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魂斷青銅城(下)
「塞爾瑪!」
曼斯的痛苦呼喊被真實的反應到了白衣少年的腦海里,看著面前奄奄一息被刺穿了身體的拉丁少女塞爾瑪,白衣少年也只是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對她說道:「你已經死了,死於龍的刺穿,和人類的狙擊步槍子彈。」
「我死後竟然能夠有一個漂亮的男孩子擔任我的冥界引路人,倒也不虧了!」
塞爾瑪笑著閉上了雙眼,隨後,身體在火焰中化為了虛無,小小的人影飄入了衣袍中。
十幾分鐘后,三峽船閘內。
白衣少年已經站在了一處高台上,他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和船閘里正站在傾覆的摩尼亞赫號的船底上的撐著傘的昂熱對視著,在他的左手,幾道人影飄入了他的衣袍。
大壩上,河岸邊,空中,當地駐軍和警察已經趕到了這裡,燈光對準著正站在船閘內,一手撐著傘,一手抱著一個正嚎啕大哭的嬰兒的那個老人。
大壩旁的一輛警車內,一個胸前別著中國檢徽的男人正注視著昂熱的方向。
這個晚上,將會是一個註定被普通人所遺忘的晚上。
但是這個晚上,卻又是一個將會被混血種所記住的晚上。
在昂熱被三峽駐軍部隊帶走之前,他已經通過來的路上的直升機的通訊系統連上了卡塞爾學院,圖書館內,眾人聽到昂熱宣布行動成功,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東野昴拍了拍林帝天的肩膀:「看起來我來到這裡,的確是一件正確的選擇,至少這裡的挑戰,會比我想象的更加精彩!哎,我去會會那個S級!」
「哎?」
林帝天還沒反應過來,東野昴就甩下了他,向路明非趕去。
突然想起了手中的十字架,林帝天連忙張開手掌。
十字架已經失去了之前的光澤,像是從一塊白銀,變成了一隻腐朽的木雕。
沒來由的感覺到一絲悲傷,卻又隨即從心頭上升起了一份希望,林帝天機械的跟隨著眾人走出了圖書館。
一旁,東野昴熟絡的將路明非勾肩搭背帶了過來:「嘿!沒想到咱們的S級看上去是一副大智若愚的樣子啊!」
「我什麼時候變成大智若愚了?」路明非卻是一臉懵逼,在努力的的嘗試掙脫東野昴的臂膀。
正在三人說笑的時候,楚子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身邊。
不過看上去他似乎對路明非更加感興趣,東野昴見楚子航和路明非說起了話,便也湊了過去,這時候林帝天也注意到,東野昴似乎是個自來熟,為人熱情的沒話講,如果不是因為剛剛在圖書館內的氣氛過於壓抑,或許他能夠和相鄰的人都聊起來。
「不知道這個自來熟和路明非會不會相處的更好?」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教堂突然響起了鐘聲,伴隨著鐘聲,宿舍區內的學生們也出現在了各個窗戶邊,每一個師生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注視向教堂的方向。
跟著鐘聲的,是教堂內放出的一群鴿子,它們隨著微風起舞,在沉重的鐘聲之中起飛,平白的為這學院內增添了几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有人離開我們了。」
楚子航說道。
林帝天看到不遠處,一些女生在地上點起了白色的蠟燭,像是祈福一樣,又或者在寄託著哀思,不少師生則低頭沉默,像是在出席一場盛大的葬禮,學院內只剩下漫天飛舞的白鴿,與低沉的鐘聲。
「每當有人離開我們的時候,守夜人都會放出鴿子,敲響鐘聲。」楚子航道:「這是一場來自學院的哀悼。」
「怎麼會……」
東野昴一臉的不可思議:「我們不是已經剛剛……」
「校長只是告訴我們行動成功了,卻並沒有告訴我們行動人員怎麼樣了。」楚子航的眼中,永不熄滅的黃金瞳傳遞出的陣陣壓迫感讓東野昴有些發憷。「路明非?我代表獅心會,邀請你加入獅心會。」
「我?」
路明非頓時一驚:「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是S級。」
林帝天看見了和幾個女生一起擺放、點燃蠟燭的木凰櫻,便丟下了路明非幾人走了過去。
「這是一場戰爭,戰爭總要有人犧牲。」
木凰櫻見林帝天走了過來,她便和身邊的朋友們說了幾句,隨即站起身來到了他的面前。
「只是,當參加這場儀式的時候,我還是感覺到十分的難過。」
林帝天點點頭:「我也是。」
木凰櫻長嘆道:「不知道我們會不會也有這麼一天。」
「或許會,或許不會,不管怎麼說,前途漫漫,只能堅定的走下去了。」
「能夠讓我靠一下么。」
木凰櫻靠在了林帝天的懷裡,兩人倚著牆壁,耳邊是教堂的鐘聲,眼前是在空中飛舞的白鴿和地上燃燒的蠟燭。
