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人踩在腳底下

那天，孟經理那個人渣走了后，我把委屈咬碎吞進自己的肚子里，步履沉重的和顧逸楠還有沈婷去了吃飯的雅間。

坐下后，顧逸楠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給我遞過來一杯水。

我接過那杯水，心裡五味雜陳，指尖卻有點輕輕的顫抖。

我知道，那是被人渣孟經理氣的，那是我的余怒未消。

沈婷卻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我，好一會兒，她才問：「江雨煙，你怎麼認識那號人的？看樣子，他是個小有錢的主呀。」

我只好嘆息一聲：「我剛來錦城時，在一家酒店打工，這個人渣是那個酒店的人事經理。」

沈婷立刻一笑：「原來是這樣啊！江雨煙，沒有看出來，你人小小的，工作經歷還蠻豐富的。酒店的工作比我們工廠的工作輕鬆不少吧，你怎麼不在酒店做，卻跑到我們廠來上兩班倒呢？」

她的質問那麼鏗鏘有力，意有有所指，彷彿我在逃避什麼，才跑來工廠上班的一樣。

我暗暗的深呼吸一口，思忖著沈婷話里的幾個意思。

她無非就是想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大概是在酒店呆不下去，才來工廠打工的吧，或許，她故意那樣說，還真想讓我坐實孟經理那個人渣給我的「莫須有」的罪名吧。

我知道她的用意何在？也知道她的目的。

無非就是在顧逸楠面前壓低我，抬高她自己。

看著她的居心叵測，我乾脆就稱她心、如她意的說：「沒辦法，我從窮鄉僻壤出來的，沒背景，沒人脈，沒學歷，對工作沒的選，只要能養活自己，能掙錢，我就做，我沒有挑選的餘地。」

我本想說的尖銳、鋒利點，讓沈婷的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可是，話到了嘴巴邊上，我還是咽了下去。

顧逸楠的臉嚴肅了。

沈婷大概意識到了，她立刻打著「哈哈」，打狗看主人的說：「沒事，沒事。算我多話，惹你傷心了。吃飯，吃飯。」

我本來就不想去赴約，再加上遇見了孟經理，經歷了剛才的齷蹉，我哪裡還有心思吃飯。

要不是記著那盤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上錯的料，還有我師傅陸春玲的提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和沈婷這樣的人「結梁子」的話，我早就起身告辭了。

所以，那晚上的飯，儘管是山珍海味，可我卻如同嚼蠟，全程都沒有胃口，有的只是心底的委屈和不平。

我在心裡告誡自己，江雨煙，你記著這一天，你所有的委屈，都是因為你自己太弱小，不夠強大，只要你強大了，就沒有人敢這樣欺負你。

借用現在當紅明星說的那句話——「當你弱的時候，身邊都是壞人；當你強的時候，全世界都是好人！」

我那時的處境，就是典型的他話里的前者。

不過那天，我卻在心底告訴自己，要站起來，要活成一個大寫的「人」字。

我知道，一無背景，二無人脈，三五學歷的我，要在這樣一個國際化大都市裡「站立」起來，談何容易！

但是，想起我白髮蒼蒼還在田間地里勞作的奶奶，想起我受了一輩子委屈、吃了一輩子苦頭的媽媽，想起我那個在風雨中飄搖的家，我告訴自己，不管再艱難，我都要努力！

這樣想后，那晚從那家酒店出來，我心中的憤憤不平和委屈，全部被我雪藏了起來，我又恢復了自己平素的波瀾不驚，不動聲色。

沈婷看著剛才在酒店還一副憤憤不平、余怒未消有點激動的我，一出那家酒店，居然就又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她不由揶揄：「江雨煙，你的心理素質真好。要是我今天遇上你這樣的事兒，估計得幾天幾夜吃不下飯。太噁心了！你倒好，轉瞬間，又恢復如常，你的心臟真強大，簡直可以裝下一個太平洋！」

我不由一愣。

但是，我知道，她是不會站在我的立場替說話的，她應該還別有深意。

這些話看起來好像是在設身處地，感同身受的幫我說話，其實，我知道，她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她是在不動聲色的提醒我和顧逸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是在旁敲側擊顧逸楠，我是怎樣一個卑微的如塵埃、被人踩在腳底下的人。

我那時根本沒有想過我會和顧逸楠除了「師徒」意外，有什麼牽扯，也不想和顧逸楠有任何工作外的關係，就裝傻充愣的說：「是太噁心了。但是，被狗咬了，我總不能去咬狗吧。那不是自找苦吃，讓自己咬一嘴狗毛嗎？」

顧逸楠一聽，就笑了。

沈婷也只好尷尬的跟著笑了幾聲，然後，她看看自己掛在脖子上最新款的諾基亞翻蓋手機說，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去唱「卡拉OK」吧。

我想著昨晚自己在閱覽室借的《平凡的世界》還沒有看完，立刻拒絕了，說自己有事。

我想，沈婷是巴不得我拒絕的吧，其實，她之所以今晚請我，都是以我找個由頭接近顧逸楠而已。

我又不是傻子。

沒想到，顧逸楠見我不去，他也說自己還有事情推辭了，沈婷只好作罷。

然後，她招手打了一輛車，我們三人坐了上去。

我很自覺的坐在了計程車的副駕上，把後座留給了沈婷和顧逸楠。

那刻，沈婷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她大概覺得我還算有眼力，明白時務吧。

車上，沈婷特別健談，和顧逸楠說著在她們家租房子打工的異鄉人和學生妹的故事，也說我們廠的一些事情，顧逸楠禮貌的附和著，我則全程裝聾作啞，把自己當透明的空氣。

幾分鐘后，車子到了我們工廠門口，我拿出錢給司機。

沈婷卻在後邊對司機說：「師傅，你還要送我去海德莊園，不要收她的，等會兒我給。」

我不想在那裡磨蹭，就依了她，直接下了車。

顧逸楠也想在那裡下車，沈婷卻笑著說：「顧帥哥，你有點男士風度好不好，怎麼也要把我送到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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