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姨夫
高郎中到邊關時已是在夏初，草原年前才有大仗，年後到現下水源牧草豐足，邊關難得清閑。
衛王已去別處巡軍，府中只得裴金鈴和衛王世子兩人，早出晚歸的宅子唯作休息用。
府中也無外人，古嬤嬤忙給高郎中安排住的院子讓他稍作休憩，又讓人送信去軍中告知公主。
裴金鈴這幾月養好了身體，正在軍營中練兵，聽聞姨夫來了，便早早罷手，和衛王世子一道回府。
高郎中打三月出門，到江南后和謝五郎匯合，這一路走來並不怎麼輕鬆，因此在裴金鈴回來時在榻上已小眯了一個時辰。
三人一道吃了飯，讓人撤去盤子，高郎中才看向世子，「世子看起來比之前好了許多。」
裴金鈴都不帶半點委婉的把話撩開了說：「是比以前強了點，不過好到哪了也不好說。我們倆打算生孩子，也不知道合不合適，只能請姨夫你來看看。」
「毒解了？」高郎中第一反應是問這個。
裴金鈴搖頭，「就是沒解，才請的姨夫來。」
高郎中明白了，看了衛王世子一眼，道：「那等明日一早，世子暫時別去軍營，我仔細跟世子檢查一番。」
此時天已偏黑，望聞問切也得天色好才行。
世子道：「就勞煩姨夫了。」
高郎中擺手，跟裴金鈴問起這幾年的日子來，多是關於身體方面的。
譬如有沒有受傷，在吃食上習不習慣，可有犯過一些腸胃上的毛病等等。都是尋常的毛病，但真鬧起來也能要人命。
三人一道說到了半夜，世子才送高郎中回院子。
邊關的夜色比京城江南的要深得多，滿天星子下，高郎中請了衛王世子進屋子裡坐。
「孩子的事，是世子的意思還是王爺的意思？」高郎中在給衛王世子倒了一杯茶后問。
這話有些問罪的意思，衛王世子接過茶杯，小聲道：「自我跟阿鈴手中的兵越多，父親便開始提及此事。」
高郎中看了眼衛王世子，知道衛王是什麼意思。
女人這一生，多為孩子拖累，想來衛王是看中了裴金鈴之才，又怕裴金鈴有別樣的心思，才想著要靠孩子把人捆住。
如今裴金鈴已是昭武將軍，要想再進一步，衛王不放心也在意料之中。
高郎中趁機問了世子一些男子間才好問的問題，問得衛王世子滿臉通紅節節敗退，最後也只能老老實實作答。
衛王世子回院子時臉還有些熱，在進屋子時見裴金鈴半躺在床上更是不敢看。
裴金鈴猜也猜得出姨夫讓世子留他院子里會問些什麼，道：「回來了？」
世子避著裴金鈴點頭，隨後讓宮女端了熱水來洗臉更衣。
再躺下時，衛王世子的臉比先前好多了，至少看起來不是那麼紅，「明日一早姨夫就要看診，我們也早些歇息吧。」這一夜卻不敢伸手去摟著裴金玲的腰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沒亮，裴金鈴就開始在院子里習武。
等練了大半個時辰，便去了姨夫的院子。
高郎中此時也在健身，見得裴金鈴過來就停了下來，指著旁邊椅子道：「坐。」
兩人一道坐下，高郎中問：「昨日沒機會問你，對孩子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孩子的事，要能不生自然最好。
但看衛王那，不生她想拿到軍權必然要更難一些，加上世子也有點意思，裴金鈴便問：「姨夫昨晚應該給世子檢查過了，要孩子能不能成啊？」
高郎中道：「問題倒沒什麼大的問題，就只看他如今身上的毒如何了。」
說到這高郎中疑惑，「都好幾年，你都沒能把下毒的人找到？」京城送過來的毒郎中也有好兩個，看這樣子並沒什麼用。
裴金鈴也不是不想找到下毒的人，實在是拿出來的辦法並沒什麼收效，在把想出來的法子說了后嘆道：「到底是打鼠怕碰了瓷瓶。」
「你都捨不得放餌，拿什麼抓人？」高郎中聽得翻白眼，他雖然一向只管治病抓藥的事，卻也知道裴金鈴這些法子對上謹慎的人並不管用。
裴金鈴道：「我好不容易把人養得活潑亂跳，要拿去給人當誘餌，不管抓不抓得到人，要不小心又中了毒，誰能保證還能養成跟現在一樣？」
「便是查出來背後之人是誰，要世子有什麼意外，真要背後是沈家，只怕衛王也會把此事壓下，我反而會得不償失。」裴金鈴素來不做虧本的生意，因此再想把下毒之人抓出來，那也得在能完全保證衛王世子的前提下才行。
高郎中瞥了她一眼，覺得裴金鈴這話也有道理，「所以你不打算查了？」
