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送餐變送命
時間不知靜止了多久,宋文東被一個尖叫吵醒了,是一個女人的驚恐的尖叫聲:跳樓啦,有人跳樓啦,快來人哪……
他努力了一會兒,睜開眼,一看,自己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周圍遠遠圍了一群人。電梯上見到的那兩個女孩也都下來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們在哇哇大哭。
「我說這個傻子有問題吧,你還不信。」
「可是,誰能知道他是來自殺的啊!」
自殺?宋文東莫名其妙,我大好年華,沒病沒災,心態健康,怎麼可能自殺?一骨碌站了起來,朝四周喊:「別怕別怕,我沒事。」
然後一愣——怎麼地上還躺著一個自己?
有個保安模樣的,遠遠地把街坊們隔開:「大家別靠近,別破壞現場,等警察來處理。救護車也馬上要來。」
只見一片閃光燈,有人已經拍起了照,估計微信微博上已經傳開了。
宋文東茫然地站著,看著地上的自己,那七竅流血的樣子,真不好看。他徹底愣住了。周圍的人,把他當成了透明,根本沒人看他。
「我在這啊,我好好的嘛——」
他不相信,再次跟大家揮手,然而沒有任何人會看他一眼。
宋文東懵了好一會兒,實在不敢相信,我,或許真的確鑿無疑100%死掉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腦子裡電光石火閃過一串畫面,最後定格在那個老頭臉上。
這個老頭一定有問題!
這個老頭是誰?他為什麼要害我?我在廣州連朋友都沒有,何況仇人?不對,他是怎麼害的我?那個大門,明明是朝走道的怎麼突然變成樓外了?
以前看小說,看多了靈異事件,想不到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七八米外,已經圍了很多人。大家都想看清楚一點,湊近了看他地上的屍體一眼,誒呀,趕緊又彈開。
他正惶恐又茫然的時候,忽然,一個年輕人,從天而降,落到他面前,表情非常吃驚,上上下下打量著宋文東。
那些街坊,保安,根本不管他,好像他也是透明的一樣。
宋文東驚訝不已,突然冒出一句:「你,你也跳樓了?」
「唉,宋文東,我還是來遲了一步。」那個年輕人嘆息地說。
「你是誰?你認識我?我可不認識你啊?」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想不到是陰陽兩隔。」
「你,你的意思,我,已經死了?」
「世人貪痴,無過生死,你節哀順變。」
宋文東也是念過書的人,知道這「節哀順變」四字,是活人對活人說的,他對死人說,會不會太諷刺了?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你被人害死了,誰下的手,我現在不知道。」
一聽這話,宋文東醒悟過來,急切地說:「害死我的,就是32樓的那個老頭,你趕緊去抓他!」
「這樓只有31層,哪來的32樓?」
「不可能,我明明坐電梯到的32樓……」
「障眼法而已,這樓最高就31層,不信你現數一下。」
宋文東愣住了,他還真的抬頭去數。數了兩遍,確實只有31樓。他忽然想明白了,為什麼那兩個女初中生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看傻子。
電梯的按鍵,一般都兩排,31層對面,估計是個空的。自己對著空的地方按,不就是個傻子嗎?
但自己當時確實是看到有32這個數字的,這麼說,是障眼法?
「我帶你去看看現場。」年輕人說完,拉著宋文東走。
宋文東一甩手,我走了,這裡怎麼辦?
這裡?你是指「他」?
宋文東愣愣地看著地上這一具軟綿綿的屍體。
年輕人嘆了口氣,先別難過了,我們去案發現場看看,你不想找出兇手來嗎?
宋文東這才跟著年輕人往大樓里去,一步一回頭,戀戀不捨地看著自己的屍體。
走到電梯里,果然,只有31,沒有32。
年輕人拉著宋文東,往上一蹦,直接穿過電梯,在電梯井裡直接上到最頂上。這所謂的32樓,其實就是拽引機的位置。
宋文東很驚訝,自己居然能穿過電梯,從一樓就飄到了頂樓。
出了電梯井,其實就是樓頂天棚。難怪他當時看到這裡只有一戶人家,現實哪會有這樣的樓層呢?
