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相會夫妻話情深

錯相會夫妻話情深

雖說這幾年來,南唐日漸沒有了昔日的繁華,百姓的日子苦了不少,但是金陵城畢竟南方大城,南唐多年的底蘊還是在了,故而南唐國主的二十六歲的壽辰時,又正逢是七夕佳節之際,金陵城也是熱熱鬧鬧的,更不用提張燈結綵的南唐皇宮了。

周寶早就盼著進宮這日的到來了,才上午就喊著幾個丫鬟給她梳妝打扮,一連弄了兩個多時辰,換了不知道多少套衣服,這才消停。

粉色的素色裹胸,外罩一件湖水碧的繚綾長裙,下擺銀線蜿蜒,走動間便如湖面盪起了漣漪,少女的清新活潑盡顯,再搭著肩上粉色的半幅披肩,又多了一份女子的嫵媚。頭髮則是梳成了少女雙重髻,卻別出心裁的將來能雙髻挽成了蝴蝶狀,額間綴著梅花瓣紫水晶,耳環和頸脖間則是一套的珍珠飾品,腰上掛著翡翠滴水玉璫。

「三娘子真是好看,今日個一定會是宮中最為美麗的人啦!」幾個丫鬟紛紛稱讚道。

周寶看著鏡中的自己,心中也是滿意至極的。她一向自負容貌,比大姐姐還要略勝一分的。相信韓王殿下若是見了自己一定會是驚艷的。

「哎呀,我的嘉敏果真是個大美人兒!比你大姐姐當年還要好看一點,同你二姐相比也差不了多遠了。」周夫人隨口贊道。卻沒注意到因為她一句話而臉色有些僵硬的周寶。

周寶知道二姐是這個家中的忌諱,每每說起,阿娘都要生氣,看來自己得找個機會好生打聽一番那個不知道是真死了還是在北方做皇后的二姐姐的事情呢!

「嘉敏還以為自己是最好看的呢?怎麼,二姐姐莫非比嘉敏還要好看?」周寶小心查看周夫人臉色,故意撒嬌道,隨即又神神秘秘湊近周夫人耳邊小聲問道:「阿娘啊,二姐姐是真的在北方的汴梁做皇后么?」

周夫人神色有些僵硬,好半天才嘆道:「胡說什麼?你兒姐姐早死了。好啦,這打扮妥當了,就去用點東西壓壓肚子,宮中的晚宴啊,看著好,但是吃不到什麼東西,現在不吃點東西,晚上定要餓肚子的。你若是在貴人面前肚子直想,豈不是丟臉?」

周寶並不是笨蛋,她看周夫人神色,便知道她小時候記憶中二姐為皇后的事情並非是空穴來風的,只怕確有其事了。看著鏡中少女美麗的臉龐,周寶知覺的心中一陣不甘,一家三姐妹,大姐為南唐國后,二姐為周朝的皇后,難不成自己這個妹妹只得嫁一個名為王爺實為國公的男人么?

頓時,周寶的興奮勁兒都沒有了,只覺得懨懨的。隨著周夫人用了半碗銀耳蓮子粥便罷了。

這種失望的情緒一直隨著周寶進了南唐皇宮裡,看著大姐姐周宣被貴婦們的簇擁著不停的奉承著,再看她那一身的雍容華貴的宮裝,她心中只有不甘?三姐妹中,自己的容貌性情,不好同那沒有見過的二姐比,但是比大姐強多了,自己怎麼說也該嫁得一國之主才是呢……

周寶這樣想著心事,倒是讓不知情的夫人貴婦們以為這周小娘子是個性情嫻雅的,紛紛對著周宣誇讚起周寶來。

「她還小,當不得眾位這樣誇讚的。嘉敏,還不過來見見這幾位夫人和娘子?」周宣笑道,輕輕瞟過周寶,心中滿意,看來小妹確實對從善動了心了呢!

