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鳥為食亡
左同一路跑回自己的小營帳內。
坐了半晌,才把氣給喘勻。
「媽的,嚇死老子了。差點就穿幫了。還好興王是頭蠢豬,沒有發現破綻。」
放下心來,美美地小憩半個時辰。
當做無事發生的左同繼續投入到假裝很忙的將領工作當中。
「嗯,總覺得有誰在盯著我看。」
長期的軍旅生涯讓左同有了高於常人的警覺性。
剛和巡邏兵士打完招呼,左同回頭一瞧,站在營帳後面的胡默刀急忙將視線轉移,將其放到身邊的兵器架上。
他是興王派來監視我的嗎?
左同不得不這麼想。
夕陽見紅,晚飯時間。
如坐針氈的左同到伙房那坐下,正準備把麵包塞嘴裡,又感到一股強烈的視線。
「媽的,有完沒完!?」
來吃飯的人群中,武大力那猜不出想法的目光正牢牢地釘在左同背上。
神秘,沉默,能一刀砍倒小型瞭望塔。
武大力的凶名早已在左同腦中留下重重一筆。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起身就往自己營帳奔。
「他們一定是知道了。在跟蹤我!不行,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得跑路!」
拐個彎,見到前方的陶定。
左同下意識地一個魚躍,竄進一旁的木料堆當中。
「那是陶將軍和興王身邊的侍女吧,好像叫小瑤來的。他們在幹嘛?」
兩人說話聲遠遠飄來。
「夫人,你有見到左同嗎?」
「沒有呢。之前武大力跟了一段時間。左將軍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嗯,接下來我們需要小心行事。」
「對了,之前軍中大夫拜託我尋陶將軍,說是傷員需要服用仙藥。」
「哦,頭孢嗎。」陶定像是摸自己孩子那樣,從懷中取出藥品,「還請夫人替我轉交。下官公務纏身,實在是走不開。」
仙藥!?
全天下獨一份!
搶到手一賣,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一路尾隨,左同躲在傷員安置帳篷外,等待機會。
「大夫!校場那邊出事了,有不少人受傷,快過去看看。」一名小兵慌慌張張跑來說道。
救人心切!
大夫居然忘記將頭孢帶走,就放在受到感染的流民傷員身邊。
「天不亡我!沒想到我左同也有如此幸運的時刻。」左同收起自己下半輩子的保障,用勁平復堪比火山爆發的激動,「左同啊,左同。你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就一盒仙藥讓你激動成這樣?快點冷靜下來,之後只要逃出軍營,下半輩子就能逍遙快活了!」
掀開帳幕,左同的動作定格。
朱興,小瑤,胡默刀,武大力還有陶定,帶著一群士兵正等在門外。
火把逆光之中,朱興的笑容像是地獄來的索命惡鬼:「偷了葯想去哪?我送你啊。」
左同恍然大悟!
這尼瑪就是王爺的圈套!
自己傻不愣登的鑽了進去!
逃?左同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五軍營里個個都是好手,況且還有武力恐怖的武大力在。
現在左同就像踩中陷阱的孤狼。
能打又怎樣?還不是只能乖乖受死。
「左同啊。」陶定右手按在刀柄上,站到他面前,「『不打自招』,這四個字我想你是聽說過的吧。」
「哐當!」
孤狼無力癱坐,手中的頭孢藥盒滾落在地。
「王爺神算!」左同被押走後,陶定難掩興奮,「左同一切行動都在王爺的掌控之中。還請王爺不吝賜教。」
別說陶定等人,其他士兵都一臉崇敬地看著朱興。
朱興不解釋清楚的話估計大家晚上都睡不好覺。
「肚子有點餓。去伙房那邊,大傢伙邊吃邊聊!」
京師,戶部侍郎鄧志文府。
還是大得那麼的貪污腐敗。
「這次,工部那邊的人動作夠快的。」
月光下,鄧志文臉色得意,好像看到了朱興倒血霉的模樣。
在涼亭中與其對飲的楊廷和臉色沒怎麼變化。
「破壞工具,延誤工期。小打小鬧而已。」
「只要拖得夠久,給我們經營的時間越多。楊大人,我們得抓緊了。」
「嗯。湖北那位王爺似乎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父親!」鄧飛章趕過來,臉色不太好看,像是剛輸了錢,「不好了。有消息說左同被抓了。」
「咳咳!」
鄧志文被酒水嗆到。
「什麼情況!?不是都快要把替死鬼處斬了嗎?怎麼就被抓了呢?」
怕被生氣的老爹殃及池魚,鄧飛章站得老遠將五軍營里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不打自招,不打自招啊!」鄧志文怒拍石桌,「要是這個叫左同的什麼都不做,一口咬定之前是隨意亂說。王爺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這下倒好。偷仙藥被抓個正著。搞不好還會吧工部那些人給供出來。」
「真沒想到興王的城府如此之深。」楊廷和捻須道來,「還以為只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我真是看走了眼。」
再怎麼說,楊廷和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算是人精中的戰鬥機。
能進入他法眼的人,必定有可造之處。
鄧志文好奇問道:「哦?楊大人為何如此說?」
「首先。他肯定從一些蛛絲馬跡當中知道了左同在撒謊,但他並沒有當面說明,讓左同放鬆警惕。
光這一點,這小子心機就非比常人。
其次,就是故意讓胡默刀和武大力兩人跟蹤失敗。讓左同胡思亂想,自亂陣腳。
人一旦想逃跑,第一件事就是財物。就好像發生火災,大部分人往往為了錢財連命都不要。
接下來,就是陶定和小瑤演戲。故意透露出仙藥蹤跡。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本來就打算逃走的左同為了下半生能過得好,自然會幹這最後一票。
結果嘛,左同被瓮中捉鱉。」
說完之後,楊廷和略感口渴,品了一口小酒,說:「我們還是下注太早了。興王殿下,人才啊!可惜不知道殿下能不能變出後悔葯來。」
聽完分析,鄧志文後背被冷汗浸濕。
這得是何等心機,才能安排出這樣的計劃,讓一個五軍營的老將一步步滑向深淵。
再瞧瞧身邊自家的兒子。
不學無術,好色貪杯,荒淫暴戾。
完全沒法和朱興比!
越想越氣,鄧志文想揍一頓兒子順下心。
「來,兒子。你過來一下。」
「父親,怎麼了?」
突然間,鄧志文慈父化,讓鄧飛章不敢靠前。
「別廢話!快過來!」
傻子才過去。
鄧飛章拔腿就跑,但還是被一個酒杯丟中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