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世之死

「你們這群殺千刀的賊子不得好死......國公爺......」

戛然而止的聲音像是囚籠中的孤鳥，頃刻間便被扼殺了。

牆角的樹影中，趙雲婉抱緊兒子。

「重遠，別怕，娘會保護好你的。」

今夜就算是死，她也要豁出這條命護著重遠。

小小的徐重遠捲縮著，緊緊地抱著娘親的脖子。

「他娘的，一個女人帶個孩子能跑多遠？」

「不是所有出去的路都被封起來了，上面可都說了，那女人怎麼糟蹋都行，那孩子可必須殺了，以絕後患。」

「呵呵，這護國公府的大少奶奶，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寡婦了，聽說還是個雛呢，等會我們可得好好玩一玩。」

淫邪的聲音突倪入耳，趙雲婉厭惡萬分地皺起眉頭。

十幾人都四處尋找起來，遠遠的幾個院落接二連三都是慘叫聲。

趙雲婉屏息凝神，面對步步逼近的危機，她異常冷戾的眸光四處搜尋著，目光定在不高不矮的樹丫，突然將懷中的徐重遠放上去。

「乖，遠兒最聽娘的話了，呆在這裡不要出聲。」趙雲婉的唇瓣嚅動著，眼眶裡的淚水終究還是忍不住滾落下來。

漆黑的夜色中，趙雲婉粉嫩的指甲掐斷在松樹皮上，她再看兒子一眼，那一眼，千言萬語蘊含其中，已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幾個殺手只見樹影晃動，頃刻間便圍了過來。

趙雲婉突然從樹影中躥了出來，只見她假意倉惶逃走，結果卻被圍堵在冰冷的牆垣下。

趙雲婉怒目而視道：「你們這些賊子受那老毒婦的唆使，竟然妄圖想趁亂謀殺。」

「實話告訴你們吧，早在你們鎖門之前，我已經命貼身的張嬤嬤帶著我兒逃出府外去了。」

十幾個殺手面面相覷，神色略顯慌亂。

「大哥，懶得跟她廢話，先讓兄弟們輪一遍，今天府里都是大夫人的人，那孩子跑不遠的。」

那領頭的殺手聞言，抓住趙雲婉的手突然一緊，捏著她的胸道：「那就先玩……」

他的話剛剛說完，只聽「嘶啦」一聲，趙雲婉的衣襟被大力撕開，交領的褙子被撕爛了，露出裡面白色綉粉荷的肚兜。

屈辱的淚水順著趙雲婉的眼角留下，她用力掙扎著，「啪，啪」兩聲巨響，突然有一個迫不及待的殺手衝到她的面前，揚起手就給了她兩個耳光。

嘴裡堆積了難咽的血腥味，趙雲婉瞪大眼眸，深幽的瞳孔里滿是凄絕的恨意。

「嘭」的一聲，趙雲婉被推倒在地，男人像一個怦然大物一樣壓了下來，她滾到一邊，想逃，可是才剛剛爬出幾步，又被男人給抓住雙腿拖了回來。

「啊……」樹上的徐重遠突然跳下樹來，小小的人兒扛著一根折斷的樹枝，在昏暗的夜色中奔向十幾個圍著趙雲婉的男人。

趙雲婉見狀，眼眸欲裂，瞬間便要撲向自己的兒子。

可她的頭髮猛然被殺手頭子抓住，只見那人啐了她一口，邪狂冷戾地道：「我呸，竟然敢騙老子。」

當她不顧一切，想要護在那個孩子的面前時，只聽其中一個殺手道：「大哥，不如讓這小子親眼看著他娘被我們輪一遍，叫他死後也不得安生。」

殺手頭子看著已經被屬下抓住的徐重遠，他被拎到半空，可四肢還在不停地晃動，雙眸含恨，滿是凶光。

殺手頭領扔掉手中的長劍，一把推開壓住趙雲婉的男人，然後邪笑著撲向趙雲婉。

「不要，不要，求求你們不要。」

「他還是個孩子，求求你們了，我求求你們了。」

趙雲婉哭喊著，驚恐的汗水順著額頭滑落，掉進她的嘴裡，苦澀極了。

她的頭拚命搖著，拚命地搖著，她後悔怎麼一次次放過大夫人，她後悔怎麼不早點帶重遠離開，她後悔怎麼就以為老太君能護住她們娘倆？

那殺手頭子一把將趙雲婉的肚兜拽掉，掐著趙雲婉的脖子道：「少跟老子求啊求的，等會求老子重點老子估計會如你所願。」

「哈哈哈哈……」

周圍都是淫笑的聲音，趙雲婉只感覺天旋地轉，她艱難地動了動舌頭，凸出的眼睛看向被抓住的兒子。

她不能讓重遠看到她被侮辱的樣子，她不能。

緊箍著她脖子的手移開了，一把抓住她的褻褲撕了起來，趙雲婉悲憤欲絕地閉上眼睛，然後狠狠地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咳咳……」噴涌而出的鮮血順著趙玉婉的嘴角流出，血嗆住了她的喉嚨，她渾身抽搐著，眼睛瞪得大大的。

「艹，真他媽的晦氣。」

「嗤」的一聲，大刀直直地貫穿了趙雲婉的的前胸。

「娘......」

徐重遠嘶喊著，那聲音悲腔凄絕，彷彿撕裂著人的耳膜。

趙雲婉遏止不住地噴了一口鮮血，她遙遙地望著那個向她奔來的孩子，視線里的光漸漸散了……

就在她神思恍惚中，只聽大夫人熟悉的嗓音道：「來不及了，快把那個孩子殺了。」

「嘭」的一聲巨響，接著是大夫人痛呼慘叫的聲音。

趙雲婉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努力想要看清楚重遠的樣子。

可這時，有一件長袍突然蓋在了她的身上，有人將她一把抱入懷中。

目光中映出一個人的臉。

是他！

徐胤然！

剛想開口說話，張口，卻吐出大片鮮血。

眼中的光芒正一點一點地消散，彌留之際，男人俯身重重的吻在她的唇上，力道重的彷彿要嵌入他的骨髓。

徐胤然眼神陰沉，似擇人而噬的猛獸。

「你放心，重遠會得到他想要的，下輩子，我一定會比徐胤愷先遇上你。」

下輩子。

她還有下輩子嗎？

不過只要重遠好好的，她就可以放心了。

腦海里這最後一個念頭閃過，她就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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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婉死了，身為昭勇將軍徐胤愷的守陵妻，她的死在內憂外患的京城裡驚不起一絲漣漪。

可就在眾人幾乎忘記她的身份，忘記她是如何被人害死的時候，徐家造反了。

徐重遠的身份被揭露出來，身為太子李重遠的養母，趙雲婉之名再次響徹在京城的這塊皇土之上，亦如當初她輾轉而來，帶給京城無限談資闊論一樣。

可當初帶著貶義的調侃卻變成仰而敬之的尊重，再沒有人敢起一絲的褻瀆之心。

而一手將徐重遠扶上帝位的輔政王，卻在勝利后，做了一件讓人匪夷所思之事。

在屍橫遍野的戰場，呆了七七四十九天，離去之時，卻從青年邁入了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