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送行
不管沈王妃怎麼想，二姑娘要出門遊學已成定局。
二夫人生為沈王妃的親兒媳、二公子的妻子，少不得要為婆婆夫君解難，尋了空拉著二姑娘去自己院子說體己話，「妹妹你只顧著自己，可曾想過母親和你二哥的艱難？」
二姑娘一臉驚訝，不知道她娘和她二哥何時艱難了。
在衛王府後院，她娘是說一不二的衛王妃，便是當初公主嫂嫂住在王府時也只是自己關起門來過日子，可沒拿過公主的名號壓迫過誰。
到後來公主府建成，每年除了過節時候，婆媳間連面都見不著，就更談不上誰委屈了誰。
當然要說委屈大約她二哥是要委屈些，早年大哥身體不好，用郎中的話來說許是活不長久，這衛王府終究得她二哥來繼承。
可衛王府本就該是大哥的，大哥的身體現在好了也是不爭的事實，衛王府由大哥繼承從哪說都占著理在。
如果二哥要因衛王府的繼承權委屈，二姑娘心裡也不服。
她二哥雖繼承衛王府的機會沒了，可父親卻有意讓舅舅扶持他，日後沈家的軍權不都是二哥的。少的無非能吃一個餅變成只能吃半個，這餅還本來該是世子大哥，做人可不能太貪心。
再說看公主嫂嫂一直不曾有孕，要日後還是沒有孩子，少不得要從侄子們里過繼一個，那時衛王府不還是二房三房的。就她二嫂這般急迫模樣，只怕是盯著未來衛王妃的位置了。
這世間大多女子只能妻憑夫貴，二姑娘雖不會輕視她們，卻也不想與她們同流，「二嫂說什麼糊塗話，這話可別讓父親聽到，免得以為母親和二哥對他有怨，可就不好了。」
二夫人關起門來說這些，身邊連個丫鬟都沒留，自是因不敢讓衛王聽到這些，二姑娘這般油鹽不進她也無可奈何。
只能在二公子回來時與丈夫說起此事，「我看二妹已經被那頭籠絡了過去，如今事事都以那頭為先。不過咱們也比不得那頭，什麼事都敢縱著二妹去做，想來是從未替二妹著想過。」
女子不成親成何體統？如今縱著二姑娘頑皮，日後待年長孤苦伶仃的，便是有晚輩作陪，又哪比不得上親生的孝順。
更何況二夫人還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哪家媳婦願意姑子不出嫁，便嘆著氣道：「這些話二妹也不願聽，之前每天只忙著學堂那些事，以後還不知要成什麼樣。」
二公子聽得臉色不大好，先前時他曾想過二姑娘到底是自己嫡親的妹妹，日後嫁人要能為自己助力就再合適不過。
後來二姑娘鬧著不成親跑去寧公主的書院，二公子也有過其他的想法。
然而不論他想什麼，在二姑娘那都行不通就是了。
想著二妹遊學的事父親先尋世子大哥拿主意，怕是已有隱隱有放權的傾向，二公子知道要再這麼下去就什麼都晚了，冷聲道：「她愛到處跑由著她跑就是，等著哪天吃了虧才知道誰好誰歹！」
……
年後衛王回營前，給二姑娘精心挑了三十護衛，讓她一路帶著護身用。
沈王妃瞧著是半點都攔不住了，也塞了不少銀票給她，「出門在外，該省的要省，不該省得也別心疼。遇到事也別硬頂，你一個姑娘家不用學那些男人的臭習性，能跑就別愣著……」
絮絮叨叨說完叮囑的話，沈王妃又推了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給她，「這是我找你舅舅要的，你叫虎婆就好。她有功夫在身，日後你就讓她貼身照顧。別的什麼人，娘也不放心！」
親娘愛話裡有話二姑娘早聽習慣了，不過這婦人她瞅了一眼卻沒收，「父親給了三十個護衛，娘還怕我吃虧不成？娘要真不放心，把阿慶給我就行了！」
自從她管書院的事開始，舅家沒少想往她身邊塞人。
二姑娘本就心思活絡，哪不知別人打算，她還有無數的野望，可不會讓舅舅家的人有機會挨她的邊讓公主嫂嫂厭了她，笑嘻嘻道：「我知道阿慶是娘愛用的人，不過女兒這一走就是好幾年，娘不會捨不得吧？」
阿慶不是沈王妃從沈家帶來的人，而是當上王妃后從衛王府的家生子里挑出來的。
二姑娘要阿慶，想著阿慶做事一向穩妥也有些急智在，功夫底子不算弱，忠心也有，算得上是自己親信中的親信，沈王妃便答應，「你要借過去用幾年，娘還會捨不得？本來阿慶也是給你留著的！」
先前沈王妃打算把阿慶留給二姑娘做陪嫁，過門后專門替二姑娘打理嫁妝和處理一些二姑娘不好處置的事。
如今這成親的事還沒個影兒人卻要跑了，也只能先把人給了在身邊，她這當娘的才放心，「不過她雖是奴婢，我卻一直當半個女兒看，你在外面可不要與她置氣，得跟姐妹一般處著，可知道？」
阿慶今年二十有九，一直在沈王妃身邊伺候，得知被沈王妃送到二姑娘身邊，也沒有二話。
