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去定襄要幹啥
梁洛仁仔細一看頓時被嚇得毛骨悚然。只見周圍茂密的草叢中,露出了一雙雙陰森森的眼睛,那是藏身在草叢中的野狼的眼睛。現在,這些野狼正想向梁洛仁的隊伍靠近。
三千人馬聚在一起也能佔據好大一片地界,也是一支不小的隊伍,可是這些狼竟然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梁洛仁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野狼,這是能看見的,至於隱身在草叢裡的看不見的狼到底有多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梁洛仁:「怎麼這麼多狼,這比咱們的人馬還多。難不成咱們闖進狼窩裡了,難道說腦包上那隻狼王成精了,又殺回來了不成?可它殺回來不應該去找江小白報仇嗎,為啥把咱們包圍住了,咱們可沒惹它啊!」
侍衛:「狼這東西想吃人了大概不需要啥理由吧。將軍,既然跑不了咱就乾脆待著別動了。」
梁洛仁:「就這麼等著被狼吃啊!活一把年紀就是為喂狼啊!傳令,射箭!」
侍衛:「不行,不能射箭。」
梁洛仁:「為啥呀!」
侍衛:「您聽白馬部的號角聲就知道了。」
白馬部的三百騎兵不緊不慢的向梁洛仁的隊伍跑來,在奔跑的過程中不斷地變換著隊形,那架勢就像是在做一場騎兵突擊的演練一樣。
三百騎兵雖然跑得不緊不慢,但是牛角號卻是一陣緊似一陣。
嘟嘟!嘟嘟嘟!嘟嘟!
這號音是警告,警告梁洛仁和他的部下待在原地別動,也不準反抗,否則殺無赦。
梁洛仁氣的罵到:「人家就吹了一陣號你們就慫成這個德性啦?咱們可是有三千人馬,對面頂多三百!」
侍衛:「將軍剛才不是還嚷著要逃嗎,您逃哇,別緻替您擋著。」
梁洛仁:「你!你們想造反不成!」
侍衛:「將軍心裡清楚,大梁早晚得被唐軍攻克。突厥人連自己的事都管不了還有心思管咱們?兄弟們早就想投奔大唐了,只是將軍對我等一向不錯,兄弟們不忍離開將軍不然的話,早砍了你的腦袋投奔唐軍了。將軍,兄弟如今也不瞞你了。李將軍和馮將軍準備借著這次你出使定襄的機會發動兵變逼迫梁師都降唐,若他不聽就砍了他!咱們臨走前,李將軍叫我問問你,是跟著他還是保著梁師都。」
梁洛仁:「李正寶和馮端要造反!你們怎麼不早說!但咱們現在被一幫狼還有江小白截住,這根降唐有啥關係?」
侍衛:「你要是答應降唐,那就待著別動,您要是保梁師都,嘿嘿!」
噌噌噌,咔咔咔。
一把把長刀抽出刀鞘指向梁洛仁,一桿桿馬槊也把明晃晃的尖端指向梁洛仁。
梁洛仁:「降唐!必須降唐!我早就受夠了突厥野人的氣了,我要降唐!」
唰,刀和馬槊收了回去,侍衛們又恢復了滿臉恭敬的樣子。
梁洛仁擦了擦汗問侍衛:「你是不早就降唐了?你是不早就成了長史劉旻、司馬劉蘭成的耳目了?」
侍衛嘿嘿一笑說:「比那還早,某家其實是大唐百騎司的曲校(相當於某處負責人),您身邊的親衛都是百騎司的兄弟,其他人雖然不是百騎司的人但也都心向大唐,都成了我們的兄弟。」
梁洛仁被嚇得大汗淋漓,他顫抖著說:「天爺呀,我能活到現在真是上輩子積德了呀。不過我不明白,你們為啥對江小白也這麼客氣,連反抗都不反抗一下?」
侍衛:「我大唐西河郡公溫彥博是白馬部珂羅啜,我百騎司督監是白馬部賀蘭啜,白馬部之主江小白是高陵縣令江會之子,江會祖籍秦州成紀,是陛下親自命江會坐鎮高陵的。如今江小白子承父志,受陛下差遣坐鎮腦包,其實江小白就是陛下在草原上的代言人,您還不明白嗎?」
梁洛仁:「明白明白。我想從我出了朔方城,我的一舉一動江小白就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所以他就在這等著我自投羅網。服了,我徹底的服了。不是服江小白,而是服李世民。」
侍衛笑道:「其實陛下也早就知道將軍的名號,只要將軍肯歸順大唐,陛下決不虧待將軍。」
梁洛仁:「讓我幹啥就直說吧,我指定讓幹啥就幹啥。」
侍衛:「這事就不是我說了算的了,得聽江小白的。」
梁洛仁:「我看你還是先發個信號吧,你看這幫狼已經把咱們圍住了。咱們不跟江小白打,但也不能喂狼啊!」
侍衛:「您說得對。來人,吹號!」
嘟嘟嘟嘟,嘟嘟!
