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陶澤番外（一）
深呼吸一口氣，喬曦有些釋然的開口：「其實我今天過來是為了和你告別的，我打算重新回國外去了。」
忍不住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顧詩雅，喬曦道：「希望你們可以幸福快樂，這句話是真心的。」
「謝謝。」
「畢竟也認識了這麼多年，擁抱一下不過分吧？」
笑著說完這句，喬曦過來一把抱住了面前的閻柏軒。
心頭一驚，閻柏軒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喬曦已經鬆開了，沖著他擺擺手上了車。
車子揚塵而去，隔了好一會兒閻柏軒才扭過頭見著顧詩雅朝自己走過來，他恍然回神，過去有些焦急的拉住了顧詩雅的手。
「詩雅，不是你想的那樣，剛剛只是……」
沒說完，閻柏軒只見顧詩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很是無奈的開口：「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我不至於思想頑固道這種程度。」
抱住了面前的女人，閻柏軒將自己的下巴抵在了顧詩雅的肩頭上，輕輕地嗅了一口道：「詩雅，我這是在和你表忠心。」
「好，那我現在收到了。」忍不住笑了起來，顧詩雅慢慢踮起腳尖，吻上了眼前人。
——
關於陶澤的案子終於塵埃落地，新聞上鋪天蓋地的對這起案子進行報道，陶澤這個名字一瞬間變得家喻戶曉起來。
春節將至，顧詩雅慢慢的從陶澤的陰影里走出來，雖然時常還是會做噩夢，不過有了閻柏軒和閻父閻母的疏導，已經好了很多。
「這幾天局裡放假，我可以在家裡好好的陪著你了。」
吃過飯，閻柏軒帶著顧詩雅出去散步，牽起來這丫頭的手忽然道。
「好啊，昨天伯母還在念叨你工作太忙了，都沒什麼時間回家。」
顧詩雅一臉欣喜，可緊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看著面前的男人道：「那你，不去看庭審了嗎？」
後天就是陶澤的庭審了，顧詩雅這幾天心頭一時記掛著這件事兒。
閻柏軒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他按著顧詩雅的肩膀，目光灼灼開口：「你想去嗎，如果你想，我帶你去。」
沉默了好長時間，顧詩雅還是搖搖頭。
「還是算了吧。」
往事如煙，散了就罷了。
牽著手，顧詩雅感覺到來自閻柏軒身上全部的溫暖，淡淡的開口道：「以前我總覺得陶澤是我心裡的一個禁忌，他實在是做出來太多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我不願提及他。」
忍不住苦笑，顧詩雅搖搖頭，「現在回想起來，我才發現那時候的自己是多麼的脆弱。」
「怎麼會。」閻柏軒目光柔和，像是在看世上的一件珍寶一般，「你能做到這樣，已經很棒了。」
找了個凳子坐下來，顧詩雅靠在閻柏軒的身上，「有時候想到了陶澤做的那些事情，我會覺得很懊惱，如果我可以早一點兒察覺出來陶澤的心理異樣，或許就不會變成了現在這樣。」
「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改變的。」
親了親這丫頭的額頭，閻柏軒語氣低沉，「從今天開始，忘記過去那些不快樂的記憶，不準再想了。」
顧詩雅輕笑，很是認真的點點頭。
「好。」
不想了，所有的記憶，就讓過往都封存起來吧。
——
大年三十，關於陶澤的案子結束了最後一次庭審，陶澤因涉嫌教唆犯、故意傷人罪、綁架等多項罪名，被判死緩，移交A市監獄看管。
拖著手上和腳上的鐐銬，陶澤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就這麼麻木的一步步走著，目光里似乎是不帶任何情緒。
從警察局裡出來，天空忽然就飄起了鵝毛大雪。
今年的第一場雪，落在了大年三十這一天。
陶澤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天空，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他蠕動了兩下嘴唇，喃喃開口：「詩雅，新年快樂。」
——
在陶澤的記憶力，大年三十是這輩子最痛苦的日子。
他出生在一個簡單卻又複雜的家庭里，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無法像普通人那樣過上正常的日子。
「澤澤，從今天開始，你就沒有爸爸媽媽了，要好好生活，知道了嗎？」
