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挑明
這謠言甚至傳到了衛王那裡,氣得衛王當場砸了手裡的茶杯,「簡直豈有此理!」
不管這種事是真是假,這麼傳都是在把衛王府的臉拿在地上踩。
衛王府二公子在一旁道:「無非是一些閑言碎語,父親不必放在心上。」
衛王自不信裴金鈴懷的是別人的孩子,就長子的身體越來越好,他也是看著的。但外面對衛王世子的印象一向是病弱,要讓這些流言消失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想明白的衛王道:「且讓他們鬧著,看看後面還會傳出什麼東西來!」
越往後流言就傳得越不像話,衛王府二公子還是忍不住懲戒了幾人,嚴厲警告了軍中一番,才把流言壓下去。
如此也不過是從明面上壓了下去,人家暗地裡怎麼想誰也攔不住。
這種消息要裴金鈴和世子不知道也難,他們夫妻倆甚至連流言是從何處起的都一清二楚。
在回公主府後,衛王世子帶著海棠去見衛王,滿臉慈父神態跟衛王炫耀道:「父親要不要看看海棠?如今已經能認人了!」
衛王瞥了眼衛王世子得意忘形模樣,隨後再看他懷裡的孩子。
好歹把孩子遞過來讓當祖父的抱一抱,結果瞧這護在懷裡生怕人搶了德行,衛王一邊嫌棄,在看見孩子的臉后卻笑了起來,「長得倒是像你。」
衛王世子可喜歡聽這句話,連連點頭,「公主也這麼說,跟我長不吃虧,日後定是個人見人愛的姑娘!」
「給我抱抱。」衛王見衛王世子還是懂不起,只好伸出了手。
衛王世子確有些捨不得,不過見得父親伸出來的手,只得把海棠小心翼翼往衛王手裡放,問:「父親知道怎麼抱孩子嗎?」
衛王接過孫女來抱住,順帶踢了衛王世子一腳,嘲諷道:「你小子當年不也被我抱大的?怎麼,多久沒抱過,忘了爹的懷抱了?」
海棠眯著眼睛正睡覺,許是察覺到抱的人變了,不由得皺了皺鼻子,眼睛也一睜一睜的眼瞅著要醒,衛王只得輕輕晃動了起來。
本有醒意的海棠被這麼一搖又睡了過去,衛王仔細看了一番道:「長得倒是結實,你當年這麼大的時候還沒她一半大。」
衛王世子也湊在一邊看,好像一輩子都看不夠似的,自豪道:「外貌隨我,內里隨了公主。吃什麼也不挑嘴的,牛奶羊奶喂什麼吃什麼都吃得香。奶娘的孩子每天吃的沒她一半多,個頭也沒她大。」
「能吃是好事,當年你就挑食,吃得少身體也不好,生病了有好幾次我都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好在現在也長大了,倒不用擔心我百年後跟你娘沒辦法交代。」衛王感慨道。
衛王對錦繡公主的確說不上有愛,畢竟在成親前兩人都不認識。但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衛王卻從不推脫,他對長子的關懷從來都不作假。
而這一切衛王世子也清楚,所以從未有人能離間他們之間的父子之情,「這些年讓父親操心了。」
衛王看著跟長子有六七分像的孫女,突然換了話題,「外面傳了些東西,你可知道?」
「知道。」衛王世子自認不是聾子,不過明顯的謠言他也沒放在心上,樂呵呵道:「除了後幾月公主因顯懷在家裡養胎,其他時候我與公主不曾互相遠過十步,那些也不過是無稽之談。我有海棠在身邊,何必跟他們計較那些。」
就憑懷裡孩子這張臉,就能知道這孩子是親生的,再有長子與公主的確一向愛形影不離,乃至朝廷和西寧的關係,衛王也不信公主能給自己兒子戴綠帽子。
不過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信不信的問題,衛王提點道:「等過年,也帶著棠兒多出來見一見人,別捂著好似誰跟你搶似的!一個丫頭片子,也值得你跟眼珠子被搶一樣,也不怕丟人!」
衛王世子知道衛王的意思,摸了摸鼻子道:「不是兒不想顯擺,是公主素來謹慎,先前有孕都不想讓人知道,後來海棠生下來一直到快要滿百日公主才鬆了口。兒給父親報喜,公主也跟朝廷要請封去了。」
百日大的孩子去跟朝廷去要封號,也就裴金鈴幹得出來,不過要能要下來也是好事,衛王道:「公主什麼性子,你心裡清楚就好。」
無非是想說裴金鈴防心重不可信任,衛王世子不想說裴金鈴因何而這般,尋了個借口道:「公主在京城長大,又出身勛貴府中,想來自幼教導是如此。」
衛王知道長子在護著自己媳婦,他這個當公公的也不好多說,問到別的,「聽說公主的姨夫來了西寧?」
