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初吻

烏樂在前方狂奔，感受著身後如雨般的箭矢從兩側刮過，雙手穩定的握著韁繩，一個側翻閃進了馬腹，烏樂已將馬術運用得如臂使指，人馬合一，時而急轉，時而猛地加速，瞅準時機轉身向後，搜的一聲一名追兵應聲落地。看見烏樂，先前躲進林子的雲影隊成員也都紛紛出動，跟在追兵身後向其發出了攻擊，烏樂在前面的壓力頓時減輕。回身再次射了兩箭，不敢戀戰，烏樂撥馬再次狂奔，正在她心神稍有放鬆之時，忽然感到一股危機正沖自己襲來。一隻羽箭正呼嘯著破空而來，預要撕裂目標的身體，怎奈已經錯過了最佳閃躲時機，烏樂再次拉動馬韁，迅速改變了自己在馬上的姿勢，看來受傷在所難免了。不料突然身體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住，借著那人的衝力，來不及多想，烏樂便摔下馬來。

滾了兩下，誰料身下正是一陡坡，二人抱在一起，就這麼一路向坡下滾去，一陣天旋地轉，二人終於穩定住了身子。烏樂感到自己雙唇上有什麼東西，軟軟的，濕濕的說不出的怪異。睜開雙眼，入眼便是那雙深邃的眸子，那英挺的鼻樑幾乎緊貼著自己的臉頰，是，大哥？瞪大了雙眼，認出了那人，烏樂的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此時兩人的情況如下，烏樂在下，夜風摟著烏樂緊貼在她身上，樣子別提有多曖昧。夜風清醒過來，注意到兩人的不妥，騰的一下坐了起來，離開了烏樂的身體，感覺嘴唇濕濕的，好像烏樂的餘溫仍在，伸出舌頭抿了一下，竟是有些貪戀。

且說那時夜風認出了烏樂的背影，旋即換上了一身普通勁裝，心中擔心烏樂安危，又不想被手下瞧見，夜風亦是蒙著面的，而烏樂在決定自我暴露的時候臉上已經蒙上了面紗，許是剛才在滾動中兩人的面巾恰巧不知被哪個枝杈掀開，若是有面巾相隔或許也不會有如此的尷尬。

與烏樂背對坐著的夜風心中滿是懊惱，暗罵自己的不小心，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向烏樂道歉。而烏樂心裡全然沒有初吻被奪的憤怒，滿心的全是剛才的兇險，幸好大哥及時出現，自己才沒有受傷。想到這裡，烏樂連忙轉身對著夜風道：「大哥，沒有受傷吧。」沒想到烏樂竟會這般反應，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輕薄了她，眼神中儘是關切和單純，就像剛才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似的，可她臉上尚存的那抹紅暈確實證實了剛才二人確實發生了什麼。

夜風檢查了一下了自己的身體，發現並沒什麼大礙，烏樂也放心了，兩人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剛才的事情畢竟是自己佔了便宜，雖然烏樂不介意，但是夜風還是打算向她道歉，正組織著語言，忽然聽到烏樂道：「大哥，可願與我再次結拜？」被奪走了初吻，且兩人以如此曖昧的姿勢僵持了許久，要說烏樂沒感覺那是不可能的，但烏樂明白這只是大哥為了救自己的意外，她和夜風之間還是單純的兄弟關係，可是這種感覺卻是怪怪的，一想到又欠了大哥一個人情，烏樂拋掉了心裡的亂七八糟，那就再次向崑崙神立誓吧，既然是兄弟，那其他的就可以不在意了。聽到烏樂的話，夜風微楞，旋即答應了她。

烏樂和夜風兩人面朝崑崙山脈，單漆跪地，共舉一支竹箭。「我，烏樂對崑崙神起誓，今天要與夜風結為兄弟，惟願同生共死。」「我，夜風對崑崙神起誓，今天要與夜烏樂結為兄弟，惟願同生共死」烏樂和夜風依次起誓，眼神堅定，字字鏗鏘。