那年輕人放開宋文東,在天棚上,做了幾個很奇怪的手勢,嘴裡還念念有詞,他驚訝地問:「你是在施法嗎?」
年輕人沒空搭理他,在天棚四處轉了幾圈,還掏出幾張紙,一看就是道士的符紙,手一甩,這些符紙就在離地2米的地方旋轉。樓頂的風挺大的,但這些符紙好像被什麼力量拉著,居然沒被吹走。
過了一會兒,年輕人手一揮,符紙好像有一根繩子栓著,全收了回來,皺著眉,咦了一聲。
宋文東看了半天,見他停下來了,終於開口問:「能告訴你在做什麼嗎?」
「我在查驗那人的施法痕迹。」
「施法也有痕迹的嗎?」
「當然有,不過很短暫。」
「查到了嗎?」
「沒有,很奇怪,時間那麼短,照理說應該能查到蛛絲馬跡的。」
年輕人忽然走到宋文東身邊,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腦門,又是咦的一聲驚呼。
宋文東很惶恐,怎麼了?
「你的天智怎麼沒打開?」
「天智是什麼?」
「人在活著的時候,都是比較糊塗的,死了之後,天智會暫時打開。這個時候,他會知道所有跟他有關的事情,比如,誰謀殺他的。這樣,當他到了地府,就可以告狀了。」
頓了頓,年輕人說:「所以啊,陰謀害人,只能騙陽間的人,騙不了陰間的鬼。但你,天智不開,誰害的你,你卻不知道。」
「我知道,我記得他的樣子,他是個老頭,長得很醜,臉上有很多斑。」
「好吧,等下再說吧。這個兇手肯定不會留在附近等我來抓。我們現在先離開這裡,呆得久了,我怕鬼差會把你抓走。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你呢。」
說完,在他頭上貼了一張符。
「這是什麼?」
「防止你被鬼差看到。」
年輕人又拉著宋文東,往樓下飄去。
到了地面,年輕人走到陰暗的地方,現了身,在馬路邊站著。
「我們要去哪?」
「去我家啊。」
「那為什麼站這裡。」
「等我徒弟開車來接我走。」
宋文東不解地說:「你不是能夠飛來飛去嗎?還用坐車?」
年輕人笑了笑:「又不趕時間,省點法力不好嗎?維持隱身的狀態,飄來飄去,很累的。」
宋文東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沒有問明白:「你到底是誰?」
年輕人忽然笑了下,露出很明顯的無奈表情:「我叫楊石,是廣州的一個修行之人。唉,你天智不開,做鬼都是個糊塗鬼。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哪個鬼,在見到我的時候,還要問我是誰,他們都是直接喊我『大法師』的。」
然後還強調了下:「哪怕生前從來沒見過我,也不信鬼神,死了后,有緣見到我,都知道喊我大法師。」
宋文東愕然地看著他,明顯聽不懂。
「算了吧,你先跟我回去,把你見到的仔細說說,然後,我再把你送回陰司。」
「送我回陰司?去輪迴么?我知道這個。」
楊石沒回答他,等了幾分鐘,一輛大奔飛馳而來,停在他們邊上。楊石拉開後座,直接上去。
開大奔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回頭看了看宋文東,很困惑地說:「師尊,你的仙緣,是一隻鬼?」
楊石臉色很難看:「什麼也不要問,到了家再說,趕緊走!」
男子趕緊回過頭,一起步就轟油門,在廣州的街道上飛快地行駛。
宋文東很好奇,這個楊石,也就二十來歲,自己今年24,看起來還老氣一點。這個中年男子居然喊他「師尊」。
「師尊」這個稱呼,絕非現代人使用的辭彙,倒是在玄幻小說里常用。
仙緣又是什麼鬼?
開車的再不說話,楊石也是眉頭緊鎖,一句不說。看他們心情沉重的樣子,宋文東很想問,卻又不敢打破這份寂靜。
宋文東這輩子都沒坐過大奔,想不到做了鬼以後才第一次做,心裡卻沒有一絲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