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車禍

第二百八十三章 車禍

羅翔把何潤霖的怨念和江城的牽挂扔在車后。坐在金麗的車上朝著延崗前進。車是金麗要周運昌搞來的一輛藍鳥,八成新,金麗嫌它方方正正很難看,塞給羅翔駕駛盤后坐在邊上說話,「江城和延崗實在遠了點,你不如在那邊也安個家。」

金麗說得笑眯眯無甚用意似的,其實是拖羅翔下水找二奶。羅翔沒搭腔,也沒拿她和華大偉的露水姻緣反詰,而是認認真真看著車前的道路,穩穩的把握方向盤。

金麗自感無趣,話題一轉到了延崗的局勢上。雖然有周運昌和羅翔保證湯崇貴的地位尚穩,可兩人畢竟不是省委書記,她實在不能不擔心。

羅翔對她的擔憂不太理解,不就是一個能賺錢的地方嗎,像她這般背影不錯又有背景的女人,到哪裡不能撈幾桶金。

金麗摸出一包女士香煙,點燃一根后取笑羅翔,「你說得輕巧!我家又不是權柄赫赫的大鼎,也沒有開銀行,連上你們的關係投點錢過來容易么?」

羅翔笑道:「你給京城太.子黨們丟臉了,我們平民百姓都以為你們不食人間煙火。眨眨眼幾十億不在話下,揮揮手拿下抬起幾位市委書記不成問題。」

金麗嗤笑道:「說書呢?官宦子弟有這樣大的能耐,一個政權用人行事這樣輕率,國將不國,江山早丟了!」

羅翔笑著點頭,都家的筆墨害人。

金麗吐出一口煙,看著它變成一抹輕霧從車窗縫隙鑽到夜色中,「你少聽山野村夫的瞎話,咱們坐穩江山才多少年,之後又是多少次深入皮肉靈魂的運動,有多少時間輪得到什麼家族開花散葉?」

不管是夢裡夢外都是普通人家出身的羅翔對此沒發言權,只好只帶耳朵用心聆聽。

金麗不知有感還是聊髮長篇大論的**,一氣呵成的說道:「咱們黨最重視讀史用史,少不了避免史上黨閥爭鬥禍及政權的情況出現,不要說一家獨大,就是有幾十個門閥家族都是寧願不要這樣的平衡。而且,家族的根底是什麼,一是人二是脈絡三是財權,沒人屁都沒絡就沒影響力,更要有權勢和財力相勾結。這一切又從何而來?歸根到底是時間和運道。」

她冷笑道:「國內沒什麼家族。」

羅翔聽到金麗的斷定似信非信,嫌她的口氣大了,金麗笑道:「你別疑惑,我說的有根據,咱們還是初級階段,這家族不是家族,了不起是某某家而已。」

金麗瞧見羅翔還是將信將疑。繼續說道:「家和家族不同的,家也就是上下左右幾個人支撐便行,其興也勃矣,其亡也乎矣,砍斷一兩根柱子,那間家的房子一會兒便搖搖欲墜。家族呢,多了一個『族』字……你是大學生,該知道什麼才是族。氏族、宗族、種族、民族。族,矢鋒也,不僅人多勢眾,還要同心同德。」

羅翔想了一想,彷彿是這理,笑道:「你很有研究。」

金麗當仁不讓的謝過他的誇獎,說道:「我看政字上也就是某某派別,而商場上呢,更是可憐。」

羅翔對商業里能說上幾句,稱是道:「共和國的商業基礎尤其薄弱,簡直沒給家族發育的土壤。」

金麗既同意又有異議,「咱們的私營經濟放開沒幾年,的確少有昔日徽商晉商的大勢力,可商業與政畢竟有異,受到的約束少了許多。興旺發達反而來得些。你看看,股市起來以後,這樣系那樣系還少了,不過,和家族的關係不大,充其量是爾虞我詐的商團。」

羅翔想到後面會發生的一些事,從股市大鱷到煤礦富豪到商業大亨,紛紛擾擾十年間遇劫的有多少?再看看外面,由同樣政體演變后的蘇俄,那些個寡頭比之害慘,這也說明金麗的眼光極准。

羅翔開看車,留意到金麗抿嘴而笑,也笑道:「是你的那句話,其興也勃矣,其亡也乎矣。沒適合的土壤,又沒有文化底蘊,靠機遇和金錢累積的不過是沙灘建高樓,說倒也就倒了。」

羅翔附和著金小姐,暗想她竟然不是繡花枕頭……其實,金麗的相貌普通,還真不是繡花枕頭。也就是羅翔的表現贏得金麗的看重,才把心頭某些感官和他聊天,這也是拉近雙方關係的上層不二的法子,於是,兩個人相互高看著,談話的興頭更濃,不知不覺到了延崗。

到延崗的時候天還黑,開車的人換成了金麗,她沿著人民大道慢慢開車。連打了兩個哈欠。

96年底的延崗在冬天冷風裡屹立不動,幾條主要大街都亮著路燈,延崗雖然在全省經濟指標排到了二,市政建設還是遠遠比不上江城,路燈大體沿用橘潢色的燈泡,照得街道黃顫顫不太大氣。

