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登門挑釁（下）
「小師妹初出世事不懂規矩，還望閣下見諒……」若雲這邊還算沉穩，依舊以禮相待道，「久聞華山派名望四海，英雄後生無數，今日能有幸一見已是緣分……我等古墓子弟不諳世事，少有出戶因此並非博文廣識，晚輩女子不懂謙禮，希望閣下能夠海涵……」
「哼，總算有個會說話的了……」陳威望著若雲一副彬彬有禮，又是一副俏美佳人，借著酒意不覺一股歹意上頭，故意擺出「調戲」的口吻道，「不過還別說，古墓派的女子果真箇個標緻，比峨眉派那些尼姑漂亮多了……既然姑娘肯說我等有緣，那就讓本公子幸會幸會……」
說著，陳威故意伸手，欲朝若雲臉上撫去，一副褻瀆的笑臉甚是讓人火大。
「師姐……」看著若雲這樣都能忍，林霜兒心裡又急又恨。
旁邊的其他師妹也是看著著急，華山派的紈絝態度，簡直太欺負人了。
然而，若雲的處事經驗似乎十分老成，不慌不忙舉起酒杯，杯口正好擋住了對方的手，並表情平靜說道：「即是有緣，閣下就敬下這杯酒吧……本門師尊不屑凡塵俗世，自當沒有一同前來，恐怕只能委屈閣下與小女子交杯了……」
這一下竟是讓陳威有些尷尬，但仗著自己門派的威風，陳威臉上更多顯露的是不爽——被一個女流之輩如此說教，不說行動，言辭上至少得討回點面子。
「哼，委屈？怕是沒敢面見天下英雄吧……」陳威思索一番，兩眼一斜，不禁冷笑道，「我可是聽說過，有關你們掌門人的事迹……蘭姑前輩生性狂妄，年輕時又曾與逸仙門前掌門方仲天有過一段曠世佳戀；只可惜被方仲天拋棄，最後一氣之下斷絕紅塵，歸入古墓門中……成為掌門人後，又恣肆罷黜教派幫規，廣收弟子行於世間，甚至不管凡塵情愛，可謂是把曾經清規戒律的古墓派，弄得『烏煙瘴氣』……如今你們這些小丫頭，成為她的徒弟？哼哼哼哼……出門在外，沾花惹草，敗了門派風氣，怕不是讓人笑話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身後的華山派眾徒也跟著放聲大笑，言語中很明顯極其侮辱古墓宗門，甚至連掌門人蘭姑這樣的名輩也輕言褻瀆。
古墓派眾徒聽完，自己師尊遭受如此「言辱」，早就氣得牙痒痒，恨不得出手教訓他們。
林燕兒更是沉忍不住，本來今天心情就不痛快，被對方這麼一激，也不管什麼禮節不禮節了，直接起身放聲呵斥道：「你們太過分了，如此言辱本門師尊，簡直就是狐狗之輩——什麼名門正派……我呸！」
「喂……」比起林燕兒，林霜兒就冷靜多了，謹聽自己師姐的囑咐，立刻拉住衝動的妹妹。
若冰等人本來也是氣在頭上，但見林燕兒不冷靜地突然「叫囂」，不由冷汗一冒，生怕在這酒樓里，雙發把矛盾鬧大了……
陳威聽到林燕兒謾罵，不由露出鄙夷的目光，轉而望向林燕兒，不屑一顧道：「小妹妹，說話可要小心點……你們古墓派算個什麼東西？敢惹惱我們堂堂華山派，小心後果……」
「你……」林燕兒的眼睛都快氣出血絲，雙手握拳忿忿不止，幾乎就要衝上前去跟對方拚命。好在林霜兒緊緊拉住她，否則場面定然失控……
古墓派和華山派的「矛盾」，一時「吸引」了旁邊吃飯的其他武林中人目光——看熱鬧，人之本分也，更別說這些愛管閑事的江湖人士，有兩門教派在此「叫囂」，一定大有噱頭。
場面幾乎就要收不住了，剛剛還在氣頭上的古墓派眾人，比起剛才的氣憤，現在更多的是擔憂——說好了要盡量低調，卻不想鬧出這等動靜，還是和赫赫有名的華山派糾紛；這下場子不好收了，作為明顯弱勢一方的自己，再這樣繼續杠下去，鐵定不會有好結果……