年僅四歲的陶澤並不能理解母親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一直到自己被送到了孤兒院里，他開始和一群陌生的孩子相處的時候，陶澤才明白，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家人了。
他哭過，鬧過，也想過逃跑出去找爸爸媽媽，可每次都被帶回來。
孤兒院的老師後來管不住了，就把他一個人關在了幽暗的小黑屋裡。
從此，陶澤不再哭鬧了，他像是變了一個人，成了整個孤兒院里最不愛說話的孩子。
小小的陶澤也在心裡想過，為什麼媽媽會說不要自己了的話，可想來想去，他都沒有想明白。
一直到有一天，陶澤在院長的辦公室門口聽見了她和其他老師之間的談話。
他這才知道，為什麼媽媽會把自己送到了孤兒院來，
為什麼從自己有記憶開始，爸爸就很少回家，為什麼媽媽總是帶著自己的搬家。
這一切，都只是因為媽媽是一個插足了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在得知了爸爸已經完全放棄了他們母子之後，她母親多年來擠壓的精神疾病終於控制不住了。
在把陶澤送到了孤兒院的第二天，她去到了陶澤父親的家裡，殺死了那個原配妻子，以及她五歲的女兒。
如果說之前的陶澤只是被送到了一個深淵裡的話，那現在的陶澤就相當於是從深淵掉到了一個完全黑暗的洞穴。
他再也見不到光明，再也感覺不到世間的任何情感。
原本就不喜歡說話的他，逐漸變成了一個「小啞巴。」
在這樣的環境下，陶澤勢必會受到那些孩子的欺負。
一開始孤兒院的老師還會過來幫忙驅趕哪些孩子，可這樣的事情多了，陶澤也不知道反抗，漸漸地哪些老師也不管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小小年紀的陶澤就明白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一直到有一天，他開始上孤兒院里的幼兒園班了，其他的小朋友都開始歡呼，只有陶澤一個人躲在角落裡。
他依舊不和任何人說話，就算是有不認識的孩子過來好奇打招呼，他也不會理會。
終於，改變了這一切的天使出現了。
「我叫顧詩雅，詩歌的詩，優雅的雅。」
眼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小了一些的小丫頭像是一個粉玉雕琢而成的娃娃，漂亮的有些不像話了。
陶澤驚訝於顧詩雅這樣的美麗，可到底還是沒有開口，只是低著頭玩弄著自己的手指頭，始終沒有開口的意思。
「你怎麼不說話？」
顧詩雅歪著腦袋，「你長得真好看，老師說大家都是喜歡長得好看的孩子的，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你的是不是？」
小陶澤只覺得自己的一直以來如同死水一樣的心震了震，就好像是有人往裡面扔了一顆小石子兒一樣。
他抬起頭很認真的看了看顧詩雅，到底還是沒有說話。
不過他在心裡想，如果這個叫顧詩雅的小丫頭說的沒錯的話，那應該有更多的人喜歡她才是。
陶澤一直沒有開口理顧詩雅，這一點讓她很是懊惱。
深得幼兒園老師喜愛的她在老師那裡知道了關於陶澤的欣喜，她開始有意無意的去和陶澤說話。
每一次，顧詩雅都會自我介紹一番，可陶澤就好像是一塊不會說話的木頭，直愣愣的看著她，總也不開口。
這樣的改變是在顧詩雅那次拿出來糖果遞給陶澤。
「記得以後想吃糖果就來找我哦！」
看著面前的扎著兩根羊角辮的顧詩雅一蹦一跳的離開，陶澤原本平靜的心頭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翻湧一般。
他的瞳孔開始抑制不住的閃爍了起來，整個人更是抑制不住的煥發精神。
顧詩雅，顧詩雅。
這個名字，一點點的在他的心裡刻下，現在已經是成了一塊烙印，除也除不去了。
顧詩雅是孤兒院里的小紅人，她長得好看，又很聰明，明明還沒怎麼上學卻已經可以算小學的數學題了。
所以孤兒院里沒有哪個小朋友不喜歡她，每一次陶澤想要鼓起來勇氣去找顧詩雅說話的時候，她的身邊都會有其他的孩子。
久而久之，陶澤那心裡好不容易鼓起來的一點兒信心又消失不見了，他開始極度的自卑起來。
有一天，他看見了顧詩雅抱著一個娃娃，好奇的看了過去。
他忽然很想像顧詩雅擁有這個娃娃一樣擁有她，所以趁著所有的小朋友都出去玩兒，陶澤去把那個娃娃偷了過來。
在發現了自己心愛的娃娃不見了之後，原本活潑開朗的顧詩雅居然也抹了眼淚，作為院里的寵兒，大家自然是看不得顧詩雅這麼難過，所以紛紛開始幫忙找了起來。
陶澤心虛了，他把娃娃緊緊的藏在衣服里，又不想看著顧詩雅像是現在這麼難過，又想要偷偷藏著娃娃一輩子。
一整天，陶澤都悄無聲息的跟著顧詩雅，她在找娃娃，他在看她。
「陶澤，你一直跟著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