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莫名做了破戒僧

第5章 莫名做了破戒僧

唐悔說道:「貧僧是從一片風沙中穿行而來,不料落入此地,見到一個魔王,那魔王太凶了,把我們三人綁了,又見一條黑大漢,自稱熊山君,一條胖大漢,自稱特處士,他們稱那魔王寅將軍,就是他們帶著一群小妖把我的兩個從者吃了,天亮才散,貧僧本以為必死無疑,誰知得了大運,他們居然放了我,又幸得老公公在此救貧僧啊。」

險些又變成「我」了,唐悔趕緊又自稱貧僧,終於說完一句話。

「原來如此。」那老頭依然毫不動容,悠哉悠哉地說道:「處士者乃是野牛成精,那山君嘛,是一個熊羆成精,寅將軍是一隻老虎成精,你看到的那左右小怪什麼的,全都是些山精樹鬼,怪獸蒼狼。只因你本性元明,所以沒有吃你,你跟我來,我引你走一條路吧。」

唐悔放下心中疑慮,心想無論如何,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於是他千恩萬謝,將包袱卸下,捎上馬背,牽著韁繩,隨著老人出了坑坎,終於回到了大路之上。

唐悔將馬拴在道旁一顆樹上,轉身拜謝,但那老人已經化為一陣清風,跨上一隻白鶴,騰空而去,只留下哈哈哈一陣笑聲:「吾乃西天太白星,特來搭救汝生靈。前行自有神徒助,莫為艱難抱怨經。」

原來是太白金星,唐悔嘆了一口氣,果然是神仙哪……這個地方果然有神仙哪……那就是說,這裡真的是西遊記,這裡真的有妖精,這裡的滿天神佛果然都看著自己,自己果然不能逃,如果真的逃了,像之前那樣被從者殺死,被蛇咬死,或者遭遇其他狀況的事情就會經常發生,問題是,咱死還死不了,咱還能復活?這就十分尷尬了。

唐悔吞下一口眼淚,對天禮拜:「多謝金星大大,助我脫難。」如果被人盯著,表面功夫就必須做到位才行了。

唐悔拜了三拜,起身攏了攏僧衣,此時天氣不乏炎熱,但是唐悔的心中卻一片冰冷,他知道自己不是唐僧,即便滿天神佛真的看著自己,假的畢竟是假的啊,自己也許能夠順著取經之路過去,可是真佛難道看不出自己這個假貨嗎?瞞不住啊。

但是不上路也不行,如果到西天了,至少見了佛再死,如果不上路,只怕現在就得死,這日子沒法過了,為什麼怎樣都得死呢?

等等,自己已經死了好幾次了,好像都沒真的死掉,我到底是怎麼復活的?

我……堂堂一個穿越者的我,到底是怎麼混成這樣的?這叫死不了也活不成吧?

唐悔停下了腳步,他感覺自己完全欲哭無淚,幾次死亡的痛苦感覺還歷歷在目,真是不想再死了,太可怕了……

唐悔繼續上路了,他不敢多想了,就怕自己越想越鑽死胡同,他更不敢在這荒山野嶺里停留,他不得不上路,可是走了很久,還是未見人煙村舍,沒辦法,只有硬著頭皮繼續走。

走著走著,忽見眼前兩隻猛虎跳出來,咆哮著擋住了前路。唐悔急忙回頭,卻發現後面也有長蛇攔路,往左右一看,左邊是毒蟲,右邊是怪獸。

「嘩……」別說唐悔了,那馬瞧見這一幕,嚇得腰軟蹄彎,便屎俱下,當場就趴下了,唐悔打也打不起,牽也牽不動,唐悔傻眼了,這該怎麼辦?這不科學啊,明明是太白金星給指的路,為啥轉眼就變成十面埋伏了?

就在彷徨間,卻見毒蟲跑了,妖獸溜了,猛虎嚎了一聲之後撤了,長蛇不知何時就不見了,唐悔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紛紛離開,不禁有些疑惑起來,為什麼會這樣?這兒的猛虎不吃人的嗎?

回頭再一看,發現斜坡後面走出一個人,這人手執鋼叉,腰懸弓箭,自那山坡前轉出,定睛細看,他頭戴一頂艾葉花斑的豹皮帽,身上穿了一領羊絨織錦的叵羅衣,腰束一條獅蠻帶,腳踩一對鹿皮靴,環眼圓睜如凶神,圈須亂擾似河奎,膀大腰圓,真是一條好漢。

難道這又是一個吃人的魔王?太白金星那麼不靠譜的?