關鍵時刻，若雲始終保持著冷靜，展現出了古墓派「一姐」的風貌。只見若雲不慌不忙，慢慢放下酒杯，低聲緩緩笑道：「閣下這麼說，委實有點太過了吧……的確，本門師尊生性不羈，罷黜幫規廣收弟子，確實在外人眼中有些『狂妄』；但所行之舉，結果卻是門風生望，廣交世間文傑，受天下名人之讚許……古墓滿門之後，與武林各派交流甚多，如今也是一方聖教，即使未出名望之輩，也足以受世人尊敬，彼此交流武學造詣，受益頗深不是……」
「受人尊敬？呵，往自己臉上貼金嗎……」陳威則不以為然，繼續嘲諷道，「有什麼名門，肯於爾等蚍蜉之輩武學之交，未免目光太短淺了吧……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華山派眾徒繼續冷嘲熱諷，態度甚是狂妄。
古墓派眾人所見，心中更是惱火，連在一旁「看戲」的其他武林中人及小門派，聽聞此言彷彿由及觸己，對華山派驕縱傲慢的嘴臉甚是氣憤……
然而若雲依舊是不焦不怒，表情十分淡定，默默一笑道：「當然有……就在昨日，有武林宗門與我等古墓試劍一會，敗於本門劍下，由此佩服……」
「誰啊？……」陳威聽了，自以為是比古墓派更「寒酸」的什麼小輩，不屑問聲道。
「江湖四大名門之一，崆峒派……」若雲淡淡說道，聲音不大，語氣卻十分堅定。
原來若雲所說，正是昨日自己等人與崆峒派弟子的「衝突」一事，只是若雲把楊安打敗崆峒派弟子的事，說成是自己門派與崆峒派的「交會」，稍微小題大做罷了。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當然也包括剛才不斷嘲諷若雲等人的華山派眾人。
若雲話語聲音不大，顯得十分平靜，但正是這種平靜，卻莫名隱射出一種強大的「氣場」，一下子就震懾住了在場的眾人。
「你們……真的和崆峒派比劍了？」陳威這邊，看著若雲的淡定不像裝出來的，遂還有些半信半疑問道。
「那是當然……」若雲重新端起酒杯，繼續平靜笑道，「劍會在即，名門匯聚，宗派之間本就沒有高低之分……強弱之比，拼的是實力，不是名氣，今日敬君一杯，若是閣下看得起，劍道大會上一決高下吧……」
若雲的笑容十分沉定，但在陳威看起來，卻突如一種莫名的害怕——若雲的「氣場」，竟是讓自己不自覺有些酒醒，陳威看著若雲鎮定的眼神，心中愈加悸動，最後甚至變成了隱隱的不安……
「行，你們古墓派有種，劍道大會上等著瞧吧……我們走——」須臾，陳威沖自己身旁的師弟喊道，似乎一刻也不想再留在這裡。
華山派眾人沒有意見，跟在陳威身後，靜默不語走下階梯，「灰溜溜」地離開了酒樓……
「說得好——」「好——」「真不愧是女中豪傑，古墓派弟子好樣的……」事後，剛才在一旁「看戲」的江湖眾卒，皆被若雲的氣場和胸襟所折服，紛紛拍手叫好道。
連古墓派自己這邊，林霜兒等眾弟子也對自己的師姐佩服不已——沒想到在剛才「危急」的場面下，若雲竟能如此沉著冷靜，不但順利化解了矛盾，也未失了面子，甚至在氣場上震懾住了對方，可謂是一舉多得……
「厲害啊，若雲……」平時就性格毛躁的若冰，看著若雲這麼乾脆利落地化解矛盾，還巧妙贏回了尊嚴，若冰在一旁陣陣誇讚道。
「從來沒見過師姐這麼帥氣的一面……」連林霜兒也忍不住佩服道，「今兒的出來一回，真算是長見識了……」
然而，若雲卻不同於剛才的從容，華山派走後，反倒是露出緊張愁苦的表情，低聲說道：「才跟你們說了，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挑事』，更別說是位高權重的人……今天好死不死惹上華山派這樣的名門，得虧我經驗多，及時幫你們解圍，否則還不知道怎麼收場……你們幾個傢伙，以後遇到這種事，不要動不動就犯沖頭，事情鬧大了，遭罪的可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整個古墓派……以後遇事多動腦子，少衝動……尤其是你，燕兒，這次就是因為你，事情差點鬧僵了——」
