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睡了一上午總算是好了許多，陳玉枝則是早早地就要開始準備午飯了。
不過嘛，有心無力啊。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有心想讓孩子們吃好一些，畢竟搶收真的是辛苦的體力活。
實在是家裡沒什麼東西能拿得出手。
糙米飯裡面還加了不少的南瓜，而唯一的配菜就是醬黃瓜了。
霍東也沒有挑食，就著醬黃瓜吃了整整兩大碗的糙米飯。
也就他一個人吃完整的米飯，其他人碗里都是搭配了許多南瓜的。
沒法子，整個家裡，就霍東乾的活最多。
吃過飯之後，霍東就朝著屋後面的河堤走去。
這裡面有一小片的自留地，上面種著一些瓜果蔬菜，他統統用糞瓢打了水澆灌了一遍。
其實霍家的這片自留地，家裡人打理的很好，菜蔬都長得很茂盛。
可是他們都捨不得吃，每次採摘的菜果都要攢著，偷偷地換一些小錢。
霍二牛的腿早些年受傷之後沒有得到徹底的根治，從此留下了病根子，經常會病痛。
時不時的，需要花一些錢。
這，就是霍家致命貧困的根本原因！
做完這些，霍東又在河堤邊轉了一圈，才終於找到了一叢傘狀的植物。
這才是霍東大中午不睡覺特意跑到這裡來忙碌的根本原因。
其實這玩意不值錢，農村裡到處都有，許多人會採回去煮了茶喝。
但是霍東卻知道，這是積雪草，是可以入葯的。
具有清熱利濕解毒消腫的作用。
昨晚黑燈瞎火的，他只是隨便的找了一株止血的草藥，也不知道顧依依用了沒有。
不過看她渾身肌膚白|嫩的樣子，如果單單腿上留下一點小疤痕，那可就不太好看了。
所以看到了積雪草，霍東趕緊的採摘了，然後拿回家用一個破舊的小碗裝了洗乾淨。
也沒有其他合適的工具，直接用擀麵棍搗碎，將多餘的汁水瀝干。
然後將磨得細細的草藥裝進了一個友誼牌雪花膏的白瓷瓶子里。
這瓶雪花膏據說是他|媽年輕時用完留下的，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他爹霍二牛給他|媽買的。
中間肯定牽扯了許多不可言說的往事，但是霍東知道，霍二牛一直都對他很好。
視如己出；
儘可能的，給他最好的成長環境。
所以對那些可能的往事，霍東從來不過問不追究。
結果霍東才剛剛將雪花膏的瓶子收好，陳玉枝在外面喊了一聲：「你在幹什麼呢，怎麼不休息啊？」
一回來吃了飯就只見到大兒子忙忙碌碌神神叨叨的，陳玉枝雖然不是那種會事無巨細的過問兒子一點一滴的細緻親娘。
卻也不會大大咧咧，當然也是要問候一聲的。
其實也沒指望大兒子回話的，陳玉枝早就習慣了自家大兒子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個性。
剛準備反身回屋，她還要去幫二牛再敷一次腿的。
耳邊，卻是忽然聽到了，大兒子的聲音：
「媽，姑娘家，是不是，是不是都喜歡雪花膏？」
陳玉枝有點疑惑，懷疑自己聽錯了，轉身回頭看向霍東：「你剛才問我什麼？」
霍東也意識到不好了，問了有什麼用，光說不練假把式。
因此，他只是板著臉說道：「我沒說什麼。」
陳玉枝撇嘴，她咋就生了這樣一頭驢？
其實霍東到現在也娶不上媳婦，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家窮。
跟霍東自己的個性也有直接關係，是吧，是吧？
陳玉枝如是想著，這個兒子的個性可一點也不像自己。
當然了，更不像霍二牛，反倒是像，像……
想起已經被埋藏在記憶深處的那個人，陳玉枝又覺得自己好傻。
他那麼狠心可以一走了之這麼多年了無音訊，她又何必還要記掛著那個沒良心的人？
且不說霍家顧家的日常生活基本上都是如此，其實現在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這麼的枯燥乏味的。
反正嘛，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農村人最大的希望不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人生活著都是為了一口氣，為了，希望明天可以過得更好。
又忙碌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顧依依站在井口邊準備洗|頭。
這年頭，連她記憶中最有時代特色的蜂花洗髮水都還沒出來呢，是她媽給她從路邊的木槿樹上摘了新鮮的木槿葉。
用溫水把樹葉清洗乾淨，再搓揉出泡沫，用來充當洗髮水。
還真別說，效果挺不錯的。
雖然現在的物質條件不好，洗髮水靠著自己純天然製作也沒有護髮素什麼的，顧依依覺得自己的頭髮長得倒是挺不錯的。
這在外面出了一天工，哪怕她只是坐在倉庫里，也是一頭一臉的塵土。
回來之後及時洗|頭，那是十分有必要的。
也幸好，林麗琴願意幫閨女折騰。
要不然，顧依依那一頭及腰的烏黑長發，無論是清洗還是擦拭乾燥都很不方便呢。
說起來，幫閨女整理她那一頭寶貝黑髮的時候，林麗琴心情十分的愉快。
她是家裡的長姐，爹媽身體不好又要照顧弟妹，可以說從小林麗琴就吃了許多的苦頭。
那時候沒有工夫整理，大姑娘家的一頭長發剪掉了到公社換了一毛錢呢。
及至到了自己寶貝閨女這裡，林麗琴就對她可以說是萬分疼愛了，恨不得把天下間所有最好的一切都捧到親閨女面前。
所以哪怕一開始林麗琴就沒看好過楊志邦，奈何閨女喜歡，也說服家裡老頭子同意兩個人訂婚了。
閨女被退親，林麗琴除了心疼，想法上卻改變了不少。
以前只覺得吧，讓閨女找一個她喜歡的人嫁了。
這姑娘家一輩子最難得的，不就是終身大事得償所願？
反正她和老顧年紀還不太大，家裡又有三個兄長幫襯著。
哪怕以後女婿不是那麼的能幹，閨女的日子也不會太差的。
林麗琴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了，哪怕是把閨女嫁出去了，也會正大光明的貼補她閨女的。
但是吧，林麗琴的想法卻是改變了許多。
她們家小姑娘還是太老實太單純太善良了，眼光不一定好啊。
有些個男青年長得好看油嘴滑舌，但是有什麼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以後閨女跟了他說不定還要幫他做事吃苦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