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海棠
說是兩三個時辰，實則才半個多時辰，產房裡就傳出了一聲哭啼。
隨後是產婆高昂的賀喜聲，「恭喜公主，是個郡主娘娘！」
衛王世子在外面轉圈轉得頭都暈了，突然聽到一聲哭啼頓時停了下來。腳下一停，身體卻慣性的還在往前沖，差點摔了一跤，狼狽至極。
好不容易站穩，衛王世子還尤有些不相信，看著產房想要邁步卻發現腳跟綁了鐵石一般無法動彈。
一直到裴金鈴披著一身裙衣攙著宮女的手從裡面出來，對著衛王世子一笑。
衛王世子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的已經淚流滿面，在接過古嬤嬤遞過來的孩子時手已抖成不成樣子。
古嬤嬤瞧著衛王世子這激動模樣沒敢把孩子放下，只讓衛王世子虛託了托，「世子您看，郡主這眼型長得一看就像你。」
皺巴巴的模樣，比尋常孩子要小得多，不過好在哭得響亮，一看就精神頭足，衛王世子好不容易回神也能把孩子抱穩了，咧嘴傻笑道：「是像我。」
孩子哭哭啼啼好一會兒，古嬤嬤忙叫了奶娘來餵奶。
裴金鈴又重新躺在了床上，衛王世子拉著裴金鈴的手，拿帕子給她擦還在冒汗的臉，「辛苦你了。」
說起來疼是真的疼，疼得她都喊不出聲來，弄得產房裡的其他人都以為她生孩子不疼似的。
不過孩子比尋常孩子都要小上兩斤，生起來也算是順遂，就從進產房到把孩子生出來才半個多時辰讓裴金鈴少遭了許多罪。
光想想有些人生孩子會疼上一天一夜，裴金鈴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這激靈打得衛王世子也嚇了一跳，忙問：「是不是涼到了？」
這大熱天的，屋子裡又沒放冰，要能涼到了才怪。
不想衛王世子這幾天越發的傻了，裴金玲搖頭，接過宮女遞過來的雞湯又喝了一碗，「把孩子抱來我看看吧。」
也就兩巴掌大的孩子，皺巴巴的模樣，一點看不出她爹的神采，也不知道古嬤嬤怎麼看出來她跟她爹眼睛像的。
裴金玲看了半晌沒能回過神，要不是先前看過姨夫給她關於孩子的書，她差點得懷疑是不是被掉包了……
外院里幾個借宿的軍中小子睡到半夜，有人被熱醒，含混道：「怎麼像有孩子在哭？」
這哭聲也沒多大，只隱隱約約的，其他幾人都沒能聽見，大伙兒都困得緊，有人就回：「先睡吧。等明日問問府里下人了。」
次日一早，天才微亮幾人就起了床。
先在院子里把早操做了，見得府里人來送早食，昨夜聽到嬰兒啼哭的便問：「府上是有孩子在？」
送飯的小廝想了想，點頭道：「前兩月府里是來了一對母子，聽說是家裡出事，來投靠親戚的。公主心善，給人安排了內院的活做。孩子還小，除了哭也說不了話呀！」
小廝話才說完，就聽得內院有哭聲傳來，便接著道：「這是該吃奶了，每天一早就有這一出，我們都聽習慣了。」
這哭聲比夜裡的洪亮多了，也可能是他們醒了聽得更清楚。
府里給他們的早食準備了饅頭稀飯鹹菜外加一碟風乾的肉片和一個雞蛋，瘦猴假裝問道：「公主有好些日子沒出門，也不知道書寫得怎麼樣？」
小廝搖頭，「公主這些日子是不怎麼出門，不過寫書這事就不知道了。先前內院里的宮女姐姐倒是出去問過書院的孩子們喜歡什麼，說是公主打算寫一本給孩子看的書。」
不過小廝卻沒把這書當回事，他這輩子娶到老婆的可能也沒那麼大，更別提以後有自己的孩子了，「一本書都得四五兩銀子，印出來了也沒幾人買得起，估摸也是發給書院先生們用的。」所以他興趣也沒那麼大。
幾人吃完早飯，便開始等衛王世子出門。
因裴金玲要坐月子，衛王世子只能睡旁邊的小榻，這幾年難得一回要自己睡還有些不習慣。
等跟裴金玲一道吃完早飯，衛王世子又抱著孩子在屋子裡走了兩圈，然後好似發現新東西，一臉歡喜跟裴金玲道：「我們海棠是不是比昨天夜裡長大了點？」
這孩子小名就叫海棠，大名一個棠字，源於裴金玲生她時夢見的那一盆海棠花。
這才幾個時辰就開始長大的話，誰信誰傻。
不過裴金玲跟著看了一會兒，也有些贊同了，「是長了點。」
這看得衛王世子都不願去軍中了，想來在家幾天看孩子。
最後還是裴金玲把人勸走的，「反正天黑就回來，你急什麼？我還能帶著孩子跑了？」
話是這麼說，其實衛王世子在裴金玲才懷孕時還真想過。
那時他看姨夫給的書，說婦人在有孕時脾性會變得與之前大不同，乃至跟以前兩個極端也是有的。
衛王世子提心弔膽幾個月，就怕公主突然變了性情。
也就裴金玲的脾氣半點沒變，才讓他覺得安心了一些。
只不過便是去了軍營，衛王世子的心思也還是在裴金玲和孩子身上。
