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走馬觀花
……
「你對於幾年前的炎國北域自衛反擊戰,了解有多少?」
「大炎並不是一個對感染者十分寬鬆的國家,相反,她有時候也會對感染者露出如同烏薩斯一樣殘暴的一面,但是有的時候,她卻又比萊塔尼亞更加照顧感染者。」
「民眾的矛盾,難道僅僅只是一個礦石病的問題嗎?什麼是礦石病?什麼是國民矛盾?礦石病不能夠成為我們不重視我們子民的理由!他們就算是感染者那又如何?他們依然在為國家交稅,在為國家服役,在為國家盡到他們自己應該盡到的義務!」
「他既然當初決定前往龍門,就得做好他自己的事情!他和那個女人,要麼就夾著尾巴滾回黃城,要麼就給我死死地釘死在龍門!到了官家那裡,寡人也是這句話!他有本事踏出這魏家的門,就有本事永遠別回來!」
「父王,這是什麼?為什麼我的身上長出了石頭啊?」
「我不能夠讓他繼續步入那個樓闕森嚴的宮殿了,家族以後必須要定下一條死規定,無論傳及多少代子孫,永遠不得覬覦帝位!宮殿雖大,雖有榮華富貴永恆,然而,那卻是吃人的!」
「真的打算瞞著他嗎?明明他得到了用塗山源鐵百鍊成鋼並由歐公後人鑄造而成的八方寶劍,如果……他的理想,是成為冠軍侯,官人這不是要毀了他的夢想么?」
……
種種件件的事情不斷地湧入腦海,陰謀、爭吵、火光、血跡、屍體……各種各樣的東西走馬觀花一樣在青雲的腦海意識之中閃過,他試圖將那些溜過去的東西全部抓在手中,然而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的存在,只是感覺到自己似乎處在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他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碰不到,什麼也聞不到。
然而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副畫面。
那是一樁很久的回憶,他的年齡並不像自己在外界所透露的那樣只有十幾二十幾歲,作為一個炎的神裔龍族與神裔青丘狐族的混血種,他在同族的長輩們面前總是抬不起頭來,因為儘管他已經有接近四十歲的時光,但是在古龍與古狐的混血種血裔族群之中,他還屬於一個可憐巴巴的幼齒少年人。
他看見了一臉傻笑的林德勝正站在大炎北域都護府的一座高山,珀爾胥山上,望著前方的山間關口,似乎在高聲吟誦著什麼,或許是詩,亦或者是詞。林德勝的詩詞造詣十分出色,據說他曾經師從大儒荀公,不僅僅在軍政民生上樣樣精通,在文學上也天賦異稟,幾近是全才。
不過他到底在吟誦什麼呢?是不是自己曾經聽過的呢?
青雲聽不到,但他很想去聽一聽,看看是不是自己曾經和林德勝對仗過的詩詞。
然而他只能夠看見林德勝指著面前的婁山關對著自己咧開大嘴,他那上古神民後裔特徵的角和長耳在風中,一個巍峨屹立,一個隨風輕盪,卻顯得莫名的和諧。
「德勝兄,你在說什麼啊,我什麼也聽不到啊。」
青雲很是無奈的思考著,林德勝卻沒有聽見他的抱怨,只是背著手傲然矗立,良久,他指向遠處的關口,似乎在說著什麼,遠處的關口,狼煙烽火,卻能夠依稀看見浩浩蕩蕩的軍陣正在越過關口,軍陣之中,中軍陣之中的一面綉著大炎標誌的龍頭的赤色旌旗正迎著北域平原的草原風獵獵生風。
「這是在……出關么?」
大軍緩緩開出了關口,青雲的視線也開始移動了,他似乎在跟隨著林德勝下山,迎面卻又匆匆地趕過來了一個挎著大背包,手裡拿著一支法杖的魯珀人,她似乎和林德勝說了一些什麼,林德勝聽完她所說的東西之後,原本那似乎在歌頌河山的神情很快被一絲嚴肅所取代。
林德勝又對他說了一些什麼,連帶著下山的速度也變快了很多,青雲不知道那個看上去很像天災信使的魯珀人說了一些什麼,但是似乎是非常要緊的事情,讓一向都以沉穩著稱的林德勝都能夠露出嚴肅的神情。
畫面到這裡戛然而止。
「北域戰爭……大炎從來不承認那是一場對外的戰爭,因為那場戰爭只是一場普通的不能夠再普通的自衛戰爭,可是那真的只是一場普通的自衛戰爭嗎?」
青雲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北域戰爭最重要的意義便是極大地遏制了烏薩斯帝國試圖利用北域小國擾亂炎國北部邊境的企圖,從而為炎國又一次爭取了寶貴的內部發展時間。
但是這場戰爭也同樣爆發出了許多的問題,很多人都不認為這是一場值得大書特書的戰爭,因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粉碎代理人戰爭作亂的軍事行動,不足以大書特書。
「好煩啊……」
青雲在這種混混沌沌的昏沉之中,什麼也感受不到,只能夠看著眼前的黑暗,不時地為自己傳送來些許的回憶碎片來排解孤寂。
很快,他的聽覺恢復了。
「這是?《thedawn》?」
青雲的聽覺恢復的同時,一首曾經自己和魏靈風一同改進彙編的所謂《亡靈序曲》悄然地響起在了自己的聽力之中,聽著那悠揚而又婉轉的旋律,青雲卻有些暗自犯嘀咕。
「雖然我當初戲稱說,這首曲子充斥著對逝者離去,生者當繼往開來的歌頌感,但我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聽著這首曲子魂歸泰山啊,我還年輕呢……」
「不過那陰曹地府之中,如若經歷十殿審判,我或許要被投入到阿修羅道之中吧。殺戮無數,鮮有功德,為炎之大義不擇手段,實在是因果往複啊。」
心中默念《道德心經》等一系列大炎道法經書,青雲原本有些煩郁的心卻緩緩地沉靜了下來。
……
「你對青雲了解多少?」
羅德島,可露希爾正在和華法琳兩人說話,雖然同為薩卡茲血魔,不過兩人卻很少聚在一起,一個是滿身油污的工程大師,一個是滿身血跡的醫學大師,本來不容易踩到一個坑裡,但是她們倆今天卻難得地站在了艦橋上,站在逐漸離開龍門區域的羅德島船艦上,眺望著遠處的龍門。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可露希爾有些好笑:「難道你上一次從他身上得到的寶貴數據又不夠用了嗎?」
「不,只是我突然發現,我似乎對他也了解不多。」
華法琳搖頭說道:「我沒有看到過一個人,能夠用那種幾近於了卻紅塵的神色躺上手術台的場景。我本想將他做成一個活生生的標本,但是想到他的那一瞬間湧出的巨大哀傷,我放棄了。」
「你本來也不敢把他做成標本。」可露希爾毫不留情地揭穿說道:「凱爾希醫生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刻骨銘心的。」
「你就不能不揭穿我嗎?」
華法琳撫額道。
「你真的想知道青雲的事情?」可露希爾歪著腦袋,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嗯。」
「他呀,他的真實名字,叫魏漢雲。」可露希爾伸了個懶腰,有些肥大的T恤和羅德島工作服在她的動作下,不經意間露出了她的裸露的肩膀:「是炎國人,聽凱爾希醫生說,他是潭州公的子孫,同樣,也是當時,最有希望成為大炎天子的諸王後代。」
(本卷完。下一卷《蒼涼北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