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人二
剛從幼兒園放學的單水，邁著小短腿跑到屋內，將書包扔在主卧，回到客廳時搬上了他專屬的小馬扎，滿懷期待地坐在母親與哥哥中間，盯著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單水的小腦瓜還無法分辨出氣氛的異常，還無法明白母親為什麼要將目光在飯菜與哥哥身上來回掃蕩。
「你做得？」
單母從進門以後，看見擺放地整整齊齊的飯菜，就已經如老僧入定一般，直到被單木拉倒餐桌旁坐下，才回過神來，滿臉驚訝地問道。
「除了我，家裡還有別人嗎？」單木挑挑眉毛，十分得意。
而單木看見大兒子這幅表情，心裡才緩了口氣，還是那個她熟悉的兒子，如果不是這個欠揍的得意神色，她還以為大兒子撞邪了呢！
「誰教你得？」
「這麼簡單的菜，還用教嗎？在您這個大廚身後多看幾遍，就瞭然於胸。」
單木一邊說著，一邊將盛好米飯的碗遞給單母，在單母接過後，他右手手心向上從飯菜上方掃過，然後雙臂併攏，得意洋洋得說道，
「還嘗一下，本大廚做的西紅柿雞蛋與醋溜白菜。」
單母拿著筷子的手有些顫抖，她有些忐忑，兒子以前根本沒有進過廚房，第一次做的菜怎麼可能好吃？
不對，不對，做母親的怎麼能這樣詆毀兒子！
好歹是兒子第一次做出的菜，得給兒子一個面子！
但是萬一不好吃怎麼辦？
不好吃也要說好吃？
不太好吧？
難道她還要做一個欺騙兒子的母親？
單母在單木期盼的目光中，夾了一筷子西紅柿炒雞蛋，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放入嘴裡。
咦！味道不錯！
她有些不相信地再嘗一口，味道確實很好！
再嘗一口醋溜土豆絲，味道同樣不賴。
單母頗為驚訝地掃了一眼那個自傲的兒子，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放在單木的腦門上，沒發燒！
「媽，能不能對兒子有點信心。」
單木無奈地挪開母親的手掌，很無奈地看著她有些尷尬的笑容。
「這不是兒子的手藝，讓當媽的嚇了一跳。」
「那跟我腦門有啥關係。」
「這不是看兒子剛剪了頭髮，腦門很光亮。」
「話說回來，媽，你看你大兒子這個平頭帥不帥。」
單木故意擺了個帥氣的姿勢，就等著單母的誇獎。
「哦！是不是學校又開始檢查髮型服裝了！」
單母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轉移話題。
「媽，你大兒子不是傻子，能不能不要這麼生硬地轉移話題。」
單水看著母親與哥哥又像往常一樣開始表演起雙簧，冷落了他這個可愛的小兒子，小嘴一撇，奶聲奶氣地大喊道，「我要吃飯。」
「哎呀！媽媽錯了，差點忘了你。」
單母特別開心地捏了捏小兒子胖胖的小臉蛋，抱歉地說道。
「我要吃炒雞蛋。」
單水看著那一盤紅艷艷的菜肴十分討喜，小粗手一指，可憐巴巴地說道。、
「好！嘗嘗你哥百年難得一見的廚藝。」
單母往單水面前印著喜羊羊的小鐵碗里夾了三大筷子西紅柿炒雞蛋，又倒了點湯汁，看著小兒子拿著小勺子開始大口吃飯，才招呼一旁的大兒子動筷子。
「哎！真是有了小的，忘了大的。」
單木一副欠揍的模樣，讓單母那筷子直接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
「這話讓你爹知道，不得傷心壞了。」單母沒好氣地說道。
「對了！我爹啥時候回來？」
「估計得下周六了！」
「哦哦！媽，你真沒覺得我這個平頭很帥嗎？」
「來來來，多吃點芹菜，補充維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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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單木勸說單母回卧室哄弟弟睡覺，他收拾了碗筷，端到水龍頭下，就著不多的洗潔精，將碗筷洗得格外乾淨。
他擦乾淨手，來到主卧，輕輕拍了幾下呼呼大睡單水的小肚子，在單母滿是責備的眼光中，回到了他卧室。
單木家本來就很小，總面積估計都沒有超過六十五平。
一進門便是客廳，左手邊往裡便是廚房，衛生間緊挨著廚房，正對面便是三間卧室，除了主卧面積較大外，剩下的兩個卧室都一樣小。
尤其是單木的房間，一進門后，除了對門的過道，餘下的地方便被一張超大的雙人床佔滿了。
而且雖然單木將其稱為雙人床，但其實它就是一個雙人床墊子，原本的床在五年前往這裡搬家時，讓他一不小心摔斷了個床腿，踩斷了半個床板。
於是，他就睡了這個雙人床墊，本來想著後面會補買一個床，但由於種種原因，一直都沒有買成。
於是，他就這麼睡了七年。
不過，雙人床唯一的好處，就是他可以隨意地打滾。
單木躺在床上，來來回回地滾了幾圈，頗為滿足地看著天花板，好懷念這種感覺啊！
後世的他雖然有了更大面積的房子，有了更好的雙人床，有了更好的雙人床墊，但就像後世人們常說的那樣，
「只能放置疲憊的軀殼，無法撫慰孤寂的靈魂。」
尤其是，每逢周六日不加班時，他興沖沖地在超市買了好大一堆的材料，滿懷熱情地再廚房烹制一道又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但等到他將飯菜全挪到餐桌上，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著滿桌的菜肴，一股無人述說的孤寂就涌滿心頭。
這樣的生活從他大學畢業以後，就持續了十五年，這期間他總是告訴自己一個人可以活得很好，沒有人分享的寂寞也可以被時間沖逝。
誰知道這股寂寞隨著時間越來越深，誰知道他的胃口隨著時間越來越大，那麼一大桌子菜都被他一個人就消滅乾淨，誰都知道他的肚子隨著時間是越來越大了。
也算是一件好事，沒有浪費飯菜，沒有對不起農民伯伯。
單木發現他雖然回到了這個最懷念的雙人床，最心安的環境，但是卻睡不著覺了。
倒不是因為思緒太多阻礙了睡眠，後世的他工作再忙再多，一說要睡覺，不出五分鐘，他就能進入夢中。
單木下意識地撓了撓肚皮，突然怔住。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睡不著呢！
後世的他每次睡覺的時候，都會下意識摸著大肚子入睡，摸著軟乎乎、涼絲絲的肚子特別有助於睡眠。
哎！這樣說來，瘦下來也並沒有那麼好。
至少他那個圓滾滾的大肚子就這樣消失了，再也不能撫慰他那個孤寂的靈魂了。
單木將腦袋下的枕頭抽出來，放在平坦的肚子上，找回了後世大肚子的一點感覺。
單木時不時拍拍肚子上的枕頭，感受那熟悉的輕微震顫，眼皮越來越重，呼吸聲也逐漸沉重些。
單母小心翼翼地推開卧室的門，看著熟睡的大兒子，總覺著單木今天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要不，打個電話問問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