唐悔軟倒在地,心中喊了一句「阿彌陀佛」頓時冷靜了些,雙手合住低頭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

那條漢子走到近前,放下鋼叉,雙手挽起了唐悔:「長老別怕,我可不是什麼大王,我就是這山中一個獵戶,姓劉名伯欽,綽號鎮山太保,剛才正尋這山裡兩隻大蟲來吃,不想撞到了長老,哈哈,長老適才被我嚇到了吧?」

唐悔順著他雙手站了起來:「啊?原來是鎮山太保?我……不,貧僧乃是大唐欽差往西天取經的,拜佛的和尚,剛才我被猛虎和長蛇圍住了,還以為這條命就這麼交代了,想不到太保一來,立刻驚走了野獸們,救了貧僧性命,多謝!真是多謝啊!」

劉伯欽笑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我是生於此,住於此的人,專靠打一些虎狼為生,靠捉一些蛇蟲過活,本就是份內之事,所以野獸見我就走,能救下長老都是緣分啊。」

這劉伯欽十分豪爽,笑起來聲音嗡嗡的:「唉?長老剛才說,你是唐朝來的?哈哈哈,長老此言就不對了,這兒還沒出唐朝的地界呢,我和你還同在皇王之下,是一國之人,自己人呢,哈哈哈!」

「啊?原來……如此?」唐悔一陣恍惚,原來這一番奔波勞苦,死了又死之後,卻根本就沒離開大唐地界?壓根就沒走出幾步路?唐悔嘆了一口氣,這西遊記真是兇險重重,沒想到還沒上路呢,就死了好幾次了,按照這個效率,真到了西天,不死他個千兒八百回能行?

劉伯欽笑道:「長老別怕,既然你我一國之人,跟我來,就到我舍下歇馬吧,明天一早,我送你上路。」

「你送我上路?」唐悔咽了一口口水,好好一句話,聽著怎麼那麼膈應?但他哪敢在此時吐槽?急忙謝過:「阿彌陀佛,那就多謝了。」說著,他收拾了一下行李,牽馬而行。

誰知才過了一個山坡,劉伯欽忽然伸手攔住他:「長老且留步,就在這兒等等,聽到這風聲了嗎?是山貓來了,等我拿下他,回家去招待你。」

「啥?」唐悔嚇了一跳,當時就不敢動了,那太保劉伯欽掂了掂鋼叉,大步向前走了兩步,果然見到一隻斑斕猛虎呼嘯著跳了出來。

猛虎一見是劉伯欽,回頭就要走,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這太保一聲霹靂吼:「那業畜,哪裡走!」

那斑斕猛虎轉身掄爪來,太保則揚起鋼叉迎敵,作為大學生,唐悔哪見過這個?當時就嚇得癱倒在地,卻聽「稀啉啉」一聲,那匹馬也軟倒在地,就癱在他身邊,一人一馬癱軟如難兄難弟。

再看那太保與老虎這番惡鬥,那真是怒氣紛紛,狂風滾滾,太保是怒髮衝冠,力透狂風;那斑斕猛虎卻是張牙舞爪,勢破紅塵。

內行人可以看門道,可是外行人可以看熱鬧啊,唐悔只見劉伯欽舞著鋼叉轉步回身如圓環,三股叉蔽日擎天似黑雲;那斑斕猛虎一個惡虎猛撲,千花尾擾攪風雲,這太保又一個當胸亂刺三股叉叉影飛舞,斑斕虎又一個剪尾回身,祭起虎咆壓山林,震裂山林驚鳥獸。

反正唐悔壓根看不出誰高誰低,只知道人虎混戰觸目驚心,還知道這一斗就是一個時辰,他只好腦補各種招式,終於,那斑斕虎終於被劉伯欽一叉平刺給刺倒,鋼叉穿透心肝,霎時間虎血滿地。

劉伯欽哈哈一笑,揪著耳朵,拖了上來,打了一個時辰,竟然面不改色氣不喘:「長老,今晚的吃食也有了,這隻山貓就足夠長老吃上幾天的了。」

唐悔張大了嘴,好容易才順過這口氣來:「我的天……劉太保是真山神也!」

唐悔心想,媽耶,以前都說誰誰誰打虎多厲害,本來不覺得怎麼厲害,今天見著真人真事了,可真是大開眼界了,動物園裡哪有這麼兇猛的老虎?看這老虎的個頭,這份量該有三百斤了吧?可是三百斤的斑斕猛虎在此人手中……就像一隻死貓一樣。

這一幕真是太震撼了,估計古代傳說中的斗獸場都沒這威勢吧?

