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後手
回到青萍廠后，車間里大變樣，人更多了，也更少了，多的是陌生面孔，少的是相熟的人，不變的是領導班子，周公放和彭秀鵑，如同兩座大山一般屹立。
白顏回到辦公室后，專心致志的忙著自己的事，空閑時，便和彭秀鵑聊天，偶爾出門，會和流水線上的員工扯扯閑話，有不認識他的，把他當作員工呵斥，鬧了許多不愉快。
快了，就快了。
白顏心裡想著，臉上笑著，手上也不閑著，將周公放安排的大小事情辦的漂漂亮亮，也多虧孫淞幫襯，和彭秀鵑照顧，更多的，還是要感謝阿羅阿羅的陪伴。
按說白顏不至於這樣，巡檢職位被擼，能厚下臉皮，同周公放說幾句軟話，處罰也就撤銷了，緣何如此，便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每當阿羅阿羅誇他努力上進時，他當面笑，背過身卻是唉聲嘆氣。
阿羅阿羅當他腳踏實地努力工作，卻不知道他是因為不願向周公放低頭，只能選擇隱忍，不得已而為之。
原來的人脈名存實亡，得重新積攢起來，再加上職位限制，白顏大部分時間都要坐在辦公室里，少有出門的時候，交朋友難，聚不起勢，才受制於周公放，有多難過，只有他自己清楚。慢慢積累力量，一切都慢下來。
花開花落，轉眼便到秋冬時節，涼風吹過，遍體生寒。
夏天是小龍蝦麻辣燙，和數之不盡的燒烤。
秋天，屬於火鍋。
廬陵縣一家串串火鍋里。
穿著休閑的白顏跑前跑后，手上提著啤酒肉串之類，送到門口靠左邊的小包廂里。
小包廂里，葉楠翹著二郎腿，叼著根煙，正玩著手機，見白顏進來，叫道：「白顏別忙了，吃完再拿啊，等下菜都涼了。」
葉楠旁邊，坐著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外號眼鏡，真名叫作蔣排，人如其名，瘦的跟排骨一樣，原先和古海青是一條流水線，最近這幾天辭職了，現在在廬陵縣一家回收公司上班。聽到葉楠說話，失笑道：「你真是……這是火鍋啊大哥！」
白顏依言坐下，拿開瓶器開了三瓶啤酒，先給葉楠和眼鏡面前放上一瓶，才拿起啤酒倒了半瓶下肚，笑道：「外面冷的要死，這裡面可真熱。」
鍋里咕嚕嚕冒著泡，將湯上的九宮格木架子頂的一晃一晃，丟一把肉串進去，滾上兩滾，便是一番美味。
白顏注意力全放在眼鏡身上，等到眼鏡連跑幾次洗手間，滿面通紅，一副醉醺醺模樣時，才狀若隨意問了一聲，「眼鏡，你在回收公司乾的怎麼樣啊？」
葉楠插嘴道：「什麼回收公司啊，就是個收破爛的，不回收。」
「是啊，葉楠比我清楚，我靠……」
眼鏡附和一聲，捂著肚子又跑洗手間去。
白顏給葉楠發一支煙，問了幾句，才知道眼鏡去干回收，還是葉楠介紹的工作，當即心中歡喜，問道：「他那工作怎麼樣啊？」
「挺好的，他們是在郊外幹活，工作就是在山上燒垃圾，把垃圾丟到焚化爐裡面去，一天一百塊，現結，包午餐的。」
葉楠說完，看白顏若有所思，好奇道：「怎麼，是不是缺錢了？缺錢的話，去那做兩天兼職也可以啊，反正工資現結。」
白顏虛了虛眼，好奇道：「難道不是垃圾收上來先挑一遍，可以賣錢的留下么？」
「不是，他們直接燒掉，誰有那閑工夫去挑啊。」
葉楠回答完，一怔，問道：「你不會是想去搞回收吧？」
白顏點點頭，「有這個想法，具體的還得再看。」
葉楠聽了話，玩世不恭的樣子收斂了些，坐直身子，問道：「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還不急，到時候喊你一起搞。」
白顏笑，抬起酒杯示意，心裡卻有些患得患失。
葉楠連忙擺手，「別別別，收垃圾的活我干不來，我就在青萍廠混混日子挺好的。」
一提起青萍廠，白顏醉意上頭，想著這兩三月差不多將關係混回來了，雖然都是表面功夫。也值得冒險一賭，便道：「明天周末不加班，我打算喊些人出門玩，你去不去？」
「去啊，我正嫌無聊呢。」
說到玩，葉楠就活潑起來，忙道：「哪些人啊？」
白顏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嘿嘿笑了一聲，「願意去的都去，去上百個人也沒關係，至於去哪，就去漂流吧。」
葉楠面上先是一喜，緊接著又皺了皺眉頭，為難道：「這樣估計沒幾個人去啊，漂流可不便宜，八十幾塊一個人呢，去了還得吃飯吧，AA下來也得三四十塊，車的話我可以叫幾個朋友開車去，可也得一人一百啊，不是我說，都廠里上班的，別看一個月四五千，願意拿出一百塊去閑玩的沒幾個，都願意在宿舍睡覺。」
「我請。」
白顏笑，語氣越發肯定了些，明天他要瘋狂一把，當一個小丑，一個賭徒。
夜深。
白顏找到阿羅阿羅，在青萍廠外閑逛，互訴一番衷腸，說了許多重複的情話，他才切入正題，「阿羅，明天我打算去漂流，和同事一起。」
阿羅阿羅興緻不高，嘆道：「別去玩了吧，這個月你吃火鍋都吃過好幾次了，這樣玩……存不到錢的。」
說著話，打量著白顏臉色，阿羅阿羅也是感到些疲憊，為什麼就不能把他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呢。
白顏不知她心中所想，又說了句更過分的話，「我打算請客，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我也不是白請，我收到消息，過不了多久，車間里要再加一個副組長，我想去爭取一下，這也算是拉票。」
阿羅阿羅還是不怎麼樂意，勸道：「沒必要吧，你請客吃飯，他們也不一定記你的好。」
「我知道啊，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不讓他們白支持，我也沒想著要全部人支持我，你聽說過千島湖嗎？那裡有個項目，巨網撈魚，每次撈魚，都會挑個個頭最大的稱作魚王。一網下去，要的不是魚，而是魚王，交好一個領頭的人，便算是交好了所有人。」
白顏笑了笑，心裡卻想起楊柏姚杏這一對，本想幫他倆升職，藉由他們來收攏學生工之心，誰知道人家根本不配合，卻是讓他好生難過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