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凝霜出鞘（上）
「什麼人？——」薛居自詡武功高強，察覺力自然也沒得說，聽到動靜的一瞬，薛居立刻收起包裹，舉劍朝著動靜方向喝問道。
然而須臾片刻，從草叢附近慢慢走出一人——是林霜兒，想不到為了找回楊安的包裹，林霜兒一個人，竟是找到了崆峒派這裡……
「是你？……」薛居先是遲疑一聲，覺得稍顯奇怪，四顧望了望只有林霜兒一個人，遂不禁問道，「你不是白天時候的那個小妞兒嗎？怎麼，想本公子了，大晚上找到這裡來……」薛居在林霜兒面前，倒是語氣褻瀆道。
「我來替楊公子尋樣東西……」林霜兒十分淡定，嘴角露出莫名的微笑，輕聲答道，「之前丟在了決鬥的地方，一直沒有尋見，我才想會不會是貴派的弟子給撿走了……」
「東西？什麼東西……」薛居將寶圖收回包裹，明知故問道。
「就是你手上的包裹……」林霜兒笑指著說道，「那包裹是楊公子的，白天我也見過的……」
「你一個人來的？」薛居彷彿是在莫名打算著什麼，冷笑一聲問道。
「是啊……」林霜兒依舊很平靜地笑道，「只是拿回東西而已，一個人足矣……要是為了這件小事，大整動靜，把我師姐她們都叫來了，你們大師兄再見著了，豈不又把你們臭罵一頓？……」
「你這小妮子……」薛居聽著林霜兒的口氣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咬牙一句道，「白天放了你們姐妹一馬，不知道珍惜，今天晚上倒是自己送上門兒來了……」
林霜兒不緊不慢，依舊彬彬有禮道：「還請這位公子將包裹奉還，我好給楊公子交代……」
「嚯？你說還就還啊……」薛居見著只有林霜兒一個人，立刻又起了歹意，狡黠一笑道，「你又沒有證據，說這東西一定是那臭小子的，想憑空拿走它，豈能沒有條件？……」
「那你想要什麼條件？」林霜兒繼續笑問道。
「白天的條件啊……」薛居邪邪一笑說道，「要不是那個臭小子，白天的時候，豈能壞了你我的好事？想拿走包裹，可以，白天的事情補償我就好了，嘿嘿嘿嘿……」很顯然，薛居看著林霜兒獨自一人前來，便肆無忌憚覬覦起林霜兒的美色。
「沒問題，我也覺得白天楊公子突然出現，壞了我們的好事……」林霜兒微微一笑，表情淡然道，「今晚只有你我二人，沒有別人打擾，我就隨了你願……」
然而，聽到這句話，薛居竟是被林霜兒的「主動」給驚住了，不禁愣聲一問道：「你沒發燒吧？這麼主動的嗎，答應我的要求……」
「有什麼問題嗎？……」林霜兒輕輕一笑，隨即眼神忽而認真，屏氣凝神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今天不是楊公子貿然出現，根本就輪不到他來教訓你們……」
說到這裡，林霜兒輕輕撥動了手指，一道寒光折過，腰間的青花劍微微出鞘。
「你什麼意思？」薛居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收回剛才的褻瀆，冷聲一問道。
「爾等為名門後生，卻欲圖對我姐妹行輕薄之舉，簡直有辱門風，如果白天不是楊公子出現，我早就親自出手，把你們狠狠教訓一頓了……」林霜兒也冷笑著回應道，「本來是我動手，卻讓楊公子搶了風頭，英雄救美……沒能和崆峒派弟子親自較量，也算是遺憾，今晚我就圓了這個遺憾，就在這裡，我們兩個……」
「哼，小妮子口出狂言……」薛居終於聽出來了，林霜兒今晚孤身來此，就是來「砸場子」的，自己還沒找對方算賬，對方倒是主動找上門來了，薛居不禁忿忿道，「你可別後悔，今晚決鬥要是我贏了，我一定要把你折磨得跪地求饒、生不如死……」
林霜兒露出自信的表情，振振回應道：「那我贏了的話，你就把包裹乖乖還回來，然後在我面前磕頭叫奶奶……」林霜兒的口氣也不小，似乎對這場決鬥充滿了信心。