劉伯欽搖頭笑了:「唉,有何本事?長老過獎了,我平時在山中遊逛,很少遇到這種機會,他們都是見到我就跑的,今日還是拖了長老洪福,方才有如此收穫,咱們走吧,趕早剝了皮,煮些肉,也好款待貴客。」

說罷,劉伯欽一手執叉,一手拖著老虎在前面帶路,唐悔牽著馬隨後而行,唐悔只覺一路七歪八拐,曲折連綿,不知過了多久,忽見一座山莊,庄門前有一顆參天古樹,古樹被藤蔓裹著,分外有味道,低頭看那上路,路上也全是藤蔓,遠遠看去根本看不出這是個山莊。

這山莊依山壁而建,兩旁花香襲體,四周還有幾根翠綠欲滴的竹子,在這種環境下生個草門樓和籬笆院,簡直人間美景,畫里人家。

此時秋虎正熾,山中熱不可言,但這裡卻獨有一份清涼之意,真是「道旁黃葉落,嶺上白雲飄,細犬淺吠處,獨有一人家。」

劉伯欽將死虎扔下,叫了聲:「小的何在?」

只見山莊中走出了幾個家童,全都是惡形惡狀之類,這些家童又是拖又是扛又是拉,將老虎弄了進去,劉伯欽則單手一抬:「長老,請。」

進入山莊,分賓主落座,唐悔再次感謝:「多謝了,幸得伯欽救命,貧僧再次感謝。」

「唉,同鄉之人,何必一直致謝?」劉伯欽爽朗地笑道:「我這兒窮山僻壤的,是鄉野之地,有長老這等人物光臨,那才是蓬蓽生輝啊。」

可是我不是什麼長老啊……唐悔嘿嘿直笑,不敢接話。

「兒啊,有客人來了?」兩人正在尬聊呢,有一個老太太領著一個婦人進來,對唐悔行禮:「想不到竟是一位長老,老身有禮了。」

劉伯欽說道:「這是家母,這是山妻。」

唐悔忙起身回禮:「阿彌陀佛,請……令堂上坐,還有令……荊,請坐,貧僧敬拜。」險些記不起古代人怎麼稱呼父母和妻子的了,關鍵時刻,平常學習的古文知識還是起作用了,古代人叫父親為「尊」,叫母親為「堂」,叫妻子為「荊」,關鍵時刻,唐悔的腦子還是管用的。

至於「敬拜」什麼的,唐悔心想,我就把這和尚給扮好,禮多人不怪。

「不可。」老太太說道:「長老可是遠客,平常可是請都請不來的,不勞拜了。」

劉伯欽點頭說道:「應該如此,母親啊,他可是唐王駕下的欽差,是差往……呃?對了,是西天求經的高僧,適才在嶺頭上遇見了孩兒,孩兒想著,既然是一國之人,那就請他到家裡來坐坐,歇歇馬,明日再送他上路吧。」

又送我上路?唐悔控制著自己的腦洞,他告訴自己,他是真的要送自己上路,人家沒有惡意。

老太太點頭笑道:「好好好,果然是請都請不來的人,怎麼這般恰好?伯欽啊,明日就是你父親的周年忌日了,咱們這兒地處偏遠,本來是請不到長老來此誦經的,既然長老自己來了,就勞煩長老做些好事,為他父親念幾卷經文,耽擱一天,後日再走吧。」

「哦?倒忘了這個。」劉伯欽當即起來抱拳道:「長老,明日是老父的周忌,請長老多留一日,為我父親誦經吧。」

「這個……」唐悔當時就傻眼了,他是個假和尚,愛看佛經不假,但他哪裡懂得誦經的這一套?當時他就傻眼了。

劉伯欽臉色一沉:「長老,難道這點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

「嗯——?」眾家童一齊瞧過來,那眼神簡直可怕。

「沒有沒有。」唐悔見勢不妙,趕緊矢口否認:「只不知老先生高壽?不知老先生生前喜好?還請伯欽詳細說一說,貧僧也好做法事啊。」

「原來如此。」劉伯欽呵呵呵笑了:「我老父若算上誕辰,今年當有……」

說話間,天色漸漸晚了,那些家童擺開桌凳,拿上幾盤爛熟虎肉,熱騰騰放在桌上,劉伯欽笑道:「飯食等會就來,長老請先用一些虎肉吧。」

「好。」唐悔正好沒吃過虎肉,今天也忙活一天,早就餓了,當下抓起一塊虎肉大口吃下,果然肉頭好,有嚼勁,雖然沒什麼油鹽,待他吃進肚子以後也是一股熱流沖腦而上。

唐悔不知,唐僧多年的齋戒,一朝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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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敗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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