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永不納妾
巳時正,盛淺予穿戴整齊,威儀中透著貴氣,若是板起臉,還真有那麼幾分母儀天下的氣勢。
盛淺予攙扶著邊嬤嬤的手,身後還跟著二十多個穿著整齊的宮女,一路被抬著到了正陽門的大殿前。
這邊初步的儀式進行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她出現,接受百官及所有命婦和小姐的叩拜,昭告天下即可。
容逸往正殿的門口看了一眼,看到盛淺予準時過來了,揚手。
那邊小太監立刻拿起一道聖旨宣讀。
一通誇獎的言辭之後就是封盛淺予為皇后。
與別的封后聖旨不同的是,容逸在上面加了一句,『後宮僅皇后一人,永不納妃!』
就這一句永不納妃,打破了所有大家貴女的幻想。
自古以來,所有皇上登基之後絕對會做的一件事就是擴充後宮。
而當今皇上卻直接許給皇后一句永不納妃,這讓她們只能放棄心裡的想法,也必須放棄。
任欣懿聽到聖旨後面內容的時候,嘴角忍不住上揚。
雖然於她而言有些遺憾,至少證明她曾經喜歡過的男子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與任欣懿的高興相比,衛孌沁就沒那麼開心了。
她前日給盛淺予發帖子想去給盛淺予請安,本來還以為能見到人,沒想到竟然直接被拒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要跟盛淺予說什麼,只是覺得應該走一趟,至少嘗試一下這件事。
如今這道聖旨一下,她的心思只能爛在肚子里了。
就算不相信皇上的承諾能夠管一輩子。但是,她等不起!
「皇後娘娘到——」
隨著太監的一聲唱和,盛淺予扶著邊嬤嬤的手走近容逸。
容逸沒有在原地等,而是大步上前,從邊嬤嬤手中把盛淺予接過來。
「可覺得冷?」容逸第一句話就是關心盛淺予。
盛淺予搖頭,「不冷,咱們繼續。」
「好。」
兩人往回走了幾步,站在高台最中間位置,底下的大臣,命婦,貴女等齊齊跪地高呼萬歲,千歲。
之後盛淺予和容逸一起祭天,那邊太監又宣讀了封廷煊為太子的聖旨。
接下來就沒有盛淺予什麼事情了,她換下一身繁瑣的衣服,直接坐上馬車回了盛府。
一進大門,映入眼帘的就是正對大門站著的祖弢等人。
他們的身後是被綁在一起的下人,所有人被一根繩子綁著,旁邊還有人拿著劍架在他們脖子上。
「今日如果不把你娘交出來,你府中所有人就都別想活了。」
聞言,盛淺予臉色微變,眼神沉冷下來。
「鞭卓。」
「姑娘。」
盛淺予聲音涼寒,開口吩咐,「去請娘親回來吧,這件事確實該解決了。」
原本就打算等容逸的登基大典一過就解決這件事,現在也確實是時候了。
「是。」
祖弢冷哼一聲,眯眼看著盛淺予,「果然是你把你娘藏起來的。」
盛淺予臉上沒什麼表情,看向祖弢的神情也透著冷漠。
「娘親來京城難道也是我讓娘親來的?如果娘親不同意,你覺得我會把人藏起來不讓你找到?你自己做了什麼難道不知道?」
「真以為打著為娘親好的名義就可以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了?你說是為了娘親,為了報仇,其實還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
祖弢眼底劃過冷沉的殺意,「閉嘴!要不是看在你是忻兒親生的女兒,你以為本谷主真的會拿你當成外孫女?」
「外孫女?」盛淺予臉上劃過一道明顯的譏諷,「你確實從未把我當成過你的外孫女,從一開始就沒有。」
「我第一次去緣笙谷的時候,你那些所為的疼愛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從你把廷煊放在山崖威逼我就能看出來,你根本就不會在意我的感受。」
說到這裡,盛淺予眯了眯眸子,看向祖弢的眸色深深沉沉,聲音帶著壓抑卻肯定的道。
「之所以把廷煊放在山崖,其實你當初也對廷煊動過殺意吧?」
