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無須再裝
懷中的女子膚白勝雪,長睫輕顫,一行一行清淚順著面頰滑下,容顏楚楚,脆弱的好似一陣山風。
「我還以為,此生再難與你相見。」
她抿唇微笑,卻抿落了眸中兩滴滾燙的淚,口中滲出血跡,殷紅刺目,將她慘白的唇瓣染的妖冶,足以知曉她方才咬的有多用力。
只一瞬間,齊錚便知曉了她方才的想法,早已做了咬舌自盡的打算,一顆心像是被浸在烈酒中一般,灼痛難耐。
都怪他,來的這樣晚。
齊錚單膝跪地,將她緊緊摟進懷中,力道大的似乎要將她揉進身體里,此生再不分開,將臉埋進她脖頸中。
溫心鈺察覺頸間點點濕意,先是一愣,隨即才哽咽著喚了聲,「相公。」
影一立在遠處,瞧了半晌,也覺眼眶發酸,想起了方瑜,他兩個許久未見,不知她怎麼樣了。
但思念過後,又是一陣后怕,想起了方才在牢中。
齊錚本靠牆閉目,卻忽然說聽到了溫心鈺的聲音,要用內力強行破開牢門,出去找溫心鈺。
影一併未聽到動靜,只拚命阻攔,齊錚剛受過刑,身體本就疲累,再用內力強行破門,必定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內傷。
他並不相信,溫心鈺會進山寨尋人,更不可能真的尋到關押之處。
但齊錚卻像瘋了一般,不顧他的勸阻,拚死破開了牢門,也是在那時,影一終於聽到一聲崩潰的喊叫,確實是溫心鈺沒錯。
辛虧齊錚並未聽他阻攔,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齊錚將溫心鈺看的比性命還重,若她真的出了事,屆時……影一心中一抖,不敢繼續想下去。
這一遭經歷雖叫人痛心,但二人都是極知分寸,懂克制的,是以只哭了一會,便都起身,斂了眸中的淚意。
盯著樹林里睡成一片的看守,齊錚面色越發陰沉,「這些人都是山匪沒錯,但所行之事絕非山匪所為。」
溫心鈺也點頭認同。
這幾人在她藥粉的面前撐不過幾秒,顯然定力不足,確實不通武術。
此時分析起了看守之人,溫心鈺也冷靜了許多,這才注意到,齊錚身上的外裝早已破碎,露出同意破爛的裡衣,以及血肉模糊的傷口。
為了逼迫齊錚開口,那些刑法都下手極重。
他到底是遭了多少罪……只這麼瞧了一眼,溫心鈺便又紅了眼眶,斂眸,壓住眼底的疼惜。
當務之急,得想法子帶眾人逃出去。
山寨地域極大,又置身深林,這才給了溫心鈺鑽空子的機會,但實際上山寨里的人數,卻是不少。
眾人負傷,想要逃出去,並非易事。
關押齊錚的牢里放著各種刑具,倒也行了個方便,影一尋著繩子,將被蒙汗藥葯倒的眾人一一綁在樹下,拿布條封了口,怕他們醒來亂跑。
三人扒了山匪的衣裳,影一和齊錚到底是男子,身量高大,用黑紗遮面之後,與看守的山匪一般無二。
倒是溫心鈺,細嫩的小臉縮在灰撲撲的布衣裡頭,越發惹眼,齊錚便叫她不必換裝。
弄完這一切,影一便打算離開。
齊錚卻擺手,復又返回了樹下,冷哼一聲,「無須再裝。」
影一目睹齊錚舉動,卻不知他在同誰說話,掃了一眼樹下,分明無人睜眼。
但若他仔細瞧了,便能發覺,樹下綁著的那幾個看守中,有一人眼皮抖動,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分明是在裝睡,一張肥膩的黑臉,顯然便是方才,為難溫心鈺的那人。
齊錚抬腳朝他腳腕踹去。
不見棺材不落淚,那人這才猛地睜眼,呼哧呼哧的喘著用嘴粗氣,顫聲號著,「大,大大人,小的豬油蒙心,瞎了狗眼,這才,這才做了錯事……大人你可是想下山。」
方才那一腳,踹得他肋骨生疼,也叫他對著俊秀的宛若小白臉一樣的男人,從骨子裡生出了懼意。
哀哀祈求雖然丟臉,但為了保命,哪還顧得上這些。
他語氣越發卑微,「大人,我能帶你們下山,有一條小路,只我一個人曉得。」
「哦?是么?」齊錚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當然是!」那人見狀,以為有了希望,表情越發諂媚。
他只當齊錚要仰仗他下山,說話間也隨意了幾分,「我雖唐突了……不過也是她先接近我的……」
齊錚眸光一利,周身宛若能抖下冰碴。
「絕非我的錯……」他支支吾吾,對上齊錚殺人一般的眸光,卻不敢再說,只扯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齊錚眼底的寒意已然積聚到了極點,再次抬腿踹向他的胸口。
只聽到細微的咔嚓聲響,那人身子向後軟去,沒了氣息。
他眼睛死死瞪著齊錚,似乎到臨死前最後一刻,都並未明白,他到底惹了如何一個煞神。
齊錚一身冷意,只在看向溫心鈺時,盡數化成了繞指柔情,他愛她,是以甘心為她斂起一身嗜血氣息,但卻容不得,有人傷她一分一毫,否則便是刀尖染血,叫這世界來賠罪。
算算看守輪換的時間,時間實在緊迫,他們得趁著沒人發現,趕緊跟手下匯合。
影一跟齊錚走的極快,溫心鈺腿部有傷,走出一段路之後,便有些跟不上二人。
齊錚瞧出她步伐異樣,雖並未親自查看,但也猜出她腿部有傷,停了腳步,要抱著她繼續走。
溫心鈺瞧了一眼旁邊的影一,紅著臉拒絕,「不用,我努力些,能跟上的。」
齊錚卻不給她退拒的機會,直接將她打橫抱在了懷中。
影一見狀,心猛地提了起來,溫心鈺不知,但他卻清楚,方才為了破開牢門,齊錚受了極大的內傷,他上前一步便要阻止,卻被齊錚涼涼的一眼掃過來,要說的話便被噎了回去。
又見齊錚面色如常,確實不像有事的模樣,這才神色猶豫的收了聲。
辛虧兩處關押點距離並不遠,他三個很快便到了。
「將軍!」
眾人久經沙場,雖沒人囑咐,但也都換了山匪的衣裳,一見齊錚好好的過來,面上皆帶著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