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劍客
大武國曆599年，十二月三十，武皇的大婚之期如約而至。
這一日，潔白的雪花漫天飄零，為王城鋪上了一層夢幻般的色彩。
普通民眾也想看看這一場盛世婚禮，無奈王城從昨夜開始，便已經全城戒嚴，尋常百姓根本不允許走出家門。
天還沒亮，文武百官們便已經抵達婚禮現場，神武宮。
平時用來祭天所用的神武宮，被禮部裝點得無比喜慶，武皇能把婚禮的地點選在這裡，足見其對韓洛靈的重視。
即便是當初的皇后嫁入後宮時，也沒能得到如此禮遇，所以，朝中已有許多官員暗暗思忖著自己的站位。
卯時，韓洛靈便已被下人叫醒，在禮部女官的幫助下開始梳妝打扮，辰時剛到，一架金碧輝煌的鳳鸞馬車便載著新娘啟程，在張池所率領的天策軍護衛下，緩緩駛向神武宮。
在韓洛靈的府邸和神武宮之間，有一座青石小橋，橋下便是環城河，想要抵達神武宮，這裡是韓洛靈的必經之路。
此時，橋上站著一名白衣男子，銀色面具半遮面，看不出容貌。
他的腰間，懸挂著一柄銀色長劍，隱有鋒銳之氣透過劍匣。
從天空中降下的所有雪花，在男子的頭頂都會自動分開，因此，他雖然在這裡站了許久，卻沒有半片雪花沾身。
韓旭就這麼站在橋上，安靜地看著腳下的環城河，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河底，王潛帶著數十名親衛，背負氣囊潛伏著，為了不被發現，他們在冰冷刺骨的水裡已經泡了數個時辰，但他們沒人覺得冷，反而因為緊張，渾身有些燥熱。
這一戰，對王潛來說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因為前兩天九霄學宮之中，王然安排趙猛暗算韓旭的事情被揭穿，等於是斷了他投靠韓洛靈的這一條退路。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潛的心裡越來越慌，即便是年輕之時馳騁沙場，九死一生的絕境之中，他也沒有這麼慌亂過。
透過河水，他能看見橋上的白衣劍客，他們躲在河底多久，那白衣劍客便在橋上站了多久。
雙方似乎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卻又互不打擾。
你不動，我也不動。
王潛可不會天真地認為此人是來這裡看風景的。
橋頭的衚衕，不能容納寬敞的馬車和天策軍護衛并行，所以，這裡是韓洛靈前往神武宮途中唯一的破綻。
在這個特殊的時間，出現在這個特殊的地點，這名白衣劍客絕對有著某種目的，只是，王潛尚不能確定對方是敵是友。
眼看著時間就快到了，王潛心想不能再拖下去，他用手勢示意身後兩名親衛上去看看情況。
那兩人都是七品武者，精英中的精英，可是，他倆剛浮出水面，便見到一抹璀璨的劍光從天而降，甚至，沒人看清劍客是怎麼出劍，兩具屍體便沉入河底。
「韓洛靈果然有高手保護。」王潛心裡一沉，但隨即便決定破釜沉舟。
他沒有退路，退就是死，而且他自己便是九品高手，加上帶來的親衛，除非對方是超凡，否則合眾人之力，一擊足以秒殺。
王潛打了個手勢，餘下的親衛從水底一躍而起，強大的力量之下，水壓並不能影響他們的速度。
韓旭腳下的水面，突然沸騰起來，數十名黑衣親衛從水面射出，前後夾擊，狂暴的靈力將他籠罩。
這些親衛之中，甚至還有四名八品武者。
武者九品，三品為一大境界，上三品的武者，在這俗世的任何地方都能成為豪強。
這些親衛一出手，便是最為凌厲的殺招，在這種絕境之中，即便是九品高手也難全身而退。
可是，韓旭卻沒有任何慌亂，他右手按在劍柄之上，一瞬間銀光乍現，一抹劍氣圓環以他為中心擴散而出。
下一刻，所有親衛的動作定格在半空，他們的身體，竟然化作粉末消散開來。
僅僅一劍，便斬殺了數十名高手，這是何等的強悍。
王潛目睹了這一切，他想過此人厲害，卻沒想到如此厲害，即便是他自己，也做不到一招秒殺這些親衛。
可是，箭已上弦，不得不發，王潛也是身經百戰，心性堅韌之輩。
他算準了無論是怎樣的高手，在前一招勢之將盡時，必定有一瞬間的空檔。
於是，他在親衛們動身的時候，便抽出背後的戰刀，緊隨其後自水底殺出，他出水面之時，正好是韓旭的劍氣將盡之時。
時間，拿捏得分毫不差。
刀鋒所過之處，帶起一串水珠，這些水珠還未落地，便在空中凝聚成冰，化作致命暗器朝韓旭射去。
而王潛則運足所有靈力，全力激發雪刃狂刀，刀鋒上亮起璀璨的光華，極寒之氣甚至要凍結空氣一般。
一刀斬下，刀氣縱橫而至，似要將韓旭絞殺。
這一刀，王潛在巨大的壓力下，竟然爆發出了超越極限的力量，他感覺就算這劍客是九品強者，也能一刀殺之。
然而，他預想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那劍客在出完上一劍之後，竟然沒有任何停留，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又是一劍刺出。
就是這麼樸實無華的一劍，卻讓王潛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危機，只見在劍客身前，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封鎖了空間。
無論是冰珠，還是那一往無前的寒冰刀氣，都在那劍客身前粉碎。
「超...」王潛結結巴巴地說出這一個字，唯有超凡強者，才能如此輕易地破解他的全力一擊。
只是，為什麼超凡強者會在這裡保護韓洛靈，為什麼韓洛靈能有這麼多人保護。
顯然，這名劍客不是前幾日用雪刃狂刀擊殺刺客的高手。
然而，王潛的思緒到這裡就戛然而止，劍客似乎懶得跟他廢話，在破解了他的刀氣之後，一抹劍氣便洞穿了他的心臟。
可憐這位驍騎將軍，到死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什麼人，甚至，連後悔的時間，都沒能給他留下。
他的屍體，沉入這冰冷的河水中，將隨著河水，不知流向何方，或許會成為水中魚兒的食物，亦或許，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在不知名的地方被不知姓名的人發現吧。
殺完人，韓旭卻並沒有將長劍歸入劍鞘。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飄落的雪花，然後對四周說道：「既然來了，就都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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