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0章 天師府之殤

我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機，巨大的龍爪遮天蔽日，不斷朝水王爺抓攝過去。

這是一種很傲慢的姿態。

一如他曾今面對我時的傲慢，即便在我師父和我的狙擊下一再敗北，狼狽逃遁，可單獨看我時，分明就是在看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

或許，彼時的他，認為衛氏一族不可能走出至暗時代，我永遠都不可能接續天官路，只是芸芸眾生中的一介螻蟻，不值得冒太大風險去擊殺我。

嗯，

甚至連殺死我的必要都沒有。

那個眼神我記得很清楚，此時將這一切悉數還他，都懶得去動用天官術，要活活拍死他，就像拍死一條長蟲似得。

水王爺怒吼連連，每一次躲避，都是竭盡所能的結果，不過彈指片刻而已，他就開始力不從心，速度明顯比從前的要慢一些。

速度慢下來的剎那，龍爪降臨。

這一刻，他身上湧現出一道血光。

血光似屏障，將他庇護起來。

噗！

我一爪將他拍飛出去，一邊倒飛，一邊大口咳血。

他身上的血光更加濃郁了，已經到了粘稠的地步，附著在體表，就像是裹著一層厚厚的血漿一樣。

方才，就是這股力量擋下我一擊。

這是一種血脈力量，但它是混亂無序的，甚至給人以一種污濁感。

「我道是什麼東西，原來這就是你的本來面目嗎?

什麼起源於上古年間的凶魔，不過是神話時代天蛟一族遺留下的一個雜種而已，血脈力量都不純。

昔年，你的祖上棲居崑崙墟一處水脈，號稱天蛟，黃金之上，至高不滿，宣稱自己踏足至高一列，卻根本不被高坐世外的至高族群承認。

為了得到至高認可，你的祖上奴顏婢膝，以奴僕之身侍奉在至高族群身邊，極近阿諛諂媚之能事，為了搏至高一笑，什麼事情都肯做，只希望博取至高族群的好感，點頭承認你們是至高一系。

你族的始祖，曾鞍前馬後侍奉在聖武嫡長子、也就是我的直系祖先身邊。

我的祖先與人廝殺，踏了滿鞋血泥，他曾跪下舔舐靴子，並笑稱，共享我族的輝煌，此事傳至族群，代代相傳，口口相承，當做至高榮耀，可悲又可笑，天下哪有什麼別人點頭同意出來的至高族群？都是靠自己的拳頭打出來的。

我族從未稱自己是至高，可世人都說我族是至高之王。

至於你這種混血天蛟，只怕在神話時代都得不到你的祖先認可，並將你視為恥辱。

時移世易，昔年我族的奴僕都看不上的雜種，居然敢以傲慢的態度來面對至高之王。

你拿什麼傲慢？」

我面無表情的說出他的黑歷史。

這自然是從公子禦寇那裡得知的，我曾跟公子禦寇打聽過水王爺的跟腳，與它有關的那些凶名公子禦寇根本沒聽說過，但聽了他一些手段特徵后，懷疑他是曾經的天蛟一族餘孽。

沒想到，這個餘孽都余的不夠正宗，混血了，是個雜種。

我站在准天官領域，對血脈力量等更加敏感，在他外放出血脈氣息的瞬間就洞悉了他的血脈本質，確實是個混血，而且混了很多波了，父系與母系血統都不純正，也就是說，往前追溯，他的父母爺爺奶奶等人里，興許只有一人是天蛟一族的成員。

也可能，在他的祖宗十八代里，興許某位女性曾出軌或倒貼天蛟一族，竊走了對方部分血脈力量，這不是誹謗他，而是真的有可能，天蛟一族雖然在至高面前是個笑話，但其他族群卻上趕著，趨之若鶩，只要能得到一丁點血脈冰傳承下去，一些族群甚至願意親手送出自己的妻子、女兒等。

神話時代就是這麼殘酷，神話不美好，也不夢幻，只有血淋淋的攻殺，為了生存，尊嚴這東西早就被丟在地上踐踏。

「住口！

啊！

我必殺你！！」

水王爺徹底破防了。

他，太聰明了。

聰明的……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麼，比如那些對他身世的猜測，基於良好的教養，我並沒有說出來刺激他，但架不住他自己看懂了，悲憤到了極點，

