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有眼不識真龍

話說三人離開酒店后，凌傑跨上那輛二手摩托車，正要驅車離去。

失落葉急忙拉住凌傑，把自己的車鑰匙扔給凌傑：「凌傑，我這車你先拿去開。」

凌傑回頭看了眼那輛橙色的大黃蜂科邁羅，心中不由感動。

四十萬的車子雖然不算貴，但是失落葉的這份心意，讓凌傑感到很溫暖。

「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我還是感覺開著這輛摩托車順手。」凌傑張口一笑。

「順個雞毛的手，哥哥是怕你在外面被人瞧不起。這年頭沒輛體面點的車，連美女都撩不到。聽我的，拿著吧。等你什麼時候發達了再還給我。」失落葉硬生生把鑰匙塞到凌傑手裡。

見凌傑還是不太情願的樣子，失落葉霸氣道：「拿著啊，哥家裡還有好幾輛車，不缺這一輛。」

丟下一句話，失落葉直接攔下旁邊的計程車跑了。

凌傑嘆了口氣，只好收下鑰匙。

「看來你這位基友對你很不錯。」李流蘇微笑上前。

凌傑看著那徐徐離開的計程車，喃喃道：「十年歲月，情義不改。情義，貴在貧賤不離棄。」

李流蘇深以為然：「以前的同學都變了，唯獨失落葉初心不改。這一次聚會，沒有白來。」

凌傑正要離開，李流蘇發出邀請：「凌傑，如果有空的話，請移步我們李家。父親和另外幾個大佬正在翹首以盼。」

「帶路吧。」

李家，是中海市最大的收藏家族。家中收藏的古玩典籍，不計其數，和當地的政商關係非常硬。更重要的是，李家還四處投資了大量的影視娛樂項目，已經形成一個巨大的商業版圖。

另外，李家還是中海市商業工會的主席團成員。

中海商業工會，簡稱海工會。攘括了整個中海市最有權勢的巨富和世家，決定著中海市的商業秩序。

上達天聽，下定秩序。

韓家也是海工會主席團的成員之一。

凌傑來到李家會客廳的時候，李家家主李默正在和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喝茶，一邊討論著旁邊的一個青花瓷瓶。

老人穿著一身紫金色的唐裝，身高一米六，雖然體型嬌小，但是坐的筆挺，眼神炯炯有神，彷彿一座千刃高山。

在這個老者身邊，還站著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男子，從頭到尾這個男子都筆挺的站在老者旁邊，一言不發。

「爸，凌傑來了。」李流蘇開始介紹：「凌傑，這位就是海工會的副會長齊衡叔叔。」

海工會的副會長一共有三位。

每一人背後所代表著的都是中海市第一流的頂級世家豪門。

而副會長齊衡背後的世家，足可排入整個中海市前五，千億級別的資產，笑傲八方。

這樣的人物，跺跺腳，整個中海市都要發生大地震。

一般的上流社會人士，平時想見一面，都難如登天。

凌傑也不由得多看了齊衡兩眼。

「凌傑，可算把你給盼來了。」李默笑著和凌傑握手，一邊沖齊衡道：「齊兄，這位就是我們李家的御用鑒寶師凌傑。」

凌傑也不在意，禮貌淡笑道：「齊老好。」

齊衡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瞥了凌傑一眼，連話都懶得說，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入座后，李流蘇給三人泡茶。

一陣寒暄后，李默道：「凌傑，齊兄最近花費重金購得一個宋代的青花瓷瓶。說是出自龍泉之地，乃是稀世之珍。」

李流蘇一臉羨慕：「宋代青花瓷非常少見，為人所知道的，只在兩處地方出土過一些青花瓷的碎片，連一件完整的青花瓷都沒有出現過。齊叔這個青花瓷是宋代典藏，那麼它就是世界上第一件完整的宋代青花瓷，價值不可估量。一旦被世人所知，必定會震驚世界。」

站在齊衡旁邊的那個眼睛男子冷淡開口道：「聽聞最近古揚大師要舉辦一次展覽會。齊老想要在這次展會上出展這宋代青花瓷。到時候，齊老的這件藏品，必定會震驚收藏界。引來無數收藏家的瘋狂競拍。但是齊老志向高遠，兩袖清風，最終是要捐給國家博物館的，以求大賢之名。」

齊衡也是一臉得意，盡情的享受這些溢美之詞。

李默介紹道：「凌傑，這位是中海市赫赫有名古董鑒賞大家何斌先生。但凡經何老掌眼的典藏，真假從未錯過。」

「何老你好。」凌傑很有禮貌的打招呼。不過何斌壓根沒有回應。

李默道：「在出展之前，我還是不太放心。想請凌傑先生再掌眼一次。齊兄的事情，從來無小事。」

最後一句話，就是在提醒凌傑接下來要慎之又慎了。

何斌冷哼一聲：「李老，我看不必多此一舉了吧。區區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少年，也能掌眼？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嘛？誰都知道這古瓷就是宋代的真品，他一會拍一通馬屁矇混過關，以後這古瓷名聲大噪，他也可以說是經他掌眼過的作品。如此太過抬舉了他吧。」

鑒寶師和編劇導演一樣，都是要靠作品來提高身價名望的。像齊衡這種大人物出手的作品，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參加掌眼。為的就是求一個打造名聲的機會。