「好，我會讓你後悔都來不及——」薛居說完，一腳踢開身邊的草垛，長劍一指凝寒出鞘，篤定與林霜兒的決鬥，自己不會手下留情。
林霜兒也早已拔出了青花劍，對決一觸即發……
「呼——」山坡道口，寒風略過，烏雲蔽月下，兩道身影隱隱殺機……
「噌——」一道寒光，薛居長劍飛身，出招先朝林霜兒發難，他並沒有因為對方是女孩子而輕敵，相反因為林霜兒的「鄙視」，自己誓要斷使全力，以報白天慘遭羞辱之仇。
林霜兒御劍靈動，輕腳一點，不進反退，先以防守姿勢，應對薛居的進攻。
「鐺鐺——」雙劍相殺，斷風作響，看似簡單的劍招，力道卻顯驚塵。
「丫頭片子一個，口氣這麼大，我要讓你知道教訓——」薛居心中滿是怨氣，不斷強攻之下，反手一式肘擊，正朝林霜兒胸前襲去。
林霜兒不緊不慢，完全掌握了對方的速度，憑藉自己驚人的決鬥適應力，幾個回合便摸清了對手的出招，一掌正中肘心，「若柳拂風」內力下，貫穿反擊如擎天瀚海之勢，完全看不出是女子之力。
「好強的力道，她真的是個女孩子嗎……」果然，薛居也被眼前這個十四歲少女的力道給震懾住了，心中暗暗驚道。
而林霜兒眼神一緊，看準了薛居走神的一刻，翻身一腳直踢腹下，斷穿恍如利劍，正朝薛居而去。
「呀啊——」薛居來不及反制，屏聲凝力驟喊一聲，鉚足全身勁力擋下這一腳，整個人依舊被踢飛十餘步之遙。
而林霜兒飛腳過後，姿勢過招一氣呵成，乾脆利落之下甚是瀟洒。
「敢小看我？……」薛居十分不服，今日師弟被一個鄉下小子教訓，晚上自己又被一個小丫頭戲耍，要是傳出去不光是丟了自己臉面，整個崆峒派恐都會被他人恥笑。一想到這裡，薛居氣就不打一處來，心想就是抱著殺死對方的決心，也絕不能輸。
想罷，薛居轉身抽劍，頓時驚雲電閃穿襲而出——「雪雲劍法」驚雷破鴻，和白天譙闔使出的同樣的劍法，劍氣威力卻遠高於自己師弟，電光雷鳴凝聚成滔滔劍氣，遁形身法間，穿雲驚殺而出。
林霜兒感受到了劍法的氣勢，力量確實高上白天譙闔數成，但自己一點也不慌張，飛身舉劍凌空一躍，青花劍芒瞬影而出——
「星月劍法」波瀾形影，月芒刺殺般的氣魄，銀白色的劍光化為驚流分閃，回天一聚七殺而下，古墓劍法中的亂影與神式發揮到了極致，斷穿落月驚雲齊出。
「噌噌噌噌——」暗夜之下光流驟殺，林霜兒與薛居的對劍可謂高手對招，不分伯仲。但相較不同的是，薛居使出這招劍訣，已然拼盡了全力，而林霜兒則才剛剛露手而已。
但林霜兒也絲毫不敢怠慢，對劍拼殺中，她明顯感覺到，薛居的劍法殺意斷絕、招招驚險，絕對算崆峒派年輕輩中的箇中高手。只可惜，林霜兒在體力與劍招上更勝一籌，對決越是焦灼之下，林霜兒反而越能適應節奏，十數回合下來，林霜兒的劍法漸漸壓制住了薛居……
「這不可能……」薛居使劍已經越來越吃力，雖然「雪雲劍法」斷鴻驚威，可招架不住林霜兒的連番進攻，不由暗暗吃驚道。
更可怕的是，林霜兒的古墓劍法，劍氣歸宗愈漸增強，「星月劍光」彷彿神斷靈性一般，將「雪雲劍法」的每一招每一式一一化解，甚至化為己用……
「不會的……不會的——」薛居屏氣凝神，眼神褶皺，心中不甘道，「難道我薛居堂堂崆峒名門之後，今日竟會敗在一個小丫頭手裡……開什麼玩笑，今天就是拼了性命，我也絕不能輸！」
不覺間，薛居的鬥志竟莫名高漲起來，他彷彿已經忘了和林霜兒之前的「約定」，滿腦子裡只有決鬥的勝負——這場對決，自己一定要贏！
林霜兒飛空使劍，「星月劍法」愈漸純熟下，反覆壓制對手，逐漸臨近了勝利的契機……「著——」林霜兒彷彿看準了破害一點，振喊一聲，劍鋒凝芒斷然一擊——
霎時一道青光寒羽，劍芒驚鴻而下，「星月劍法」寒芒飛殺，恍如破裂洞天一招，直指薛居劍心而去。
「砰——」一式斷響，流光四散，薛居連人帶劍被擊飛數十步遠，一劍斷指似乎擊中了要害一處，劍法完全敗下陣來……