嗷嗚~~~~~~
這邊的號聲剛落,那邊就傳來一陣嘹亮悠長的狼嚎聲,那些逐漸逼近的狼立即停住了腳步,一個挨一個蹲坐在草地上。
狼群距離梁洛仁的大隊人馬僅有百步之遙,放眼望去,野狼一個挨著一個擠得密密麻麻,草草一數就超過了五百隻,只怕是敕勒川上所有的狼都在這了。
所有的戰馬都不停的打著響鼻不停地用蹄子刨著草地,食草動物對食肉動物有著天生的恐懼,即便是受過訓練的戰馬也是如此,馬上的騎士不停地安撫胯下的戰馬,這才讓這些戰馬沒有受驚。
梁洛仁:「跑在最前面的那位就是江小白吧?」
侍衛:「應該是,其實我也沒見過。」
梁洛仁:「還是個娃娃呀,馬騎得不錯,身手也夠矯健,再好幾匹馬之間來回蹦躂,快的跟個猴兒似的。」
侍衛:「我知道面對一個孩子俯首帖耳你心裡不舒坦,可我告訴你,就是這個孩子讓吾皇陛下滅突厥的大略得以順利實施,也讓我們這些安插在草原上的暗子連成一氣。此子臨機決斷之能,殊為難得,假以時日,定為大唐棟樑。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陛下說的。」
梁洛仁:「能不能讓他快點啊,我知道他本事大,就別這麼賣弄了吧。」
侍衛:「嘿嘿。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江小白身擔重任。若能功成,其名望地位不是你我能夠企及的,而且他是我們百騎司宿老們選定的主公,將來是要統領百騎司,那就是陛下的心腹之人。」
梁洛仁:「那某家該如何稱呼他呢?」
侍衛:「叫郎君就好。」
嗷嗚~~~~
一聲狼嚎響起,野狼們讓開道路,一隻體態矯健渾身散發著銀光的白狼邁著優雅的步伐不緊不慢的出現在梁洛仁的面前。在白狼身後跟著一匹大青馬,江小白端坐在馬背上一派氣度雍容。
梁洛仁咳嗽一聲催馬上前,當距離江小白幾十步遠的時候梁洛仁勒住戰馬,他臉上堆起笑容拱手說到:「在下。」
「呀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肥羊,嘿嘿嘿,今天你運氣不好,莫要心存僥倖,快掏錢!」
三百白馬部騎兵其聲吶喊:「掏錢!」
梁洛仁被江小白這句話弄得倆眼發直,腦筋短路,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白:「老梁你啥意思啊?打劫!打劫你懂不懂?就是不給錢我就宰了你。老梁,你不會是被我嚇傻了吧。」
梁洛仁:「郎君,你要啥老梁就給啥。」
小白:「你看看,還是咱們漢人厚道哇,被打劫都在替別人著想。看這意思,你已經明白我在此打劫的用意了吧。」
梁洛仁:「明白,某家心裡明白。」
小白一指身後的呼延海問梁洛仁:「認識他不?」
梁洛仁:「呼延將軍。」
呼延海:「梁將軍客氣。」
梁洛仁:「呼延將軍也歸順小白郎君了?」
呼延海:「談不到歸順,白馬部和定襄是一家人。我家右僕射楊善經娶了小白郎君的親姨,兩家是實在親戚。右僕射愛惜嬌妻,打算留在白馬部,我家公主怕白馬部勢單力薄所以派本將充實白馬部。公主本想邀請梁天子和將軍到定襄熱鬧一番,只是草原上瘟疫蔓延這才作罷,還請將軍和梁天子海涵。」
梁洛仁:「恭喜恭喜。恭喜大可敦,恭喜右僕射,恭喜郎君。」
江小白哈哈一笑靠近梁洛仁小聲說到:「明白啥意思沒?知道怎麼跟那邊打交道了沒?」
梁洛仁:「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還請郎君明示。」
小白:「來了就是客,隨我到營中一敘。」
梁洛仁:「多謝郎君,郎君請。」
江小白的大營內酒肉飄香,梁洛仁和他的侍衛長一起坐在客座上,戒色、巴拉虎、胡敦圖作陪。
