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挑明

()中秋的夜晚天氣沒有預想中的好，大概整個京城的人家拜月時，月亮都是遮遮掩掩的。雖然天氣不太好，但鈕祜祿府的中秋氣氛卻一絲不減。先是老太太帶著府上眾女拜了月，然後是雲初把府上中秋節的賞錢賞了下去。亭子里主子一桌，連著外邊的下人三桌，觥籌交錯燈火輝煌，好一幅主僕同慶中秋夜月圖。

等府上的酒席散了的時候，喜塔臘氏和凌柱還沒有回來。雲初到青松院服侍著老太太洗了臉，換了衣服上床睡下。又到隔壁的廂房看了看早已睡著的雲颯，才回了出雲院。

「春曉，院子里可收拾好了，晚上值夜的人沒有喝醉吧？」父母不在家，雲初還真有當家管事的家主樣。

春曉微微一笑說：「小姐都放心吧，您說了把剩下的酒都留給值夜的人了，他們知道主子的用意，自然不會喝的。」春曉一邊說一邊將雲初的斗篷解開遞給秋夕。「小姐今晚可要沐浴？」

雲初點點頭，來到梳妝台前，主動將頭上一應物件扯了下去。秋夕見了，連忙過來幫忙。「小姐總是粗手粗腳的，敢情這不是您的頭髮啊，奴婢看著都心疼。」等頭髮都散了，雲初來到床邊，狠狠的將自己拋在軟軟的棉被上。

秋夕看到雲初的舉動，心中連呼：幸好熏爐撤的及時，不然……

雲初今天著實是累了，她在心裡感嘆了一句：當家不易啊！等洗澡的水準備好的時候，雲初幾乎已經睡著了。好像隱約間聽到「小姐，水備好了」，她才醒過來。

春曉見狀，連忙過來將雲初的頭髮挽起，替她退了衣服。

鑽到不冷不熱的花瓣水裡，芳香和溫暖瞬間將雲初包裹。看著圍著自己忙來忙去的春曉和秋夕，雲初心裡不禁嘀咕：了、了！要是以前，光是被別人看著洗澡就覺得不習慣，現在居然可以面不紅心不跳的讓別人折騰來折騰去，真是時過境遷，時事造人啊！差不多洗了兩刻鐘，雲初穿了件浴袍從浴盆里走了出來。又被服侍著把全身上下擦乾，塗上自做的護膚的香脂才作罷。

「春曉，秋夕你們都下去吧！」雲初躺上床，打著哈欠說。

「那小姐也早些歇息吧！」秋夕從外間拿過來一個點著的蠟燭，春曉才把雲初房間的琉璃燈吹滅，兩人又看了一眼雲初才退了下去。

因著月亮一會兒被雲遮住，一會兒探出雲層，雲初的室內也是一會兒明一會兒暗。但這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雲初，真的是太累了加上前幾天晚上都沒睡好，雲初沾著枕頭便睡著了。

不過有些事情偏偏總是在人覺得它不可能發生的時候發生，比如說今晚，雲初覺得胤禛肯定被宮宴絆住，不可能出來禍害自己了，但天總是不隨人願的。

胤禛的跟班和胤禟的跟班都是認識雲初的，今天晚上他倆有一個相同的任務——找雲初。可是自打有命婦帶家眷入宴到宴會開始，連雲初的影子都沒見著。所以胤禛和胤禟都知道，雲初今晚上沒來。

小心眼的胤禛自是想著雲初避著自己不願來，此想法一出，心裡不禁有些生氣，便想著晚上夜探香閨，教育教育雲初一番。

而在軍營里呆了大半個月的胤禟，對雲初有些不可思議的思之如狂。於是便想裝著膽子往雲初家走一趟，哪怕是只是看上兩眼雲初，也算是解了相思。

於是，這兩個人全想一塊兒去。

趕著回家的凌柱夫婦絕對想不到，和他們一起往「家」趕得竟多了兩個人。

月亮幾隱几現之後，雲初的院子里有一人影如風般溜進雲初的房間。再看另外一人就不是那麼麻利了，那人先是越牆，而後像是辯了辯方向，才左突右進的來到出雲初雲初的閨房。

不難猜出先前到的是四阿哥胤禛，而後的那個是九阿哥胤禟。胤禟剛進入房間，胤禛立刻就有察覺之後迅速來到樑上，觀察下邊的一舉一動。只見一男子輕手輕腳的走到雲初床邊，撩起帳子坐在一邊。有月光找到那人的臉上，胤禛認出這人竟然是九弟

胤禟借著月光，仔細看著雲初睡顏，恬靜的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昭示著主人睡得很香甜。見雲初一隻胳膊搭在外邊，胤禟小心翼翼的拉起被子把雲初的胳膊放進去，末了還壓了壓被角。他細心的樣子如果被熟知的人看到，一定會大跌眼鏡，誰會想到一個阿哥做起這樣的事來竟是順手順腳。見到雲初，胤禟心裡前所未有的安靜、滿足，好像雲初就是他的一半心臟，只有和她在一起，他才會有活著的感覺。他想輕輕地摟住雲初，感受一下她的溫度和馨香。可心裡卻存在一絲阻力，讓他不敢貿然俯下身去。那絲阻力無意就是胤禟心中的道德底線，他能剋制住恰恰說明他心裡實實在在的在乎雲初。胤禟不知道此時自己的一舉一動，全在別人的注視之下。

胤禛隱身在樑上，既覺得此一舉尷尬又覺得下邊的胤禟礙眼。他趁胤禟不注意飛身而下越門而出，行動間故意發出一絲聲響。

胤禟一驚，順著人影就追了出去。

胤禛故意放慢速度，給胤禟追上的時間。到鈕祜祿府外一條幽深的衚衕里，胤禛驟然停住。只見他轉過身去看胤禟，好像並不打算隱瞞自己的身份。

胤禟一看，那個和自己一樣夜闖深閨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四哥。他突然嗤笑一聲，慢悠悠地說：「沒想到以正人君子自居的四哥也有這樣的癖好，弟弟今天可是長見識了。」

胤禛對胤禟的話不以為意，仍是用頗為嚴厲的聲音說：「還請九弟以後不要再打雲初的主意，他如今是我的女人。」胤禛的話說的理所應當，這下可把胤禟氣壞了。

「四哥也太自以為是了吧，我和雲初關係那麼好，也從沒聽她說起過你，這話別是你自己杜撰的吧。」胤禟心裡雖這麼說，但心裡是極為沒底的。雲初對自己是極為抗拒的，這一點他比誰都明白。

「就算現在不算是，她遲早也會是。皇阿瑪不日將派你南下，沒有三年五年你那個商道我看是弄不好的。這期間我有無數的機會讓她變成我的女人，所以你還是提前避嫌吧！」胤禛的話說的極為「無恥」，真的和平常的他太不一樣了。

胤禟因為胤禛的話，氣的拳頭緊握，指甲剜進肉里的疼痛也不足以喚醒他。是啊，自己太缺少機會了。三五年之後回來，說不定雲初早就嫁為人妻當上人母了。不過，胤禟仍是逞強的說：「是嗎，咱們就看看雲初會眷顧誰吧！不過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逼迫雲初。否則，你的後半生將永遠有一個敵人，而且還是勁敵。」

見不得人的手段？胤禛被這句話激著了，他信誓旦旦的朝胤禟說：「咱們兄弟公平競爭，別說哥哥欺負你。」我一定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一言為定。」胤禟一口應下。

正在做著美夢的雲初怎麼也不會知道，有兩個如此優秀的男人已經為了她定下了盟誓。來日，若她知曉之時，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