羅翔和金麗都表,時間已經是五點過。羅翔笑道:「怪不得清潔工掃地了,你住賓館?」

金麗和羅翔沿途交心熟絡了許多,扔給眉眼去笑道;「莫不成住你家?我倒是不在乎。」

羅翔急忙閉嘴,不敢開過頭的玩笑。金麗又笑起來,看到老遠的前面四五個喝醉的人走在馬路中央不讓路,她只好放慢了車速摁摁喇叭,小聲罵道:「都幾點鐘了!嫖到這時么?」

羅翔瞧前方的人偏偏倒到根本聽不見車喇叭,說道:「沒必要和酒鬼一般見識,你停停車讓他們先走,我正巧給車輪子降溫。」

金麗便知羅翔要噓噓,停下車嘟嘟囔囔:「男人方便真是方便,你快點哦,我也憋不住啦。」

羅翔笑著下車躲到車后噓噓,這時,遠處醉酒的人去**清早掃地的清潔工,帶口罩拿掃帚的清潔工呵斥了幾句,五個人突然發瘋的毆打她。轉眼之間。清潔工慘叫著倒地,爬起來又推倒了,一個醉漢用鐵簸箕狠狠砸她!

金麗驚呼了一聲,她看到清潔工好不容易從地上又爬起來,手捂頭衝出了他們的***向前逃跑,但幾個人沒放棄行兇,獰叫和yin笑著跌跌撞撞追著打人,其中一個人從綠化帶里撿起一塊石頭砸中清潔女工的背,她踉蹌了一下,堅持著繼續逃跑。

街道上突兀的傳來男人猙獰和猖狂的叫聲,金麗聽得發怒看得臉蛋扭曲。她顫抖著發動了車子,重重的把油門踩到底。車后的羅翔還在放水,被排氣管噴出的濃濃尾氣嗆得咳嗽。他驚訝的手托**回頭,看到藍鳥沖了出去……

「啊?」羅翔的尿意全無,邊拉褲子拉鏈邊追小車,「喂,別開玩笑嘛。」

他跑了幾步停下來,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他看到黑色的轎車在潢色路燈下像一隻發瘋的狗熊,笨拙而又輕盈奔了過去,撞飛了跑在最後的兇徒而並不停下,以更快的速度碾上用石塊砸人的傢伙,狠狠的沖了上去。

「好高」羅翔雙目圓睜,看到那人的身體在空中翻了兩圈,吧嗒落地,又了個滾,不動了。

藍鳥車輕柔的微微偏向,甩下停止你追我趕的人揚長而去。

車后的殘局很雞毛,殘餘的兩名醉漢彷彿嚇傻了,回頭看著路中央兩名一動不動的同伴也是一動不動。

清潔工尖叫著,大路的遠處跑來她的同事和幾名早起晨練的人。

羅翔打個冷戰,趁他們沒發現自己,縮在路燈的陰影下扭頭轉身,深一腳淺一腳飛跑而去。

逃離現場的羅翔不住的罵:「我靠!金麗你丫殺人跑路也別拉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羅翔在逃跑中很快冷靜,他盡量避開了光亮處,從黑黑的小巷子里穿過,不被人發覺的遠離人民大道才慢慢轉頭走回長順小區。

羅翔剛剛打開房門手機響了,可打電話來的不是金麗,而是遠在江城的周運昌。周運昌沒和羅翔廢話,直接說道:「是你找人頂罪還是我送一個下來?」

羅翔悶悶答道:「等你,黃花菜都涼了。」

周運昌笑道:「咱們做好事不留名,我這邊出律師。」

羅翔放下電話嘆著氣,不急於給肇事的金麗聯繫,先打電話找到了燈罩,也是長話短說,「手裡有可靠又不怕事的嗎?」

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燈罩很快沒睡意了,他的鬱悶更甚過羅翔……大好晚上怎麼就睡不踏實?難道羅少要考驗我的投誠之心和辦事能力?他也不敢怠慢,兩個小時后帶著一位兄弟到郵政大樓下找到才撞了人的藍鳥車。

此時。天色灰濛濛的有些光亮,藍鳥車趴在路邊很不起眼,燈罩繞車轉了一圈,看看破損嚴重的車頭嘖嘖兩聲。他和兄弟拉開車門上了車又看到上面沒取走的車鑰匙,兩個人用抹布仔仔細細擦了一遍,才坐在車上抽煙聊天。

「小魚,哥這次委屈你了。」燈罩說道,「你要好生考慮清楚,要不願意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魚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臉上的皮膚皺皺巴巴,他吐出一個煙圈無所謂的笑道:「哥,不就是肇事頂罪?你也說了惹事的老闆來頭大……放心啦,我拿錢與人消災,萬萬不會露馬腳。」

燈罩臉上的笑容乍現,拍拍他的肩頭,打通羅翔的電話后交給了小雨,叫他認真聽對方敘述現場的一幕。

羅翔這時和金麗在郵政大樓旁邊的「金郵賓館」,站在窗帘后能迷迷糊糊看到藍鳥車,羅翔指點小魚:「你到交警隊盡量拖延時間,律師正從江城趕來……小子,你不是棄子。」

羅翔掛了電話,回頭對坐在床上發獃的金麗笑道:「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俠女,給我一個簽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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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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