酒過三巡之後,江小白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他舉著酒杯對眾人說:「我突厥遭受天災,這是騰格里降下的懲罰。這天災是人禍引起的,這人禍是誰呢?就是梁師都!」
一句話說的梁洛仁手中的酒杯都掉地上了,也讓呼延海瞪大雙眼滿臉不可思議。
突厥鬧災跟梁師都有啥關係啊,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江小白:「別看我來草原時間不長,可我深受疊羅施和大可汗的信任。疊羅施曾跟我說過,我突厥之所以殺到長安就是聽了梁師都的話。結果這一去損兵折將還入不敷出,這買賣賠的連褲子都沒了,這全是梁師都惹的禍。這傢伙讓咱們突厥出兵自己卻躲在家裡看熱鬧,這樣做人太不地道了,所以才騰格里降下天災。你們知道騰格里是啥意思嗎?」
梁洛仁跟小白是初次見面,他對小白說話辦事的風格套路還不了解,所以他沒敢搭茬兒,倒是呼延海說話了。
呼延海:「郎君,騰格里啥意思啊?」
小白給了呼延海一個讚賞目光之後突然猛地一跺腳喊到:「騰格里的意思是讓我們把禍害清除了,草原上才能恢復祥和。禍害一日不出,草原上就會災禍不斷。我的呼畢勒罕,我說的對不對?」
戒色:「可汗所言極是,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小白:「你看,連呼畢勒罕都這樣說,可見草原要安寧,必除梁師都!」
巴拉虎和胡敦圖蹦起來喊到:「草原要安寧,必除梁師都!」
這哥倆已經成了小白的死忠了,現在小白就算讓這哥倆去殺頡利,這哥倆也會立刻去殺,而且絕對不會問為啥要殺頡利。
因為在他們心裡和一直以來的印象里,江小白是疊羅施的人。江小白讓他們去殺頡利那肯定是疊羅施的意思,兒子嫌老子活的命長,直接殺了取而代之這樣的事情在草原上是司空見慣的,突厥人在這方面可沒啥好顧忌的。所以在巴拉胡和胡敦圖的意識里,江小白讓他倆幹啥都是對的,也都是應該的。
呼延海笑嘻嘻的瞅著小白,看樣子是既想拍手叫好又礙著梁洛仁的面子還有點不好意思。
按理說梁師都和義成公主算是盟友,呼延海不應該是這個表現,但是梁師都這人實在是招人厭惡。他在大業十三年的時候就造了隋煬帝的反,說起反叛大隋梁師都可以算是老資格了,甚至比李源還早。所以說梁師都其實跟義成公主是死敵才對,只不過後來大隋覆滅大唐立國,義成公主一門心思的要恢復大隋因此一門心思的跟大唐做對,這一點上倒是和梁師都一樣,所以倆人才做了盟友。
但畢竟之前的仇怨還沒化解,所以這對盟友也只是表面上的,義成公主想利用梁師都那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每一次的代價還都不低。而關鍵時刻想靠梁師都幫襯,那就好比請狼來保護羊一樣不靠譜,所以義成公主和梁師都之間的合作僅限於聯手忽悠頡利攻打中原,至於其他方面,雙方是井水不犯河水。
人的貪慾是沒有止境的,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梁師都的貪婪和一次次的獅子大開口讓義成公主和賀若懷安很是惱火,雙方之間的恨意也是越來越深。呼延海算得上是賀若懷安信賴和倚仗的人,他對梁師都自然也沒啥好感。如今小白喊出必除梁師都,這話喊到了呼延海的心裡。可梁洛仁和他哥哥梁師都完全不一樣,所以呼延海礙於雙方盟友的名分以及他和梁洛仁之間的關係,所以他才沒直接蹦起來大喊砍了梁師都。
而此時梁洛仁卻是一副哭笑不得,無語問蒼天的表情。他身後的侍衛長努力的把快要噴出來的笑憋了回去。
小白來到梁師都面前笑嘻嘻的問:「對了老梁,你去定襄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