「給廷煊喂葯,但孩子睡著的時候也會無意識的動。若是廷煊掉下去,必死無疑!到時候大家只會覺得是廷煊醒來了,不小心掉下去的。」
「其實,當時緣笙谷那麼大,你完全可以把廷煊送到任何一個人的家裡。可你還是在賭,賭廷煊會不會一個不小心自己掉下山崖摔死!」
祖弢看了一眼滿臉惱火的盛淺予,嘴角緩緩勾起一絲不明顯的弧度,依然是一聲冷哼。
「你看出來了也無妨。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也不能把我如何。」
「本谷主當初真應該親手殺了那個孩子,那個流著皇室血脈的孩子。」
盛淺予眼帘微顫,垂眸沉默了好一會兒,再抬眸,神色被冰寒取代。
「如此的話,我現在倒是希望祖征煬能把伏龐國打下來,你如果真的那麼痛恨皇室血脈,應該把你自己也殺了!」
「哼!胡說八道!」
對於祖弢的冷斥,盛淺予滿臉的不在意,「你以前什麼樣子我不知道。但是,在我眼裡,你確實不是什麼正派的人物。如今千里迢迢的追到京城,就為了強迫你的女兒做她不願做的事情。呵呵,希望娘親沒有你這麼一個父親。」
「你胡說什麼?!本谷主......」
「爹!淺予說得對,停下現在做的事情,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父親!如果娘活著,知道爹和二哥現在做的事情,肯定不會贊同的。」
祖忻從大門外進來,看向祖弢的眼神有失望,有哀傷,「爹,緣笙谷一直都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如今咱們做出這些慘無人道的事情,您這是把緣笙谷幾代的清譽毀於一旦!爹,收手吧!當年的事情......」
「不要提當年!」祖弢突然大喝一聲!雙目有些赤紅!
「當年伏龐國害你中毒,伏龐國皇室害死你娘和谷中那麼多人!我抱著你娘的屍體時就說過,我絕對不會放過那些人,絕對不會!」
「所以,當年我就讓人慢慢的滲透伏龐國,取代他們,讓他們付出滅亡的代價。」
「皇室都沒有一個好人,所有人都該死!」
祖弢情緒有些激動,突然抬手指著盛淺予,「忻兒,你的好女兒,她是被容逸這個皇家的世子爺所糟蹋!原本她有機會留在谷中,成為我緣笙谷的人。可是,現在,本谷主不會認這個外孫女的!絕對不會!」
「本谷主看在你的面子上放過他們!你現在跟本谷主回去,永遠都不要再來,也永遠都不要再見她!否則,本谷主一定殺了他們母子!」
祖弢說的很決絕,更是透著一股狠辣!
盛淺予聽著,只有嘴角輕勾了一下,完全沒有因為祖弢這話而有任何波動。
之前意識到祖弢可能早就對廷煊生出殺心的時候她就對祖弢無感了。
更何況後來祖弢也對她生出殺意,她自然不會上趕著為了那點血脈關係對祖弢唯命是從。
祖忻閉了閉眼睛,眼底有無奈,有自責,有愧欠,「爹!您如果一定要這樣做,就是想要把我逼死!我怎麼可能不見自己的女兒!」
「爹,我已經虧欠淺予太多,現在我還能醒來,還能彌補一些以前從來沒為她做過的事情,我不想再有遺憾。」
「爹,娘的死對我來說已經讓我難安,難道您真的讓我以後都活在痛苦之中嗎?」
祖弢深吸口氣,「本谷主這是在保護你!那個容世子連造反的事情都做的出來,本谷主可不放心這些朝廷之人。」
「爹!你一直不聽我說當年的事情,您根本就是不想面對!當初若是沒有盛永迎,我恐怕已經死了!是他救了我!」
祖弢依然是一臉不能接受,「不可能!本谷主不信!本谷主的女兒這麼優秀,還需要朝廷之人救嗎?」
盛淺予神色微動,轉頭看向站在身邊的祖忻,「娘的意思是,當初是盛永迎救了您?」
祖忻看著盛淺予,眼底有溫柔劃過,「是。當初我潛入伏龐國想要拿到一點蓮華冥葉。雖然很順利的拿到了。但是,離開的時候被發現了,更糟糕的是逃跑的時候迷路了,後面在林子里不知道誤碰了什麼,手臂被一個東西扎到了。」
「我記得當時是沒什麼感覺。但是一刻鐘后我就察覺到了異常。我是被淫羞刺扎到了。這種東西很少見,但是本身就有藥效,做出來的春|葯更是烈性無比,如果不能及時解毒,肯定會血管爆裂而亡!」
「後來呢?」盛淺予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邊的祖弢也終於安靜下來聽自己女兒說她當年遇到的事情。