若雲這邊，竟鮮有地責備了林燕兒一句——看樣子這回的「突發事件」，也是讓若雲這樣涉世見多的人，顯得有些恐慌。
可林燕兒並沒有立刻做出反省表態的樣子，反倒是一臉沉悶地坐在原處，眼中的怒氣似乎還沒消一樣，兩拳更是振振緊握。
林霜兒還以為是林燕兒挨批評受委屈了，在一旁詼諧勸慰道：「好了好了，妹妹你別生氣了，若雲師姐就是這麼一說，你別太放在心上，下次注意就好了……」
林燕兒沒有說話，也沒有瞧自己的姐姐，似乎藏有心事默而不語，甚至有些心神不定的樣子……
「話說回來，華山派這樣的名門，為什麼也和我們一樣，擠在這樣的小酒樓吃飯？」事後，若冰有些疑惑問道，「按道理來說，華山派可是武林大派，武林四聖中唯一在世的左天昂前輩，更是華山派的掌門人，甚至連堂主趙子博，也是開封城的世家趙府二把手……這樣的名望，隨便包個酒樓不是輕而易舉嗎？武林中人看來，怎麼說也會給點面子吧……」
若雲輕輕抿了一口茶，慢慢說道：「我聽說左天昂左老前輩年事已高，這次劍道大會，教派行程皆由趙子博堂主一手操辦……趙堂主雖出生名門世家，但生活作風簡樸，為人剛正不阿，對手下弟子也是嚴加管教，行為十分自律……我想華山派這次劍道大會，本意該是行為低調，只是不巧今日碰上了些許紈絝子弟，怕是受不得『清貧』，才來這酒樓里消遣吧，也算我們倒霉……」
「好了，以後遇上這種事，我們聽師姐你的，盡量避開點就是……」若冰理解若雲師姐的心思，故作關慰地撫了撫對方手背……
眾人繼續吃飯，林燕兒卻忽有心事的樣子，吃到一半突然起身，轉身準備下樓。
「誒，妹妹你怎麼了？」林霜兒看見妹妹奇怪的舉動，不禁問道。
若雲等人也隨之望去，卻見林燕兒始終背對著大家，不由心生疑惑。
「燕兒，你去哪兒？」從剛才開始，林燕兒就有些不正常，若雲不禁關心問道。
「我去如廁……」林燕兒只是淡淡一聲，隨即便慢慢走下樓。
眾人沒有多問，而林霜兒也只是瞧了瞧妹妹離去的背影——眼神中忽而有些猶豫，似乎有什麼預感，但又說不出口……
鄉慶酒樓門外，剛才出來的陳威等人，正走在回去的路上……
「真是氣死我也……」想起剛才酒樓上的一幕，陳威心中就十分不爽，暗暗忿聲道，「我從小到大，還從未被一個娘們兒欺負，就算是我娘，都不敢這麼說教我……哼，古墓派弟子，名氣不大，口氣倒不小，真要到了劍道大會比武台上，我定要親手教訓她們這幫丫頭，好好出了這口惡氣——」
「可是大師兄，剛才那娘們兒說，她們昨天遇上了崆峒派弟子，還比劍贏了他們……」其中一人想起剛才若雲的話，有些顫顫巍巍道，「崆峒派可不是好欺負的，她們若能贏崆峒派的弟子，那實力可不能小覷啊……」
「崆峒派怎麼了？」誰知，陳威酒醒離開了酒樓，反倒是不以為然道，「江湖四大名門，少林、武當、峨眉、崆峒，我們華山派哪個放在眼裡了？再說了，自天下太平十幾年來，這些所謂的『四大名門』，有過什麼氣候嗎？——」
「這倒是沒有……」旁邊的弟子小聲說道。
「少林，一幫禿驢；武當？哼，吳子君后再無才人……」陳威繼續不屑道，「峨眉，堂堂掌門人，居然讓兩個女人一起當；崆峒，連古墓派那幫丫頭都對付不了……什麼四大名門，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的武林，早就不是當年『四聖七雄』的時代了，這次的劍道大會說好聽點，就是年輕人的『盛會』，到時比武台上孰能勝負，還猶未可知呢……」
正說著，眾人身後，忽然冒出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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