她本就是沈王妃提拔起來留給二姑娘用的，二姑娘遲遲不成親，她才遲遲沒到二姑娘身邊去，「王妃放心，我在二姑娘就在。」
阿慶不是個會說漂亮話的人，但說出口后就必然能做到。
沈王妃欣慰點頭，又使人送了那三十護衛每人二十兩銀子，承諾照顧他們家中的妻女老幼。
他們是土生土長的西寧人，家中親眷俱在西寧府，不說這些年來對衛王的敬重，就為家中老小，也不敢輕易有二心。
打頭的領隊與來送銀子的嬤嬤道：「還請嬤嬤替我們兄弟跟王妃謝恩，這一路我們兄弟必然護二姑娘一路平安！」
把這些都安排妥當，臨行那一日，沈王妃把二姑娘送到門前，眼中滿是不舍，「這一走就是幾年，可要記得時常送信回來。」
衛王世子從公主府過來接二姑娘一路過瀏縣費縣，安慰道：「母親放心，公主已寫信給在各處的友人，二妹有事只需拿著公主的信物上門，必會被當上賓接待。」
俞家當初也是一方巨賈，認識的人自然不少，加上裴金玲如今已是公主，能得她信物上門，誰不會高看幾分？
沈王妃即便這幾年心裡對衛王世子與寧公主有些忌憚，在二姑娘這也要承他們夫妻的情，笑著道：「勞煩公主操心了。」
雖然二姑娘多是跟公主混久了才這般混賬，可沈王妃心裡有再多怨懟也不好說出來，只能捏著鼻子道謝。
衛王世子也心知肚明，並不多說什麼免得讓沈王妃更難受，只跟二姑娘囑咐，「出門在外，要多給母親寫信回來，免得母親擔憂。有什麼不明白的，也可跟我和公主寫信。」
二姑娘眼眶有些微紅，心裡有不舍更多的卻是雀躍，在去公主府前突然撲到沈王妃懷裡把沈王妃一把抱住，「娘，我會想你的！」
沈王妃也忍不住流了眼淚，「想娘，就早些回來。」
二姑娘一頓依依不捨，到出了西寧府城外才收好情緒。
「我有些明白公主嫂嫂來西寧的感受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二姑娘接過裴金玲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臉，「嫂嫂當年肯定也捨不得離家吧？」
裴金玲沒說話，心裡想著可不一樣，她當年為離開京城可廢了老鼻子勁兒，可沒什麼捨不得的。能來西寧，她恨不得天天在府上放煙花。
二姑娘卻把裴金玲的沉默當做默認，心中對大嫂更加心疼了，在被世子大哥送出瀏縣時還道：「公主從京城來西寧這些年怪不容易的，又無親無戚在身邊，大哥你平日里可要多關心公主一些，別讓公主受委屈了！」
衛王世子不知道二姑娘誤會了什麼，取笑道：「倒知道心疼嫂嫂了。」
「那是因為嫂嫂是好人。」二姑娘認真說了這話才上了馬車，等坐好后對衛王世子擺手，「大哥你回吧！」
二姑娘的馬車走了好一陣子，衛王世子才叫了跟在身邊的柏九霄出來，「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儘快把信送到。」
柏九霄都二十多的人，比之前沉穩了許多，跟衛王世子抱拳，「請世子放心，屬下必快去快回。」
衛王世子頷首，柏九霄轉身上馬，一路急奔而去。
……
瀏縣府中，裴金玲確定自己有孕了，古嬤嬤一臉歡喜，「這是好事！公主要能一胎得男就更好了！」
要有了孩子，特別是要能生個世孫出來，想必衛王那頭對公主的忌憚會少一些，公主日後許多事也能正大光明做了。
裴金玲卻對生男生女沒什麼特別的偏向，摸著還不怎麼明顯的肚子道：「我能當將軍，日後生的就算是女兒，那也能繼承王府。嬤嬤你可別再說男啊女的，要孩子聽見可不好了。」
只要證明世子沒問題，這孩子有幾個又哪是人說了算，那得老天爺說多少才行，古嬤嬤也不跟裴金玲爭這個，要真只有郡主日後自然也得想方設法繼承西寧，「公主說得是！是男是女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得跟公主一樣有本事！」
衛王世子一進門就聽得後半句，笑著問：「嬤嬤在說什麼？」
「說我孩子日後得跟我一樣有本事。」裴金玲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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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金玲：我日後生的女兒，那也是要繼承衛王府當個女王爺的！
沒想過這輩子還能有孩子的衛王世子：老婆說什麼都是對的！愛你，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