這是他一直不想面對的,他怕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都是錯誤的。
他心裡把所有的錯都推給伏龐國皇室,更推給那個當初讓他女兒懷有身孕,不能及時趕回來的男人。
若是錯了,那他,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這麼想著,祖弢的臉色漸漸沉下,有些無法接受的排斥。
「後來,我一邊逃一邊抵抗著毒素的發作。那時候若是讓毒素傳開,我會全身無力,絕對逃不掉那些人的追殺。」
「你知道嗎?伏龐國大部分都是山林,我當時在山林里沒有方向的跑著,後面也越來越覺得全身發熱,一股無力感充斥著全身。」
「那時候伏龐國皇室的追兵一直跟著,沒有放棄的意思,我一度以為自己就要被抓住的時候,你爹出現了。」
祖忻說這些的時候臉上只有一些感激與感慨,繼續說著後面的事情。
「我被盛永迎救走,到了一處山洞。盛永迎不懂醫術,當時他說自己只是執行任務,找藥材也找不到,更來不及了。最後沒辦法,我們只能用那個最原始的方式解毒。」
「那,你和他一起在山洞裡住了十個月?」
「當然沒有。」祖忻搖頭,「他雖然幫我解了毒。但是,我們連彼此的名字都沒問就分開了。」
「我當時帶著蓮花冥葉,就順道在附近租了一間院子試著研究解藥。伏龐國剛好藥材也比較多,我在那邊認識了一個對蓮華冥葉比較了解的老大夫,我分了一些蓮華冥葉給他,他給我提供一些需要的藥材。」
「其實那時候也是怕爹娘發現我中過淫羞刺,暫時沒敢回去。可,後面發現自己懷孕了,我就有些慌了,更加不敢回谷。」
說到這裡,祖忻輕嘆了一口氣,可能也在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回緣笙谷。
如果回去,就不會有後面那麼多事情了,娘親也不會因為她死在伏龐國之人手裡。
「一開始什麼都看不出來,我就猶豫著這個孩子要不要留。後面糾結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也不忍心,便決定把你留下。」
「沒有回去也是怕爹娘生氣,不讓我生下這個孩子。我想著,把你生下來之後帶著你回去,一切已成定局,爹娘肯定不會說什麼了。」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伏龐國皇室的人在我即將臨盆的時候找到了我。我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倉皇而逃。」
「當然,後來又碰到了你父親,他又一次出手把我救下了。」
「再然後,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他,並且找了一個躲藏的地方把你生下來了。」
「當然,伏龐國皇室的人又追了上來,我們兩個帶著你,而且我剛生下你,身體虛弱的很,你爹儘力的帶著我走。最後還是不行,我們倆都中了毒。」
「我因為剛生產過,有些嚴重,就匆匆給你留下一個標記,讓你爹先帶你走,而我則是想辦法聯繫了緣笙谷的人。那種情況下你爹也沒辦法,他若是不走,你也活不下來。」
「當時他在我身上留下了一個地址,告訴我以後去這個地方找你。可惜,後來那張紙不知怎麼丟了,我就只說了你的名字,然後就這麼一睡不醒了。」
盛淺予聽完,心裡一時間也說不上什麼滋味。
「娘親,你喜歡我爹嗎?」
祖忻神色有些複雜,最後還是搖頭,「不喜歡。我和你爹真正認識的時間都沒超過七日,我們也沒有時間去談情說愛,一切都太突然,太緊急。」
盛淺予理解的點點頭。
本來還以為會是一個凄婉的愛情故事。原來,一切都是沒有辦法而為之。
「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祖弢的眼底帶著隱忍,帶著讓人看不懂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