「哼……」林霜兒自信已經贏下了決鬥，欣然一笑，然而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嗖——」突然間，就在薛居敗退回身的一剎那，一式莫名穿響，彷彿飛雲指月般，暗箭似的朝林霜兒襲來。
「什麼東西？——」林霜兒下意識驚叫一聲，來不及做出有效反應，只得匆匆瞥身提劍硬擋，只聽「鐺——」的一聲脆響，彷彿銀針暗箭擊中般，林霜兒竟被這莫名的力道擊退數步，甚至差點沒有站穩。
再看薛居這邊，一臉篤定的表情，很顯然剛才的「敗陣」並沒有讓薛居完全喪失鬥志，奇招的還擊，竟是讓林霜兒也嚇出一身冷汗……
「剛才那個是暗器嗎……」林霜兒緩過神后，暗吃一驚，心中莫名道，「不對，如果是暗器的話，剛才不應該只有打在劍背上的聲響，應該還有掉落地上的聲音才對……如果不是暗器，那到底是……」
林霜兒凝神正視，卻見薛居沒有再使劍法，而是雙手呈彈指狀——看來剛才的「暗招」，應該是這個不假了……
「指法？難道是……」林霜兒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不由暗暗一驚。
「接招——」然這邊不等林霜兒反應，薛居再次發難——雙指彈出，驚力神現，斷如穿鐵裂石般的指功，暗夜下「嗖嗖——」兩聲作響，破膛絕命般的力道，正朝林霜兒襲來。
林霜兒還沒來得及做出應對之策，只得飛身躲避，緊接著便是「砰砰——」兩聲，剛才林霜兒所站的地方，背後土石被斷破兩道穿孔。
幸好林霜兒躲避及時，否則反應稍慢一步，很有可能當場被穿心斃命……
「崆峒派穿指功……」林霜兒彷彿聽說過，最終念念道，「天魔亂指神功……」
「看來你也認得出嘛……」薛居冷冷說道，「老實說，能逼我使出此等崆峒派絕學，你這小妮子已經足夠讓我敬佩了……不過遊戲就到此為止了，這場決鬥，你已經沒有任何勝算！」
話音即落，又是幾道「嗖嗖——」飛響——「天魔亂指」再出，驚招幾式，破雲驚穿，神如跳雷般的威力，暗夜下無法著見，卻能臆測懾殺之威，彷彿無形的殺手在凌空亂舞，速度又是穿鴻之極，根本無法掌握其形，一旦處於被動，時刻生死由命。
縱使林霜兒決鬥適應力再強，要想完全跟上「亂指神功」的速度，簡直就是痴人說夢。眼見薛居幾番出招，自己時時刻刻處於被動，只能一味躲避，還不能有任何閃失，林霜兒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砰——」「砰……」林霜兒每飛躍躲避一處，山坡石壁一旁，就會傳來斷裂穿透的驚悚聲響，耳側邊時刻傳來如同殺威之氣，林霜兒的每一次身法遁形，都彷彿是在跟死神做較量……
「額——」也許是體力出現下滑，林霜兒一個大意，一搜「飛指」從鬢側穿過，險些划傷自己的眼側，林霜兒下意識驚叫一聲，半空一個踉蹌，竟是不自然摔落下來。但好在林霜兒調整及時，落地后一個翻身重新站起，舉劍重新凝視薛居，以防對手下一招繼續襲來……
「哼哼哼哼，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沒成熟的小丫頭罷了，面對我的『天魔亂指』，毫無還手之力……」薛居自以為勝券在握，略顯自傲說道，「我承認，像你這種年紀，還是個女孩子，能有這麼厲害的身手實屬絕類，和年輕時的蘇佳前輩，天賦可比……不過，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一個人什麼也做不成，更別說你們古墓派在江湖中，不過是個無名小門罷了……你真的以為，誰都可以成為蘇佳前輩那樣的絕世天才嗎？省省吧，你就是個一無是處的野丫頭，能被人照顧就不錯了，你自己什麼也成不了……」
聽到這裡，林霜兒表情不由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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