白衣少年消失在了三峽大壩上,而昂熱也被轉移到了當地最近的秘密監獄里,在監獄里,他只待了三個小時,甚至連囚服都沒來得及換上,就從監獄中走了出來。
這個晚上,發生在三峽的事情,彷彿被神之手從世界上抹除掉一般,沒有任何一個普通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而切斷了龍的大壩船閘,也被中國分部的卡塞爾執行部人員秘密清理掉了。
監獄外的的一輛汽車中,昂熱坐進了汽車裡,汽車的副駕駛上坐著一個女人,女人的懷裡抱著昂熱之前在船閘內的船身上的那個嬰兒,駕駛位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正百無聊賴的用手指敲打著方向盤。
「要將所有記錄予以清除,除了對目睹這些的士兵和警察已經可疑目擊者進行潛意識記憶清除之外,還有留存的信息網路備忘記錄,這一點諾瑪會解決。」
中年男人道。
「嗯,就按照以往的保密原則來辦就行了。」昂熱接過男人遞來的一支雪茄,打開車窗準備抽煙。
汽車隨即發動,離開了監獄。
「林帝天那小子過的咋樣?」
昂熱看了一眼反光鏡,反光鏡上透出了一點中年人的眼神:「我以為你會在船閘那裡的時候就問我你的兒子的情況。」
「呵!」林父笑了:「我看上去像是那麼關心自己兒子的人嗎?」
「不像。」
「那就對了。」林父道:「所以我這裡問一下,也只是試圖找點話說而已。」
「如果不是他入學,或許你們還會繼續待在長沙吧。」
「或許吧,不過我的工作是會隨著卡塞爾學院在中國的行動而不斷變化的,國安那邊有咱們的人,為了第一時間將國內的龍類信息控制起來,這也滿足我們雙方的訴求。」
林父道:「也正是托他們的福,所以我現在會出現在這裡。那麼,後備箱的那個銅罐,就是我們這次的目標了嗎?」
「或許吧。」
昂熱望著車窗外的風景發獃,手裡拿著雪茄。
「未來的戰爭,你們會扮演什麼角色?」
林父突然開口。
「戰爭是否能夠順利結束都是個問題,現在就考慮這個,為時尚早了。」昂熱道。
「然而漢高似乎並不怎麼想,還有加圖索家族。」
林父的聲音變得冷冽起來:「我們不管外面什麼樣,只要不影響到我們就行,相比起龍和混血種來說,我們更加世俗了。」
「就算龍會飛翔在天安門上空也不在乎嗎?」昂熱笑道。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你們早就滅亡了,否則也不會放任那種東西在天安門的上空盤旋。」
林父也笑了:「更何況,這種東西,也不配在天安門上盤旋。」
「你的兒子似乎在準備中國龍與龍類的關係的論文。」昂熱道:「或許他認為,中國龍真實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也不一定是好事。」林父道:「龍的傳人,並不是龍的人。」
「有趣。」
汽車駛向機場。
經過一家夜宵攤子時,昂熱隨意的看著窗外,他看見了一對年輕的情侶正在夜宵攤上,似乎十分的恩愛。
不過那背影,卻讓他想起了剛剛他們失去的葉勝和亞紀。
嗯?
葉勝和亞紀?
昂熱瞪大了雙眼,在汽車駛過時,隨著視角的變換和年輕人的轉頭,他似乎真的看見了葉勝和亞紀,就是那對情侶,在晚上的夜宵攤上熱火朝天的吃著夜宵,旁邊坐著一個拉丁裔模樣的小麥色膚色女孩子,就像是塞爾瑪,夜宵攤大叔看上去似乎有些雅利安人血統,就像是曼斯·龍德斯泰特教授一樣。
是我眼花了吧?
昂熱揉了揉眼睛,林父已經開著車逐漸駛離了那片市區的街道。
夜宵攤上,那對年輕的情侶正在和他們的同學暢談未來。
「葉勝!我可要告訴你,我們姐妹可是把亞紀交給你了,你可不許虧待她!」小麥色膚色的女孩拿著一罐啤酒,指著男孩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說道。
「放心放心!從大學畢業之後,我就和亞紀去深圳!我們倆絕對不會辜負彼此!」被稱為葉勝的男孩爽朗的撓著頭笑道。
「行了塞爾瑪,不要笑話葉勝了。龍德斯泰特老師!你的社會體驗怎麼樣了!」
亞紀招呼道。
夜宵攤主抬起頭來,露出了那副歐洲人面孔:「真有趣啊,哎,我可告訴你們,等會老闆來了不要說我弄翻醬油啊,要不然老闆又要開我的玩笑,我又聽不懂。」
「龍德斯泰特老師也是閑著沒事,自從上回在重慶吃了一次夜宵燒烤之後,就對夜宵產生了興趣,我和你們講,他甚至還打算寫一篇論文呢!」
「啊?真的嗎?老師回頭要是缺靈感記得找我啊!我可是正宗的本地人!」葉勝驕傲的拍了拍胸膛。
在另一邊的普通人的世界,或許有著他們的不一樣的人生。
也許葉勝、酒德亞紀、塞爾瑪、曼斯等人已經「死掉」了。
但是也許,他們就坐在路邊的夜宵燒烤攤前,暢快的聊著天,吃著燒烤。
白衣少年坐在一輛摩托車上,手裡提著一個酒壺,目光深邃的望著葉勝幾人的方向。
他脖子上掛著的一枚銀色的十字架,在路燈下顯得熠熠生輝。
「祝你好夢,我的兄弟,林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