鬥爭了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破大防。

「擊碎你身上僅存的那點還算高端的東西，讓你認清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我開口，沒有再揮舞龍爪攻殺他，而是探出一根手指點向對方，一滴金燦燦的血液從我指尖析出，好似一抹流光似得沖向他，及至靠近剎那，那滴真血綻放出金色的光輝，圍繞在他體表的血光瞬間擴散，被金光掃中后就直接溶解了。

噗！

那滴真血直接把水王爺的身體洞穿。

「啊！！」

他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一滴真血而已，貫穿他的身體后卻熊熊燃燒起來，在侵蝕他渾身的血液，在血液中捕捉一種青綠色的力量，就像是提純，逼出這些青綠色的力量后直接焚滅的乾乾淨淨。

那種青綠色的力量就是天蛟的血脈之力。

眨眼，他體內這些青綠色的血脈力量被徹底焚滅，乾乾淨淨，一滴都沒給他剩下。

他祖先忍辱負重，把麵皮丟在地上才好不容易獲得的部分血脈力量到了他這裡徹底斷絕了。

一滴真血而已，焚毀他的血脈根基。

水王爺身上那些血光潰散，他大口咳血，眼中閃過一抹絕望。

他知道，自己廢了，最大的倚仗居然沒能擋住我一滴血。

「送你上路！」

我眼神很冷，龍爪探了過去，準備徹底拍死他。

「無為救我！！」

水王爺驚醒，第二次呼喚無為，他神情癲狂的大叫：「你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難道準備來回橫跳嗎？衛氏一族冷血，你已經站在必死名單上！」

「唉……」

一道無奈的嘆息聲響起。

轟！

我的手掌拍在一堵看不見的牆壁上，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那裡發生靈氣大爆炸。

一道人影漸漸浮現出來，正是無為！

我確定，他踏上神人路了，方才我殺向他時，他直接融入天地，隱遁而去。

此時，居然浮現在我攻殺水王爺的路上，他渾身流光溢彩，天地之力正朝著他匯聚，幾乎在彈指之間抽干方圓十幾里地的靈氣，這些靈氣完全實質化，變成一個散發著強光的巨人，將他包裹在最中心。

轟轟轟！

巨大的龍爪不斷的和他碰撞，眨眼間交手幾十個回合。

單憑肉身，我竟然撼動不了他，可見此人的強大。

上古神人一條路，確實有些獨到之處。

我收回龍爪，冷冷的看著他。

「唉，

道友，你太過了。

士可殺，不可辱。

他不是你的對手，你又何苦這麼百般折辱他，連他的血脈根基都斬掉了。」

無為道人屹立在那裡，輕輕嘆息著，沒有很強的攻擊慾望。

「辱的便是他，

卑賤之人，永遠上不得檯面。

比如你，好端端的天師府，居然出了你這麼個叛徒，未來要將你的道統都釘在恥辱柱上嗎？」

「叛徒？」

無為道人啞然失笑：「叛徒談不上，動蕩的大時代要來了，每個道統都在爭渡，希冀在未來的動亂中生存下去。

天師府不能就這麼沒了，無論最後的勝出者是誰，天師府都必須存續下來。」

對方這麼坦白是我沒想到的，皺眉道：

「腳踩兩隻船？

所以，你這是徹底押寶壓在水王爺和那隻黑手上了嗎？

真是夠坦白的，

不過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好事，你就不怕回頭我屠了天師府嗎？」

「沒必要隱瞞，欺騙對明白人來說是可笑的多此一舉。」

無為道人搖頭，平靜的說道：「老天師死了。」

嗯？

我一怔，老天師……死了？

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確實死了，死在了這一次妖墟動亂里。

一把歲數了，一直衝在第一線。

現在，他封存了自己最後一絲生機，進入天盟，成為天盟的底蘊了。

這樣的天師府，你會屠了嗎？」

無為道人好像在說別家的事情，淡然道：「天師府已經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忠誠，他們對你們毫無保留。

甚至，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這個世界上，總有人要行走在黑暗中。

我了解你，你不會屠滅這樣的天師府，何況，你與他們還有一些情分在。」

我沉默著。

老天師居然走進天盟，這是我完全沒想到的。

對方對我有恩情。

當初我被太白靈根折磨的死去活來，是老天師出手，扶了我一把。

「看來，你很了解我。

那你應該知道，你今天活不了。

你死了，天師府的污點自然就沒有了。」

略作靜默，我開口了，目光凝視對方。

隨後，我再次出手。

這一次，我探出的是右手……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