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楚·不慫·辛月

梁九功領命離去。

但因為十四阿哥鬧這一場，永和宮裡的氣氛可就有些冷滯。

始作俑者的楚辛月則是正襟危坐，小人兒不大，但那份雍容端莊，還是很到位。

德妃依舊慈眉善目，跟康熙說著話，但兩人的說話，有點兒尬。

你聽！

德妃：「萬歲爺，這天兒越發熱了，您還要去北邊嗎？」

康熙：「不去不行啊！」

德妃：「那萬歲爺您要注意避暑！」

康熙：「愛妃有心了！」

……

聽著康熙跟德妃這沒滋沒味的說話，楚辛月忽然眼前一亮，去北邊？指的是巡幸塞外吧，那麼，會有哪些皇子隨扈呢？可不可以帶家屬？

若是自己能跟著出去轉一圈兒，公費旅遊啊，想想都嗨皮。

想到若是四阿哥被康熙帶著北巡，而她留在阿哥所，時時得警惕著不能被德妃這個婆婆挑刺，楚辛月就覺得這日子太煎熬。

那如此，那麼，自己是不是應該自救一下下？

一念及此，楚辛月當即望向康熙，深吸一口氣，朗聲道：「皇阿瑪！」

「嗯？」

康熙的目光跟著望向楚辛月，表情頗有些威嚴。

「有事便講！」

康熙的氣勢很足。

楚辛月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畢竟作為一個研究領域的佼佼者，她也曾見過不少的大領導，做過多場的報告會。但在這一刻，面對康熙威勢十足的面孔，楚辛月心裡多少有些忐忑。

她，真不慫！

後世的大領導，可沒有現在這皇帝一般的權勢。

作為一介凡俗小女子，直面可以一言定人生死的帝王，你慌還是不慌？甭說大話，捫心自問，晚上做個夢想一想，到時候，你會明白，楚辛月這會兒的忐忑，毫無不妥。

「皇阿瑪，您是不是準備出塞巡視啊？」

「這，與你有關嗎？」

康熙的回答很冷。

沒等楚辛月說點什麼，德妃跟著開口，道：「烏拉那拉氏，注意你的身份，這些事情，不是你該打聽的，你的規矩呢？」

「皇阿瑪，額娘，兒媳不是要打探朝堂上的動向，兒媳就是想問問，若是皇阿瑪您出塞巡視，會帶四阿哥一起嗎？」

「如果帶了四阿哥，能不能把兒媳也帶上啊？」

「兒媳看書上說，塞外草原的風光怎樣怎樣的美好，可是，兒媳從來沒見過草原是什麼樣子的！」

為了不被德妃亂扣帽子，楚辛月速度飛快地將自己的意思講了通透明白。

「胡鬧！」

德妃卻在楚辛月說完后，直接一聲喝斥，「萬歲爺出塞，乃是公事，就算是帶了胤禛同去，也是需要胤禛隨扈。若是帶著你，像什麼樣子？」

「額娘，您這話，兒媳不敢苟同！」

楚辛月沒有被德妃的氣勢壓制，而是乾脆直接地反駁，「兒媳很明白，皇阿瑪北巡，是為了草原的安定。但是，兒媳以為，皇阿瑪北巡，若是換一種方式，可能會更好！」

「是嗎？」

這下，康熙終於開口了，「那你倒是說說，換一種方式，換什麼方式？又好在哪兒呢？」

「皇阿瑪，您既然問了，那麼，兒媳就說說我的想法！」

「當然，兒媳不是在議論朝政，您跟額娘可不能因為這個就問責兒媳！」

話要說，但是在表明自己的看法之前，該打的預防針也是要打的。畢竟，萬一德妃要秋後算賬，她豈不是很吃虧？

「好，朕恕你無罪。」

康熙聽了楚辛月這預防的言語，臉色倒是稍稍緩和了許多。

不過，楚辛月沒有立刻開說，而是又望向了德妃。

德妃見狀，如何不明白楚辛月是什麼意思？雖然她內心很不甘，卻還是不得不發話，表示不會跟楚辛月秋後算賬。

楚辛月這才緩緩開口，道：「皇阿瑪，從太祖皇帝起兵之初，蒙古諸部便是我們的堅實盟友。您常常北巡，應該也是為了維持這份情意，對吧？」

「所以，兒媳認為，您該換一種方式！」

「這麼多年來，蒙古諸部跟咱們有許多的姻親結合。說起來，咱們都是一家人。」

「兒媳以為，您每次的北巡，為什麼不變成走親戚呢？」

「這親戚之間，常來常往，兒女們也是有來有往，交情從小就打下了，那麼，不管蒙古諸部未來是誰當家，跟朝廷的關係，都不會差到哪兒去吧！」

「還有，還有，皇阿瑪你把他們當親戚走動，對他們來講，那是何等的榮耀？若是兒媳處在那些蒙古王公的位置，絕對是感激涕零，對朝廷的忠心，必然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一番話說完，楚辛月抬頭挺胸，覺得自己可以改個名，嗯，楚·不慫·辛月！

而這一攤子的話，歸納起來就是一句話，大家是親戚，沒事兒常走動。

雖然說，就算是真正的親戚，也難免會因為一些事情反目成仇。可對草原上的蒙古部落而言，能夠皇帝做親戚，那絕對是會在草原上大大出名的。

這份榮耀，誰不羨慕？

楚辛月其實並沒有把心裡的想法全都說出來，走親戚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則是要做到有錢大家一起賺。

這樣，既有情義上的羈絆，又有利益上的牽扯，如此的盟友，才能維繫許久。

康熙坐在主位上，陷入沉思。

作為史上聞名的康熙大帝，他的想法和思考問題的角度，其實很高明。

楚辛月沒講的利益部分，康熙自己卻是想到了的。

以前的時候，康熙也思考過這個問題，比如，皇族跟蒙古部落的聯姻，這就是康熙想到的姻親維繫之法。

但現在，楚辛月的這番言語，給康熙開了另一扇窗戶。

他每次巡幸塞外，都會帶上幾個兒子隨扈，也是存著跟楚辛月差不多的想法，只是楚辛月的說法，比他的所為，更加平易近人。

畢竟，走親戚嘛，自然不能單單是男人，再有女人摻和一下，這枕頭風的威力，從古至今早已被證明了它的強大。

「萬歲爺！」

「奴才回來了！」

梁九功恰在此時冒了出來，氣喘吁吁，顯然是一路狂奔。

就見這位乾清宮大總管，呼呼地喘著粗氣，然後將他從太醫那裡問來的答案講了出來。

「萬歲爺，德妃娘娘，西瓜確實是性涼大寒之物，孩童切忌多食，易傷脾胃！」

隨著梁九功這番話說出來，永和宮內又響起了十四阿哥的哭號聲。

「嗚嗚……我要吃西瓜……嗚嗚……」

可惜，這次，這倒霉孩子註定要挨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