等著天還沒黑，便急匆匆回了來，「海棠呢？可是醒了？」
才生下來的孩子，除了餓的時候基本上就只會睡，哪能那麼容易就醒，這會兒還睡得正香呢。
衛王世子心急見女兒，第一次覺得回家要更衣這件事太麻煩，但為了孩子也只得忍一忍。
等收拾完，仔細把孩子抱在懷裡，衛王世子才覺得心裡踏實了。
裴金玲躺在床上躺得骨頭疼，加上下面也疼，疼得她鬼火冒乾脆下了床，扶著宮女打算在屋子裡走走。
抱著孩子的衛王世子嚇了一跳，忙勸道：「才生產完得要休息好幾日才能下床，阿鈴你仔細些，別傷了身體！」
裴金玲瞥了他一眼，心裡憋著火也沒搭理他，只走了兩步覺得的確是有些疼，只能又繼續回床上躺著。
……
就這麼過了好幾日，整天大魚大肉的吃著，裴金玲終於能下床了。
疼還是有的，不過在院子里走了幾天後這點疼痛也沒什麼不能忍的。比起在床上躺著不能動的日子，裴金玲覺得能走能動都是好事。
眼瞅著快要到滿月，皺巴巴的孩子臉上也長滿起來，身體也比才生下來的時候大了一圈。一直眯著的眼睛早睜開了，小眼睛還真跟衛王世子長得一模一樣。
衛王世子愛起孩子來，恨不得連奶都自己喂，要叫人弄羊奶牛奶來夜裡溫著好讓他能跟孩子相處更多一些。
裴金玲在一旁瞅著他逗孩子，道：「明天我一道跟你去軍中走走。」
裴金玲太久沒出現在軍中，下面的謠言其實也隱隱有壓不住的意思。只不過因著裴秀還在，大家有再多猜測也沒鬧到明面上來，但要繼續下去，鬧出來也是遲早的事。
衛王世子哄著懷裡的孩子隨意點頭，「好。」
「姨夫估計也該到江南了，等到海棠滿百日，世子便跟王爺寫信告知一聲。」裴金玲又道。
滿百日天氣也該冷了，再有一月就得過年，要先不說等過年回去才讓王府知道也不合適。
衛王世子繼續點頭，「好。」
……
軍中得知裴金玲出現頓時轟動了，比起衛王世子，將士們跟裴金玲要親熱得多。
裴金玲幾月不見，大伙兒都念著人，有懂事的就問書寫好沒，能不能給他們先看一看。
有調皮的，就笑嘻嘻道：「公主別是在家生孩子吧？」
「是啊。你怎麼知道？」裴金玲也笑著回他，「給世孫的紅包準備好沒？」
裴金玲這麼一回，大家突然發現這說法好像也說得過去，而且有孩子可是大好事。
不管是親近公主的，還是親近世子的將士們，紛紛湊上來，「公主說真的？咱們有世孫了？幾時擺滿月酒？」
這消息一出，要傳到西寧府也不過幾日的事。
龐女官得知此事，哪怕不知真假，也忍不住眉梢都帶了笑意，跟身邊宮女道：「這是好事。讓廚下去多買些菜，今日咱們吃得好些。」
衛王府里沈王妃知道得比外面傳得還早，此時正問來來傳信的人，「這話是公主說的？」
信使也未必知道真假，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據說是軍中有人對公主幾月不曾出現在軍中不滿，等公主現身後胡說的，哪知道公主承認了。因著沒人見過世孫，是真是假倒沒人敢肯定。」
從費縣傳到西寧的消息，是公主生了個兒子。
要說是假的，裴金玲消失這幾個月就太奇怪了，要是假的……公主要做什麼才會消失幾個月？
沈王妃一臉嚴肅，琢磨了半晌才讓人退下，隨後親自寫了一封信，叫了身邊貼身的嬤嬤來，「你把這封信送去沈家，讓沈家的人送去大哥那。對外就說是我想大嫂了，讓她來王府陪我說說話。」
嬤嬤仔細將信收好，「是。」
沈王妃又讓人收拾了半車禮出來給娘家送去，從王府後門去的沈家。沈王妃跟沈家往來一向頻繁，這般行事也沒怎麼惹外面人懷疑。
不過在這當口總會有人會多想，龐女官猜測沈王妃是急了，怕是想通過沈家給沈將軍通信想讓沈將軍做些什麼。
想到這，雖不知公主產子是真是假，龐女官還是寫了厚厚的一封信。
信上除了提醒提防沈家人之外，還寫了一些關於生育上需要注意的事。許多女子初次生產時什麼都不懂，對身體的調養不夠，就容易留下一些隱症。
公主身邊自然不差能人，連古嬤嬤都去了身邊就更不用擔心，但自己的一片心意不論如何也要表達。
龐女官知道此時並不好送東西去，就只讓人送了一封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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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王世子：從此世子不早朝，只想做個女兒奴……
PS：特別感謝守候花開醬的營養液*20，愛你，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