李默略微不悅：「何老，凌傑先生雖然年輕。但是掌眼的水平很高。曾經好幾次我都看走眼的古玩，卻被凌傑先生看出來了。齊老出展，捐贈國家，事情非同小可。多一個人掌眼，總歸是多一重保險。」

何斌冷笑：「只不過是運氣好蒙對了而已。齊老的藏品一旦出手，造成的影響力太大了。他，還不夠資格進入掌眼的名單之中。」

一直沉默的齊衡，也開口道：「李兄，何斌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但是如果李兄你非要捧一下這個少年，也無妨……」

李默很尷尬。

「我掌眼，從不留名。」

凌傑丟下一句話，直接拿起瓷瓶，仔細的端詳起來。

瓷器不算很精美，但是透露出古拙的氣息。一看就知道年代久遠的古瓷。

凌傑微微皺起眉頭，凝而不語。

李默連聲問道：「凌傑先生，這可是宋代的古瓷？」

凌傑放下瓷瓶：「齊老，這個瓷器你是在哪裡買的？」

齊衡道：「老夫此前路過龍泉縣城，在一處山區的礦山偶爾得到。」

凌傑搖頭：「這就對了，這根本不是什麼宋代青花瓷。而是近代的高仿，故意做舊了。你，被騙了。」

靜！死靜！

敢說齊老買的古董是假的？這可是何斌和李默兩位收藏大師共同鑒定過的啊。

凌傑，瘋了？

李默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凌傑你再仔細看看，當初齊兄打電話讓我過去掌眼，我親自看過，的確是宋代的產物啊。」

何斌直接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你胸無點墨，一派胡言。」

凌傑沒有理會，搖頭道：「原始青花瓷於唐宋已見端倪，唐青花經過初創期以後，並沒有迅速發展起來，而是走向了衰敗。到目前為止，人們能見到的宋青花只有從兩處塔基遺址出土的十餘片瓷片。成熟的青花瓷則出現在元代的湖田窯。明代青花成為瓷器的主流。清代發展到了頂峰。如果這個瓷瓶真是出自宋代，那的確是世界上第一件完整的宋代青花瓷，價值連城。但是它，假的。」

何斌怒極，連拍桌子：「胡說八道。上面雕刻的酒館圖案分明就是宋代的傑作。還有精確的絕對紀年。怎麼可能會出錯？」

「你們看這上面的花紋雕刻，雕刻著一個宋代酒館的場景，雖然也展現了宋代的風貌，但是過於模糊，顯示出高仿者對宋代場景的不熟悉。另外，酒館內還擺放著幾本詩詞。但是瓶底殘留的絕對紀年是太平興國五年，也就是公元980年。這個時候正值宋太宗繼位五年，正在率軍北伐，全國還未完成統一。這時候的宋詞還未興起，大家所熟悉的所有的宋詞名家都還沒出世呢。宋詞興盛的時間是從宋真宗晚年開始，那都是幾十年後的事情了。所以，太平興國五年，是不可能在一個普通的酒館里出現詩詞書本的。」

大家倒吸了一口涼氣。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何斌仔細看后發現的確如此，用手機查閱資料，也和凌傑說的無二。但還是強辯道：「這都是你的猜測。上面的用料很古拙，一看就是宋代的。」

凌傑看都沒看何斌，繼續道：「再看這瓷瓶上的用料，宋代的青花瓷用料很單一，只用鈷土礦。但是這瓷瓶的用料，明顯用的是瓷石加高嶺土的二元配方。這是元代才興起的配方。從這個角度上說，這個瓷瓶也不可能是宋代的。」

這話一出，證據確鑿。

何斌也無法反駁。

凌傑道：「再看上面的划痕。一個瓷器經過千年的歲月風霜，出現划痕很正常。而且由於划痕出現的年代太久遠，外界的粉塵會進入其中，對深層的高嶺土和瓷石會形成一定的腐蝕。但是這上面的划痕雖然做的很真，而且有些划痕也比較深入。但是，外界的粉塵還沒有浸入深層次的划痕。更沒有腐蝕其中的用料。我可以斷定，這就是最近幾十年的高仿品。」

嘶！

齊衡何斌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看凌傑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齊衡猛然起身，上前緊緊握著凌傑的手：「凌傑先生真乃我的貴人也。多謝你提前鑒別出它是高仿。否則等我捐獻給國家，再被人發現是高仿，非但要成為笑柄，也會釀成大禍。」

凌傑一臉淡然：「齊老言重了，我是李家的聘請的鑒寶師，掌眼是我的分內之事。」

齊衡稱讚連連：「凌傑先生一身大才，卻暗藏韜略，實在令人佩服。往後凌先生若有需要，但憑開口。」

一旁的何斌拿著瓷瓶詳細翻看，發現一切如同凌傑說的那樣，臉都漲成了豬肝色，羞愧難當。

「何斌，快給凌先生道歉！」齊衡直接下了命令。

何斌咬著牙，萬分不甘心：「凌先生，對不起。是我有眼不識真龍。」

凌傑座落下來，抿了口茶：「一個人的實力高低，和年齡無關。倚老賣老最是可惡，你說呢？」

「……是！何斌謹記。」

就這個時候，林芸從外面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凌先生，有人在亞運飯店鬧事。」

凌傑看著她臉上那個鮮紅的五指印，目光一寒：「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