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四百零五章——泣佛
「蝶衣,蝶衣。」門外又傳來了那個笨和尚的喊聲。
戲院子後台許蝶衣眼眸流轉,曾經的紅衣小戲子,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兒。
片刻之後,一個獃頭獃腦的和尚還是闖了進來,當他看見許蝶衣穿上戲服之後,他問道:「蝶衣?今日還要上台演出嗎?」
紅衣美人瞪了他一眼說:「我不上台,難道要靠你這笨和尚化緣來養我嗎?」
隨後她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下次在這裡不要叫我蝶衣,要叫我十妝,和你說過的你都忘了。」
許蝶衣朝著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旋即她轉過頭去,繼續對著銅鏡補充完善著自己的妝容。長大后的許蝶衣簡直宛如天人,狹長的丹鳳眸子靈氣滿滿,眉心點上的一抹硃砂更是為其沖添了幾分仙氣,最誘人的當屬美人紅唇,光是看上去,便可引得無數人拜在其裙下。
「哦,知道了。」智空和尚撓了撓頭說道,長大的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呆傻,不同的是沒了小時候的可愛。
「十妝,等你下台,我們一起去聽師傅講經吧。今日是佛門大會召開的第一天,聽說就連皇帝陛下也要去忙聽呢。」
「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我在外面等你,等你唱完這一場之後,我們一起去吧。」笨和尚說完自顧自的跑了出去。
許蝶衣沒有說話,她繼續照著銅鏡,修飾著自己的戲妝,一旁剛從台上走出來的青衣小娘來到她身後,透過鏡子看到許蝶衣心情大好。
青衣小娘偷笑道:「這和尚可真蠢,哪有約姑娘家去聽佛門講經的呀?」
許蝶衣一邊哼著戲詞,一邊說道:「誰知道呢,這和尚蠢的不像話,一點也不懂女孩子家的心思。」
青衣小娘察言觀色,見許蝶衣心情好的不像話,她不禁調侃道:「那和尚不會是喜歡你吧?」
這倒是讓許蝶衣不由一愣,不會僅僅是一瞬間,隨後她的表情馬上恢復自然,「什麼呀,人家是取燈禪師的得意弟子,怎麼可能會看得上我一個戲園戲子。」
「戲子怎麼了,十妝你這麼漂亮,就算是宮裡的貴妃娘娘,有不見得能比得過你。」青衣小娘抱不平道。
許蝶衣笑笑道:「行了行了,別再開我的玩笑了。這和尚又蠢,又不解風情,就算他喜歡我,我還看不上他呢。」
青衣小娘想了想說道:「也對,畢竟我們十妝這麼漂亮,將來一定會嫁給一位大人物的。不過那和尚就可憐了,他若是真動了凡心,那可就是天大的罪過,道行盡毀是輕,恐怕日後劫難也少不了他的。」
許蝶衣愣愣出神,這麼一刻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最後她附和著笑了笑,「好了,我該上台了。」
一轉眼又是兩載風月,智空和尚成了最年輕有為的佛門弟子,繼承師傅的衣缽,一朝名動天下。而許蝶衣則仍舊待在小小的戲園子中,靠著唱戲為生。從相識到如今,一晃數年過去,兩人的地位反而顛倒了過來。
兩人之間互生情愫,相互愛慕,但因為智空的和尚身份,一直沒能挑破那層窗戶紙。
即便兩人將事情藏的再好,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終於東窗事發,兩人在私會途中,恰好被取燈和尚與瘋道士撞見。
佛門年輕一輩最傑出最有望成佛的弟子,竟然紅塵戲子有私情,這可是一件大新聞,馬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智空死死地將許蝶衣護在身後,許蝶衣羞愧的沒臉見人。兩人被圍到一處牆角,因為智空是取燈大法師的弟子,而取燈大法師本人又在場,所以看熱鬧的人們大多都是在辱罵許蝶衣,一時間謾罵聲熏天。
站在對面的取燈和尚臉色很是難看,他單手置於胸前,輕嘆了一聲:「阿彌陀佛!智空,這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張玄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他直言戳破道:「還能是怎麼回事,你的優秀弟子喜歡上人家姑娘了唄,晚節不保呀。」
智空是個實在人,一聽師傅受辱,他馬上反駁道:「師傅,弟子沒有!」
取燈和尚用餘光掃視了一眼圍觀的百姓們,他說道:「阿彌陀佛,智空,帶上你身後的那位女施主,隨我來吧。」
