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前世之痛
上他的車?
任盈歌差點笑出來。
這男未婚女未嫁的,她要是上了沐星行的車,名節還要不要了?
更何況,葉晴晴還……
「抱歉了,二殿下。」任盈歌語氣淡淡,「我偶感風寒,怕把病氣過給殿下,就不湊這個熱鬧了。二殿下請吧,盈歌也走了。」
說著,她沖沐星行點了點頭,放下車簾,吩咐車夫:「咱們走。」
「是。駕!」
車夫得令,吆喝一聲。
任家的馬車緩緩前行,和沐星行擦肩而過。
沐星行臉上微笑如常,只是眸底的神色漸漸變深。
和從前唯唯諾諾、愚笨又善良的模樣相比,現在的任盈歌,倒是有趣了不少。
曾經他想娶任盈歌,不過是想以親事求得任家的勢力罷了。然而,現在么……
沐星行眯了眯眼睛,心情有些愉悅。
「咦,二殿下。」
沐星行身邊的長隨,忽然低呼了一聲。
沐星行淡淡問:「怎麼了?」
「任小姐的馬車裡,怎麼好像有一股子血腥味。」長隨皺著眉頭問,「是小的聞錯了么?」
沐星行沒有回答,眸光轉冷。
有血腥味,不奇怪。
但是這血腥味應該也不是從任盈歌的馬車裡傳來的,而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想到剛剛眼前的修羅地獄,沐星行微微抿唇。
曾經煊赫一時的葉家,所有人都被屠戮殆盡。
他們的屍體或是被人隨意拋棄到各處,或是被人丟進了水井。一時間,葉家附近的水,都被染成了赤色……
「不該你問的事,就不要亂問。」
沐星行冷冷地丟下一句話,示意馬車離開。
另一邊,任盈歌進了城之後,直接回了任家,讓桃兒拿了一件下人的衣服過來,給葉晴晴換上。
換衣服的時候,桃兒看見葉晴晴身上深可見骨的刀傷,有些被嚇到了。
「我的天啊。」桃兒低呼,「誰會狠心到這個程度呀?」
和她比起來,任盈歌倒是表情淡漠。
沐星行的狠心,豈止是這個程度而已。
「呃……」
床上,葉晴晴哼嚀了聲,緩緩醒來。
「醒了么?」
任盈歌看著她的臉,愉悅地勾了勾唇。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是和葉家人一起,都被那個惡鬼一樣的皇子給殺了么?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葉晴晴懵然瞪著任盈歌,聽見她的聲音:「既然如此,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築玉齋的大掌柜了。」
……
對葉晴晴解釋了一通之後,任盈歌總算讓她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聽說葉家其他的人都死了,葉晴晴趴在床上痛哭起來。
失去家人的痛苦如萬蠱噬心,讓她痛苦不堪。
看著葉晴晴的模樣,任盈歌嘆了口氣,帶桃兒離開,給了葉晴晴獨自舔舐傷口的空間。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通,才能最終克服過去。
葉家的坎,只有葉晴晴自己才能邁過去。其他人,終究是幫不上忙的。
回到自己房裡,任盈歌打了個哈欠,脫得只剩中衣之後,便徐徐躺下了。
桃兒看得詫異,問她:「小姐,您這是幹什麼呀?」
「噓。」任盈歌懶洋洋地在唇邊豎起一根手指,「我病了。」
她……病了?
桃兒更懵了。
她發現,今天的小姐行事比平時要飄忽難測不少。
「去幫我熬一碗葯來。」任盈歌閉上眼睛吩咐桃兒,「不管是什麼葯都行。」
「那,那好。小姐稍等。」
儘管懵得不行,桃兒還是點點頭,按照任盈歌的意思去做了。
葯很快熬好了,濃濃地擺在床邊。
滿屋子都是藥味,揮之不去。
桃兒回來,問任盈歌:「小姐,咱們接下來要幹什麼?」
「接下來么。」任盈歌意味深長地一笑,「咱們只要以逸待勞,等著就是了。」
任雲貞,你可別辜負我的期望。
前世的你,就在這個時候做了手腳。今生,你也一定要來啊!
……
接下來的幾天里,任盈歌的院子,每天都要倒出許多藥渣來。
任家後院,由易芙掌控了大半。這條消息當然也瞞不過易芙的耳目,很快就被易芙和任雲貞知道了。
於是單獨相處的時候,任雲貞便對易芙提出了心底的疑惑:「娘,那個賤胚子是真的病了么?」
「娘也不知道,希望是真的。」易芙還在為那幾間鋪子肉痛,啐了一聲,「病死才好。」
任雲貞點頭:「是啊,她死了才好呢。可是娘,如果她真的病了,咱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易芙。
易芙眯起眼睛,心底忽然有了謀算,幽幽道:「既然人病了,就要喝葯,是不是。」
「當然是。」任雲貞不明其意,有點急躁,「可是娘,我說的是……」
「娘知道。」易芙陰惻惻地笑了,「貞兒啊,你妹妹病了,你沒有表示也說不過去。這樣吧。既然你的傷已經痊癒了,不如你熬一碗葯,親自給你妹妹送過去好了。」
任雲貞看著易芙,更不明白了。
……
翌日,任盈歌躺在床上懶洋洋地翻著書,忽然就聽見了桃兒的大呼小叫聲:「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來了——」
來了。
幸好易芙母女沒有辜負她的期待,最終還是來了。
要不然,她辛苦裝了幾天病,在床上躺得骨頭都快散了,豈不成了白費?
任盈歌微微一笑,把書藏進被子底下。
下一秒,任雲貞就進來了。
「盈歌妹妹,你這丫頭真是沒規矩。」任雲貞一臉不悅,「我不過是來看看你,她有什麼好大喊大叫的。你不如把這個丫頭換了算了。」
換了忠心耿耿的桃兒,然後讓任雲貞母女安排她們自己的人進來么?
她又不是傻子,可笑。
任盈歌索性就沒接這句話,問任雲貞:「姐姐來這裡,有事嗎?」
「那是自然。」任雲貞點頭,將一個食盒拿到任盈歌面前,「這是我給你熬的補藥,趁熱喝了吧。」
看著那碗葯,任盈歌眸底的神色沉了下來。
她記得這碗葯是什麼東西。
她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不會忘掉這碗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