「所以請姨夫來為的就是這事。」裴金鈴道，「姨夫替我看看世子的身體狀況到底怎麼樣了。要狀況還行，對生孩子沒什麼妨礙，這事就能往後拖一拖。要妨礙明顯，也只能儘快想辦法才行。」
高郎中對衛王世子的身體狀況還算滿意，「這幾年看得出你也用了不少心思，世子的身體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她還指望世子多活幾年好能讓她有時間把軍權拿過來，哪有不盼著衛王世子好的，「聽姨夫這麼說，我才放心了點。之前就怕世子只是面上看著好，裡子還是差。」
高郎中不知想到了什麼，笑得有些不大正經，「你就只擔心這個？」
裴金玲迷惑，「還要擔心什麼？」
高郎中乾咳了兩聲，「就敦倫之事，你不擔心？」
「姨夫你說的身體比想象中還好，不包括這個？」裴金玲聽得嘴角一抽。
……
等天大亮，衛王世子醒來，裴金玲已經洗完澡換了身衣服，「醒了？」
「嗯。」衛王世子聽從裴金玲的修身養性，每日都要睡足了覺才會起床，這會兒還有些迷糊，等好一會兒后才開始起身。
兩人一道前去了姨夫的院子，高郎中正好吃完早飯。
「來了？正好阿鈴給我打個下手。這個藥粉是從宮裡要的，待會兒用完就留給你們夫妻倆。」高郎中把自己的藥箱子拿了出來。
高郎中取血要比裴金玲文雅多了，拿烤過的銀針往世子指尖一紮就成，十根指頭每根指頭紮上一下，合起來的血足夠用來驗毒。
取完血的衛王世子對高郎中而言就沒用了，擺手道：「你們吃完早飯再來看就行。」
衛王世子有些忐忑，在吃飯時都沒平日里吃得香。
裴金玲叫古嬤嬤拿了世子這幾年的食譜來先準備著，順帶勸了兩句，「姨夫說世子的身體比他想象中要好，說不定身體里的毒都已經全部排出來了。」
世子身體里的毒的確是比幾年前要少了許多，高郎中看了半晌，跟裴金玲道：「當年世子進京之前，兇手必然下過一次毒。要世子還記得那些日子有接觸過誰，吃過什麼，想來要查誰是兇手也能有些眉目。」
六七年前的事，且是尋常吃喝上不惹人注意的方面，一般人都不會記得，裴金玲跟衛王世子道：「世子當初要從沒吃過外食，下毒之人就必在王府，這倒是好查。」
可西寧府不似京城那般講究，他雖身體不好，卻也沒有到不允吃外食的地步，衛王世子只能搖頭。
高郎中擰出來這條線索基本沒用，他們夫妻倆第一時間懷疑的就是衛王府的人，然而對方敢下毒自然就想好的怎麼收尾，這幾年他們並未查出有異樣的地方。
如此，查是誰下的毒再摸出背後的人是誰倒也真一時半會兒的拿不出辦法來。
高郎中看了裴金玲給衛王世子這幾年準備的食譜，在後面刪減添加了幾樣后道：「世子身體里的餘毒要再排也排不出來了，當初那些毒物對身體的影響便是解毒了也無非比現在強上一些。日後只要注意不過分操勞，冬日別冷著夏日裡別熱著就行。就孩子的事，要能在夏天孕育最好不過。三月胎穩差不多在不冷不熱的春秋之際，到待產時正好會在春夏時候，這樣即便孩子身體弱一些，過百日時也不會太冷，養過了百日就要好一些。」
產婆也是有的，高郎中此回就帶了一個人來，「自阿鈴寫信回來，你姨媽就開始尋人，尋到后我又教了些日子，各種狀況都能解決。」
雖是這般，高郎中還是拿了一本相關的冊子來給裴金玲，「你們夫妻沒事也多看看，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反而壞事。」
至於產婆的身份，俞家姨媽也查得清清楚楚。
「沒有其他親眷了，家中只有一個女兒。嫁的男人之前病故，正帶著個兒子守寡，你姨媽讓你母親接進了侯府里養著，就等產婆在你呆上幾年後回去一家團圓。」高郎中略說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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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當~姨夫來了~孩子的事問題不大了~~~
PS：特別感謝守候花開醬的營養液*16，愛你，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