護國寺中,大雄寶殿內。
智空和尚跪在眾多佛像前,他正對著的便是佛祖,釋迦摩尼佛的佛像。在智空和尚的身後,一眾得道高僧聚集於此,殿外更是有著成百上千的和尚在等候結果。
取燈和尚走上前去,他鄭重問道:「智空,為師再問你一遍,你是否真的動了凡心,破了色戒。若真是如此,你便在此宣誓還俗,然後帶著這位女施主遠離佛門清靜之地吧。」
智空看了看跪坐在他身邊的許蝶衣,此時許蝶衣同樣在看著他,那雙狹長而又美麗的丹鳳眸子,在此刻顯得可楚楚可憐。
「笨和尚,你到底喜不喜歡我?」終於,紅衣戲子率先開口問道。
「我...」智空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嘈雜的濤濤議論聲不絕於耳:
「善哉善哉,可憐了取燈禪師的苦心栽培。」
「阿彌陀佛,依貧僧看來,這是取燈禪師命中劫數,使他花費十幾年所修的善果功虧一簣。」
「我佛慈悲,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不,沒有的事,我沒有動凡心!」智空匆忙解釋道。
本來滿心歡喜的許蝶衣聽到這句話之後,猶如晴空霹靂一般,令得她久久回不過神來。
「為什麼,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三番五次往戲園子跑,難道真的是取燈大法師命令你來除祟的嗎?」許蝶衣神情獃滯,兩行熱淚從眼角滑落。
這時馬上又有雜言雜語傳來:
「阿彌陀佛,貧僧一直認為取燈法師乃是得道高僧,想不到居然縱容弟子行如此齷齪之事。」
「善哉善哉,戲園乃是不凈之地,這是皈依佛門就該懂的規矩。」
「取燈法師,請你給我們一個解釋吧。」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這時智空捂住腦袋,表情猙獰且痛苦。
這時還是瘋癲道士張玄最有人性,他見情況不對,趕忙趕上前去,「喂,臭小子,怎麼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此時的智空和尚已經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他只是一味重複著一句話。
這下紅衣戲子也著急了起來,她上前攙起智空和尚,又焦急問道:「笨和尚,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好不好?」
噗!
許蝶衣表情驚愕,她垂下頭,一隻手掌洞穿了她的胸膛,頓時間鮮血噴涌而出,濺紅了智空和尚的禪衣。這隻手的主人她再熟悉不過,那便是她最期盼的笨和尚。
再看智空和尚,此時的他面無表情,兩行淚水從臉頰滑落,他依舊喃喃著那句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智空和尚抽出手掌,可憐的紅衣戲子也跟著被甩飛了出去,緊接著智空和尚在護國寺中大開殺戒,鮮血濺紅了寺院中的每一處。
大雄寶殿中,那尊最安靜的釋迦摩尼佛像依舊屹立於此,此刻大家都忙於收拾爛攤子,誰也沒有留意到,在佛像的眼角,湧出一地金淚。
……
「我與他的故事就是這樣,現在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吧。」許十妝沉聲道。
聽了這個故事之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就連平日最愛調侃別人的合歡也安靜了下來。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呀。」周文軒嘆了一口氣,隨後他說道,「其實我知道的並不多,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你的身世絕對與靈族脫不開關係。恩澤大地,生靈不死,這就是你的能力。」
「恩澤大地,生靈不死...」許十妝喃喃道。
「沒錯,這是只有靈族才能擁有的能力,靈族自身的癒合力比狼人還要可怕,無論受到多麼嚴重的傷害,都不會死亡。」周文軒解釋道。
沉默了片刻,許十妝再次問道:「你們既然知道我的秘密,並且當眾製造我被殺死的假象,那就一定有你們的目的,說出來吧。」
「也沒什麼,我需要你的力量,跟我們走吧,我可以給你想要的東西。」周文軒自信滿滿地回答道,因為他料想這女人一定想見當年那個和尚一面。
誰知這女人卻說道:「好,我跟你們走,我的要求是...你們要為我建一座青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