「是。」衛王世子道。
衛王搖了搖懷裡的孩子問:「他怎的來了西寧?莫不是公主先跟俞家去的信?」
俞家人如今想要離京可沒那麼容易,連手中的人脈也看得出這幾年是漸漸給了謝五郎。
高郎中的出現,讓衛王有些覺得有那麼些不合時宜。
衛王世子看了眼衛王懷裡的海棠,伸手去摸了摸才回道:「高郎中是公主請來給海棠看診的,兒自幼身體不好,公主擔心海棠,便寫信給了俞家,請姨夫來了西寧。」
「高郎中怎麼說?」衛王忙問。
衛王世子露出笑來,「一切都好,姨夫說只要這幾年將養得好,以後就不會受什麼影響。」
衛王也笑起來,「公主府里人少,想必高郎中住著也有些無聊,過兩日便請他過府來坐坐。」
高郎中對衛王要見自己不奇怪,畢竟是裴金玲的親人,且又是這些年唯一一個來西寧府的人。
不論如何,作為雙方的長輩,也是要見一面的。還別說,俞家與衛王府之間還有些恩怨。
……
高郎中給衛王的第一印象是像個文弱讀書人,要不是帶著一身溫和的藥味,沒人會把人往郎中上想。
不過江南男子多這樣的身形,要去過江南的人來看,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衛王請了人坐,閑談起家常,「公主先前並未通知王府有孕之事,倒是勞煩高姨夫了。」
高郎中接過旁邊丫鬟遞過來的茶水,隨手往旁邊桌上擱了,「王爺說笑了,大姐當年只得一女,我與賤內素來當親生女兒待。公主千里迢迢嫁到西寧,人生地不熟,家中十分擔憂,便托我來看一看。」
被暗中懟了回來的衛王也沒把這話放在心上,與高郎中說起世子的身體,「阿平自幼身體羸弱,我得知公主生子時擔憂孩子會受阿平影響。聽聞高姨夫是郎中,不知這些日子可有看出孩子是否安康?」
「世子這幾年的身體日漸好轉,郡主身上也只被遺傳了一點餘毒,只要幼時精心調養足矣。」高郎中一出口就石破天驚。
衛王驚得當場起了身,看向高郎中的目光如電,「高姨夫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什麼意思王爺不清楚?我知王爺對京中賜婚不滿,不過西寧軍也離不得朝廷,這心中再不滿倒也不用拿親生孩子作踐!」高郎中與衛王話不投機半句多,起身便要離開。
衛王將人攔下,面色鐵青,「此事還請高姨夫說個清楚!世子的身體本王請過無數郎中來診斷,都說是胎裡帶來的弱症,在高姨夫嘴裡如何就成了中毒了?高姨夫無憑無據,這般揣度本王,是覺得本王軟弱可欺不成?」
「可不敢說王爺軟弱可欺,」高郎中冷笑道,「若世子不是中毒,為何在公主身邊養了幾年身體就開始漸好?要世子當初在京城沒有娶公主,如今怕是墳頭都長草了吧?」
其實許多事情都有痕迹可尋。
譬如長子在京城執意要娶裴金玲,又譬如自從京中回來后連身邊錦繡公主留下來的人都不用了,隨後這幾年在吃穿住行上一切都掌控在寧公主手中。
他自己也不是沒有懷疑,為何一直久病被說壽數不多的長子在公主身邊幾年身體會越來越好,是不是衛王府不會養人。
腦子裡一下子想了許多的衛王此刻語氣軟了許多,「這其中許是有什麼誤會,還請高姨夫留步,可否與我細說?」
衛王世子中毒之事,哪怕是有證據證明自己中毒,在沒有查出兇手前自己不能說,裴金玲也不能說,一說就有離間之疑了。
高郎中從當年裴金玲懷疑衛王世子中毒說起,一直到後來下嫁衛王府,又繼續尋找毒郎中,「天下毒藥雖多,卻也萬變不離其宗。這幾年雖然沒找到具體的毒物來製作解藥,世子的身體卻因其他的解毒方子越來越好。這毒藥找不找得到,也沒那麼要緊了。」
高郎中說得輕鬆,衛王的面色卻是越聽越沉。
整個衛王府只有衛王世子一個人中毒,要說沒沖著什麼來,那得他是蠢貨。
衛王請人過府前本想跟高郎中說一說先前與俞家那一樁官司,想著裴金玲如今與衛王府越綁越緊,兩家也該握手言和了。
哪知高郎中爆出了這一樁來,衛王來不及想別的,也沒留高郎中吃飯,把人送走後,在書房裡坐至天黑。
沈王妃連著兩次讓人來請衛王吃飯,都被衛王門外的管事攔住。
兩個丫鬟接連回去的回話讓沈王妃皺眉,「這是怎麼了?」卻也不敢再第三次叫人去請,只得讓廚房把飯菜繼續熱著。
※※※※※※※※※※※※※※※※※※※※
裴金玲:終於到挑明這一步了,可真不容易~下面就看衛王怎麼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