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舊事
『沙島』這個詞一出現的瞬間，面前的兩人無不都露出了震驚的樣子，即便是那個老酒鬼納姆，也是瞪大了他那一大一小的眼睛，雙手也在不斷地顫抖著，似乎勾勒起了什麼不美好的回憶。
「小子、你聽我說小子。」尼姆大叔雙手搭在了亞特的肩膀上，面色發白，冷汗直流，然後很吃力地咽了口口水，深呼吸了口氣。在做了如此多的準備動作后，尼姆才努力地張開了嘴巴說道
「你是吃飽了撐得嗎？」
「啊？」
「我說你是吃飽了撐得嗎！或者是誰要你去那種鬼地方的？！說出來，然後我就和老頭子去把他給打一頓！」說道最後，尼姆幾乎是喊著叫出來的。
即便是隔著一小段距離，亞特還是聽到了尼姆的心臟已經開始砰砰直跳了，大氣連喘不止，而一旁的納姆老頭，則是抱著頭倒在了牆邊，嘴裡似乎還念念有詞。
「沒有哦，是我自己想去的。」亞特很輕鬆地就將尼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給挪開了，走到了一個較為安全距離，才轉過身來對著兩人說道
「是我自己想要去的，沒人逼迫我。」亞特作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笑容，理所當然的樣子無法讓人產生任何臆想，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能也不需要去否定。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那個掛在酒館里的委託是吧！該死的，我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那個傻瓜一樣的白痴女人一點記性都沒有長！」尼姆非常少見地惱怒了起來，焦慮地來回渡步。
「聽著，小亞特，那兒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而在一旁靜坐了十幾秒的納姆老頭也醒了酒，說實在的，完全沒想到他居然能說出這麼流暢話來。
「對啊，那兒確實不是我應該去的地方，只是，要去我想去的地方時，就得先去那兒。」亞特頓了頓，臉上依舊是那副天真無邪的笑容，而在此刻，卻是對兩人最好的嘲諷
「我需要那筆錢，我需要那筆錢來幫我湊足學費，除此之外別無它法。」
「但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兒當時發生了些什麼事！」尼姆大叔臉上的冷汗都快要滴下來了，而忽然間，他似乎終於想到了什麼辦法，上前蹲下扶住了亞特的肩膀。
「聽著亞特我、我有個辦法可以幫你解除放棄這個委託的處——」尼姆話還沒說完，就被亞特給打斷了。
「放棄委託之後呢，我應該從哪兒再籌齊我的學費呢？」亞特冷不防地丟回了一個反問，然後再次脫離了尼姆的控制，走到一旁，說道：「你們一直在說我不知道不知道的，那你們是否能讓我知道一下，然後再讓我進行抉擇呢？」
「……」還蹲在原地的尼姆沉默了，慢慢地回頭看了眼牆角的納姆老頭。
「那是，大概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講了個開頭，納姆老頭就低著頭走到了酒桶邊上，舀了一口直接吞了下去，然後深深地鬆了口氣后，才繼續講著。
「當時的我還是鎮子里的補皮匠，就是那種，把破掉的布皮用針線縫起來，給得錢越多，縫補的痕迹我就做得越小，也靠著這個手藝，我賺了一筆錢，雖然不多，但是足夠養活自己的老婆和兩個兒子，多下來的錢還能買幾件棉衣和幾杯酒，過得可是，比現在好多了。」
說完，他又喝了口酒醒醒腦才接著說道
「本來這個小鎮有著自己的規則，每個人都能過上自己喜歡的日子，但好景不長，一個姓氏為克拉克的男爵來到了這裡，帶著一份國王的告令，以及幾十個拿著武器的人偶士兵，從我們這兒接手過了別拉格，成為了別拉格以及周邊地區的領主。」
「然後他該死頒布了茫茫多的規則，還說是什麼『律法』，哼，把我們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卻過著那樣的日子。」尼姆也趁機補充了幾句。
「這倒是沒什麼。」納姆吐了口酒氣，說道：「當時我們至少還是能賺錢，雖然需要少買幾件衣服少喝幾杯酒，但日子還算是過得去，吃飽穿暖還是有的。」
「但事情發生的日子，是在當年的冬天快來之前，秋天末尾的時候。」納姆拿起了盛滿的酒杯，但又放了回去，無奈地繼續說道：「這個男爵召集了村子里的人，發布了個公告，公告的內容是『參加領主的軍隊，會分發武器，討伐沙島上的沙蟲，結束后每個人都能獲得兩個金幣。』」
「但這只是他惡魔般計劃的一部分！」
「對。因為當時已經快到冬天了，手頭上也沒什麼活，為了多賺點錢，我們家的三個男人都參與了進去，而且當時這個軍團里，包括我們在內可是足足是有一百來號人，清空沙島幾乎是勢在必行的，但，問題還是發生了。」
「當天夜裡，我們都還在聚伙討論冬天該干點什麼的時候，領主就派人過來了，跟我們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當時我也在，而且我是絕對不會忘了這件事情的。」尼姆接話道：「他們說，到時候結束的時候，他們會以每枚一銀幣的價格收購沙蟲的蛋，該死的一個銀幣你知道嗎！一窩沙蟲基本上能下十個或者更多的蛋！」
「接著第二天，我們就去跟著隊伍踏過了青水花河，來到了沙島上。那群該死的沒有眼睛的野獸看到我們來了，紛紛朝著我們鑽了過來，地上橫七豎八地出現了十幾個移動的土包，雖然我們有不少人，但還是有幾個膽小的傢伙給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軍隊外圍的是人偶組成的人牆，而且這些野獸對那些沒血沒肉的東西也感興趣，不過那些人偶不愧是戰鬥用的，很輕鬆地就把沙蟲給砍成了好幾段，幾個漏過來的也被我們給剁成了肉醬。」
「在順利走了一段距離后，我們就來到了沙島的深處，這兒其實已經算是菲特綠洲邊角上的一部分了，不過聽說還是算在了克拉克男爵的領土內。」
「是的沒錯，那兒比青水花河沿岸還要漂亮地上開著各種各樣的野花，地上也長著相當結實的樹。而就在綠地的邊緣處，就是沙蟲的大老巢了，地上密密麻麻地開著幾十個黑色的小坑洞，而裡頭都有十幾個晶瑩剔透的沙蟲蛋。幾乎所有人都上去搶著去拿，場面混亂到沒人看得清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哪個倒霉蛋發出了慘叫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