草原有種習俗，遇到性情相投的朋友，可結為異性兄弟。若是一連向崑崙神立下了兩次誓言，則證明他們的關係牢不可破。若是兄弟二人能完成三次結拜，那這二人無論多少年，無論何時何處，都將是可以生死相托，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的至親。

第一次結拜，夜風還不知道烏樂的女兒身，第二次，夜風已然知曉烏樂的身份，還是選擇了同她結拜，如果說第一次是為烏樂的堅強，那麼這一次更多的是為烏樂的敢於實現夢想的努力，為烏樂的個人魅力所折服。

短短的不到半個月時間，雲影隊叱吒草原千里，除掉了多少惡霸，又給多少牧民帶去溫暖。若不是雲影隊過於神秘，身為大統領的夜風，也動了加入他們的念頭。這次被派來圍剿他們，夜風是帶著些個人意見的，否則或許雲影隊已經和自己交上了手。

完成了結拜儀式，烏樂與夜風同時起身，相擁在了一起。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喊「隊長~」「阿雲~」烏樂知道，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回到草原，兩次與大哥相遇，皆是匆匆一見。雖然聚少離多，但是她和大哥的感情並沒有受到離別的影響，此次更是完成了他們的第二次結拜。

烏樂沿著陡坡找到了自己的面巾，輕彈了塵土，戴在了臉上。只聽有人喊隊長，卻不聞其他聲音，夜風猜到自己的人怕是已經被雲影隊的幹掉了，無奈一笑，幫烏樂調正了面巾，道：「兄弟，你和蘇子沫是什麼關係？」驟然聽到蘇子沫的名字，烏樂微楞，回憶起那個在黎陽城和自己一起聽課病怏怏的，後來不知所蹤了的痴情男子。烏樂道：「算是同窗吧。」聽著呼喊聲越來越近，夜風認真道：「他現在是大汗的謀士，你要多小心他。」烏樂雖然疑惑，看大哥如此，便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爬上了陡坡，騎上了戰馬，回身望了一眼坡上的大哥，打馬離去。

雲影隊的訓練正式結束了，好在最後一次行動有驚無險，雲影隊無一傷亡。經過烏樂的最後一次訓話，約定好了下次集合的日子。

此時大家已經紛紛離去，離家多年，早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到自己久別的部落。有幾個部族被毀，不知去處的隊員，烏樂建議他們從軍，私下裡用了自己長公主的身份幫他們安置好了去向。

整個雲影隊，只剩下了烏樂、呼延瑜、衛笙三人騎在馬上，緩慢的前行。「呼延叔叔，你真不打算跟我回赤那王帳嗎？」烏樂問道。「有十幾年了，我想回家族看看，也不知道現在呼延家是哪個小子在當家。」呼延瑜略帶惆悵，說著說著竟是豪爽的笑了起來。見此，烏樂也不好再勸。「雲丫頭，我知道你的小心思，呼延家族現在支持著屠也，你怕我格跟你阿爸作對是吧？」呼延瑜道，「你就放心吧，我和那侯都是把子兄弟，此次我就是回去看看，會去找你們的。」呼延瑜笑道。

既然呼延瑜都這麼說了，烏樂只好道：「那阿雲就在赤那王帳等著呼延叔叔！」呼延瑜一撥馬頭，道：「好！」「呼延叔叔保重！」呼延瑜回身一揖，對著烏樂和衛笙道：「保重！」說罷，不再回頭，向著呼延部族的方向打馬而去。烏樂望著呼延瑜遠去的背影，身後的長發隨風飄舞，竟是翻起了根根銀絲，烏樂心生感概，當年的呼延瑜也應當是鮮衣怒馬的少年，年輕氣盛，縱橫於草原，也不知那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竟使他被迫離開故土。至於這個久離家族的老人此次回去將會面對些什麼，並不是烏樂能夠操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