到她吃,自己就飽了。

宮人迅速撤下杯盞碗筷,阿棠癟了癟嘴問:「梨子,你是不是想把我喂胖,好讓我沒人要!」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悉曇失笑:「放心吧,就算全天下都不要你,還有我呢。」

「全天下不會不要我,你就是我的全天下——不過,我的天上住的人可多著呢。」阿棠俏皮一笑,她在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兩個哥哥。笑完,她又看向窗外的竹林,說:「我們跟這竹林有緣,你還記得嗎?」

悉曇點點頭,回答到:「記得,那次我夜訪王宮,見你迷路就跟了過來。當時就在這片竹林里,你……你捅了我一刀。」

悉曇皮笑肉不笑,阿棠不好意思地陪笑,兩人站在窗前,阿棠戳了戳悉曇的胸膛,小聲嘟囔:「就戳進去了一點點,我不是收手了嗎?」

「一點點,一寸啊。」悉曇用手指比出一寸的長度,說:「還下毒,你經過我的允許了嗎?」

「那,那你還親我,我也沒同意啊……」阿棠跺了跺腳,底氣不足地瞪著他。

悉曇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問:「那我現在問問,你讓我親嗎?」

「……」

還不等阿棠回神,悉曇就伸出雙臂抱住她,一個吻湊了上來。

「你,小王八蛋!我沒同意呢!」

「你沒說話,我以為你默認了。」

「你……你敢再不要臉一點嗎?」

「敢。」

悉曇回答的一臉認真,阿棠咽了口唾沫,退後兩步和他保持距離,道:「你,你又想幹嘛?」

悉曇有些好笑,他一把拽過阿棠,把她抱在懷裡,抱的緊緊的,說:「我就是想抱抱你,這幾個月沒見,想你了,很想。」

阿棠的嘴角不免勾起一抹弧度,問:「既然想我了,那幹嘛不來見我?」

「我,我有愧。」悉曇鬆開阿棠。

阿棠問:「是石梅的事情吧,那件事情根本不能怪你。不過我很好奇,石梅他都五十四了,怎麼跟你成了好友?這忘年交還跨國界,你這業務範圍挺廣的啊。」

「誰告訴你石梅年齡的?」

悉曇吃了一驚,石梅的年齡很少有人知道,而阿棠居然會如此準確隨意地說出來,到底是誰告訴她的?又是何居心啊?

阿棠見悉曇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樂的哈哈大笑:「你以為只有你手眼通天消息靈通嗎?不用說年齡了,就連他什麼時辰出生的我都能立馬知道。」

「什麼?」

「別吃驚,告訴你好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我盛堂門裡的五當家,老刀。他就是石梅的親兒子,驚喜吧?意外吧?」

阿棠鮮少見到悉曇吃驚的樣子,一時玩性發作,湊上去戳了戳他的臉。

悉曇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說:「是挺驚訝的。可是我不明白,既然是親生兒子,他為什麼不去認親?」

抽回手低聲罵了句『流氓』,阿棠才說:「別說認親了,以老刀現在的脾氣,不相見還好,要是見到了,我敢肯定他絕對不會衝上去叫爹,而是會一道把石梅的腦袋砍下來。」

「這麼狠?不是說他們是親父子嗎?還有,摸我胸口、戳我臉的可都是你,我只是握了握手,咱倆誰更流氓啊?」

悉曇又抓住了她的手,這次抓的很緊,沒有讓她逃脫。

阿棠無奈地放棄掙扎,故意繞開這個話題,直接說:「親父子又怎麼樣?他們兩個之間基本沒怎麼相處,那所謂的親情壓根沒有。」

「血濃於水,怎麼可能因為不見就不懷念?再殘忍的自私的人也會為親人流淚,阿棠,你還是經歷太少了。」

在悉曇看來,讓親生兒子親手毀了老爹的心血,再送去老爹面前氣他。這樣的行為不止是讓為父的心痛,更是讓為人子嗣的騎虎難下。

阿棠看著悉曇的臉,盯了好久才問:「梨子,你父母以前,是不是很相愛,對你也是百般愛護?」

悉曇點點頭,「問這個做什麼?」

「像你這種從小爹爹疼娘親愛的孩子,是不會體會無父無母的孩子的痛苦的。」

阿棠的少年老成逗笑了悉曇,他摸了摸阿棠的腦袋,才說:「我如今也是無父無母的人了,我們都一樣。」

「行了你,別老摸我頭,長不高的!」

……

下午的對弈課基本是悉曇和公孫儀的專場,兩人一盤棋下了一整個下午。上次是公孫儀輕敵又求勝心切,這才讓悉曇鑽了空子。可這次不同,他心無旁騖又全力以赴,甚至就連悉曇也只能和他打平,甚至,還隱隱有落敗的風險。

最後還是阿棠搗亂破壞了棋局,這才讓被拖堂的眾人成功放學。

公孫儀還想憑著記憶復原棋盤接著再戰三百回合,可惜對手不陪他玩了。再加上自家師傅瞪一瞪眼睛,他立馬咽下了已經跑到嘴邊的話,乖乖回家去了。

接下來幾天基本過得有點風平浪靜,裴桐請了兩天『病假』后,還是回來上學了,不過這次他沒再敢跟阿棠說話。

讓阿棠意外的倒不是裴桐,而是高謹言。

這傢伙這次回來似乎有點改邪歸正的苗頭,幾次三番都沒有找茬,明顯安分了不少。甚至,還有點巴結阿棠的意思。

阿棠不知道他的態度究竟是為何而改變。有可能是高錦惜和高紀孝勸誡過他,又或者是他自己意識到阿棠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但總之,沒人煩自己,阿棠還是蠻高興的。

她不是一個記仇的人,畢竟她跟高謹言也沒什麼深仇大恨。既然高謹言樂意巴結,她自然樂享其成,安安心心地享受著。多個小跟班總比多個礙眼蒼蠅要好的多。

這天泮宮放一天假,阿棠早就待膩了,便直接帶著四紈絝去塵緣閣玩到天擦黑。期間又插進來厚臉皮的高謹言,阿棠見他似乎不打算鬧什麼幺蛾子,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攆他。

臨了,高謹言才別彆扭扭地把阿棠拉到一旁。阿棠一點不奇怪他的舉動,便說:「行了,有話就直說,我不是個拖沓的人。」

「那個,公主大人慧眼,本公子…那個,我,我的確有一事相求。那個,我想要,想……」

「一句話說清楚,否則滾。」

「那個,我想……誒誒,別走啊!我想要你身邊那個紫衣男人!」

「你想要錦瑟?」

高謹言諂媚地笑著,點頭如搗蒜,說:「對對對,原來他叫錦瑟。我聽說他也喜歡,喜歡男的,所以我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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囂張公主學乖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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