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我得二牛,如得衛霍(上)
2030年的冬天,大雪紛飛,直逼08年那一場,夜晚白天,銀裝素裹,天地之間茫茫一片儘是雪白。
此等光景,大幅度縮小了人們的工作時間,畢竟清潔工作難搞,早上九點多,才能清理出道路。
此時還是七點二十分,白顏被鬧鐘驚醒,起床洗漱,從冰櫃里拿出牛奶麵包用微波爐加熱,就是一份早餐。
說來他這鬧鐘時間,取的是去愛你的諧音,十來年也沒換過,倒能說是留了一分年少的中二,與過去,亦未完全割絕。
男人三十一朵花,三十而立的人,正處在事業上升期,賺錢時節,花錢也闊,買車買房凈挑好的,自然像花一般討人喜歡。
白顏卻不然,且不說他事業未立,便連外表也不重視,人家早起都洗面奶刷臉,鬍子刮的乾乾淨淨,他倒好,一條濕毛巾抹了抹臉,便坐到飯桌前準備吃飯。
朱茵走來,手上捧著個托盤,只有個電動刮鬍刀和剪刀好辨認,剩下的都是些瓶瓶罐罐,她將托盤放在桌上,人也坐下,兩手托腮,定定望著白顏。
白顏吞下口裡麵包,說道:「看人炒菜,不看人吃飯,你這麼盯著我,我哪裡還吃得下。」
朱茵聞言咯咯直笑,順著他的話就道:「那你等會兒再吃唄,先忙我的事,我等會兒還要去上班呢。」,說著話指了指托盤。
白顏問道:「這是什麼?」
朱茵笑答,「給你剪頭髮,刮鬍子,順便化個妝。」
白顏連忙擺手,「別鬧,我一大男人,拾掇的這麼乾淨做什麼,我又不是去當模特。」
話雖如此,白顏終究還是沒拗過朱茵,被她扯到梳妝鏡前坐下,望著鏡子中陌生又熟悉的自己,神情變得很不自然。
朱茵好奇道:「你還怕鏡子啊?」
她說著話,雙手抱住白顏頭,叫了聲「別動」,將白顏頭髮梳了梳,問道:「這一顆紅痣要遮住嗎?」
鏡子中的白顏,眉高眼清,唇薄鼻挺,挽花俏臉,容顏依舊,若不是相熟的,定看不出他的年齡,只是眉心上一顆紅痣添煞氣,卻讓他這面容整體風格更改,多了幾分侵略性。
白顏閉起了眼睛,「你覺得呢,哪個生意人會留劉海?」
朱茵吐了吐舌頭,「咔嚓」一剪刀,把白顏劉海剪去。
過一個鐘頭左右,白顏看了看鏡子,滿意一笑,轉過身,又看朱茵捧著套藏青色西裝。
話說這月亮城,秀江為界,東西分作冬合區、壽武區、寒水區、海北新區。其中冬合區又稱為老月城,月亮灣寸土寸金,銷金之名遠近皆聞,月下樓被稱為月亮城的「金融中心」,高樓大廈層層疊疊,西裝革履比比皆是,一朝暴富者有之,一夕破產亦是不少。
月下樓名作樓,實際上是一個商業綜合地區,多是些寫字樓、大型商超,眾所周知,在沙漠里賣水是最賺錢的,月下樓也不例外,不提寫字樓里的老總們如何日進斗金,單說這外頭,一個十來平米的小賣鋪營業額就能達到月十萬,令人咂舌不已。
其中和壽東大道接壤的十字路口,有一家中型超市,名作「袁果果」,賣的是些水果零食。老闆姓袁,叫作袁守則。早年他就看準新零售,搞物聯網,玩大數據,期間幾次差點破產,好在最後熬過來,很是賺了些錢,轉而買房買車,將重心放在家庭。
白顏對袁守則的評價,是守成有餘,進取不足,遲早要被淘汰。
朱二牛卻不同意,反問道:「鯉魚躍龍門,他也算是尾打浪花,躍過龍門的人,哪有你說的這麼不堪?」
「他做新零售,靠的是家底撐著,用錢補窟窿,熬時間熬出來的,要說能力手段,頂天就是個店長的料,他不擴張,不是不想,是不敢。」
白顏嘻嘻一笑,手不自覺摸了摸西裝,裡頭衣袋裡卷著本小冊子,不是別的,正是白神醫館的人脈薄,十年來,多少次危機,都是靠這上頭人脈解決。
朱二牛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問道:「我們要收購他這個超市?」
「你來決定。」
白顏說著話,走向「袁果果」。
朱二牛追問道:「寫字樓不租了?」
「跑完這趟再去也不遲。」
白顏答著朱二牛,人也走進店門,店裡頭有休息區,是個小沙發,矮几上擺著些堅果供客戶試吃,他走到休息區,拿出手機發簡訊,不多時,袁守則到來。
白顏和袁守則早就認識,早年送外賣,後來推銷檳榔,都和袁守則有過接觸。
袁守則今年五十歲上下,兩鬢花白,穿起了中山裝,還搞了串佛珠盤著玩,慈眉善目的,像是個鄰家老人,見了白顏,訝道:「白老弟,挺精神,過來玩啊。」
白顏坐開些,讓給朱二牛坐,又站起身來發煙。道:「這次可不是我來找袁老哥,而是我這夥計,他要送一場富貴給您呢。」
袁守則聞言也不意外,只因早先電話里就聽白顏說了個大概,此時聞言哈哈一笑,和朱二牛打個招呼,互報姓名,說了幾句客氣話,便閉口不語。
朱二牛也不慌,神態自若,微微坐直了些身子,說道:「說實話,今天我過來之前,特地打聽過您的事迹,在當時那個年代,實體業苟延殘喘,大街上荒涼的像是鬼城,您還敢砸錢開超市……不得不說,您是這個。」,他說完豎起大拇指,直樂得袁守則哈哈直笑。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袁守則聽完這俏皮話,定了定神,說道:「朱老闆,我也不是那沒見識的,你們搞投資的無非就那幾套,給人投資,要股份,要分紅,人家覺得理所當然,便同意了,拿著錢去擴大生意,這錢只夠做一半的,做到一半麻爪,就得反過來求著你們追加投資,二次投資,錢給的少,股份要的多,就這樣三次四次,慢慢的股份越來越少,最後整個店都沒了,人家回頭仔細想想,得,這干投資的會念大明咒,俺把你哄了。」
他半開玩笑,漫不經心,卻令朱二牛心中一涼,笑容都尷尬起來。
朱二牛眼角餘光一望白顏,卻見白顏正剝著開心果,指不定心裡怎麼笑他,這一眼,卻令他放鬆不少。笑道:「袁老闆你這話可就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