待周寶向眾人一一行了禮,便見周宣身邊最為器重的侍女過來了,輕輕在周宣耳邊低語了幾句。

周宣皺起了眉頭,隨即看向周寶,笑了。

「嘉敏,過來,到姐姐身邊來。」周宣招手讓周寶走進,笑拉著她的手做親熱狀道:「一會兒要在紫宸殿那邊設宴款待眾位夫人的,姐姐有串珠子忘了戴上,你便隨著荷香去替姐姐取來吧。」

周寶聞言,看了一眼周宣,又瞅了一眼一旁笑著的周夫人,斂住眼中的神思,蹲身行禮應諾了。雖然心中有些不甘,但是卻不能讓大姐姐發覺了。

周寶隨著荷香慢慢出了夫人們淡笑風聲的殿閣,「荷香姐姐,我們這是去哪裡?」

荷香笑看了一眼周寶道:「三娘子太客氣了,叫奴婢荷香就是了。娘娘一早吩咐過,暢音閣和華畫樓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了,三娘子放心過去就是了,半個時辰后,奴婢會再過來請三娘子的。」

周寶點點頭,貌似不經意說道:「今日個乃是國主的壽辰,姐姐單獨主事,聖尊后哪裡會不會有話說?」

「三娘子放心,前些時日,聖尊后抱恙,到現在還沒康復,太醫說了,要聖尊后不得勞累卧床休養一段時日的。所以娘娘主事,聖尊后那裡是沒有什麼說辭的。」荷香笑容淡了點,想到聖尊后的病由,對於周宣,更是敬畏了。

周寶只得感嘆,大姐姐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好。看著前面不遠處的華畫樓,開口道:「荷香姐姐請回吧,我自己過去就是了。」

荷香以為周寶是不好意思,應諾了,行了禮便轉身離開。

四周的殿閣前都掛著燈籠,雖然沒有人影,但是周寶並不覺得懼怕,她在華畫樓的院中站了一會兒,轉身去了不遠處的暢音閣。摸著裡面的一件件精緻或者古樸的樂器,坐在一架古琴后開始想著自己到底該如何做,手指一下一下的在琴弦上撥弄著。沒注意到院中的腳步身,自然也沒有看到門前站立的兩個身影。

李從益看了眼兄長,自然發現了他眼中看見少女的時候那抹驚喜,想起娘娘的侍女引自己前來的事情,心中有了計較。笑了笑,也不同兄長說聲,就輕手輕腳的帶著內侍走了。

「那些夫人和娘子都在紫宸那邊,三娘子怎麼在這兒來了?」好半天,李煜才開口道。

周寶一驚,抬頭看向說話人,看見他身上的明黃色的蟒袍,先是詫異,隨即領悟道:「你,你不是韓王殿下?你是……」

「是啊,我是國主。說起來,我也是你的姐夫,莫要多禮的。」李煜溫和笑道,「聽你琴音,其中很是煩擾。你小小年紀,怎的如此呢?」

周寶心思急轉,幫自己的居然不是韓王李從益,而是國主?抬頭看向溫和笑著的李煜,霎時間,周寶做出了一個決定。

「既然如此,嘉敏就只當你是姐夫了。我的煩擾,自是有的。就像是國主,雖然是一國之君,說起來尊榮,還不是有很多煩心之事?父親不在了,家中的兄長又不成器,我每日侍奉母親,深為以後擔憂。再等兩年,我離了家,母親那裡真是不放心呢!」

李煜對父母也是純孝之人,聽周寶這樣說,看向她的眼光更是柔和了:「這還有兩年,你不必太過著急了,總有法子的。」心中卻是想著,若是周宣也是這般對待父母,他也要輕鬆些的。母親聖尊后同妻子不和,這麼多年,他就算是傻子也察覺到了。

「只能借姐夫吉言了。啊,我倒忘了今日是國主您的壽辰,雖然進宮賀壽,但是並沒有單獨準備什麼賀禮。」周寶有些羞怯的看了眼李煜看向腰間掛著的小巧的用來乞巧的荷包,摘了下來,取出裡面一個精緻的核桃大小的身著綠色紗衣的人偶,遞給李煜道:「這個乃是嘉敏用來乞巧的,便送給姐夫吧。」

李煜看了看那憨態可掬的小人,又還給了周寶道:「既然是妹妹你用來乞巧的,我怎麼收下?說到壽禮,不如妹妹替我彈奏一曲?」

周寶收下小人,咬著唇笑道:「姐夫喊我嘉敏吧,倒是彈奏一曲,若是不好聽,姐夫也包含一二……」說著就在古琴上撥弄起來了,卻是一曲梅花落。

李煜乃是弄琴的高手,自然聽出了周寶技藝上的不足,但是難得的有幾分意韻。看著燈光下嬌俏的少女,不由得忘記了外事,近身指點起她琴藝來。

「多謝姐夫指點!」周寶雙眼亮晶晶的帶著崇敬地看著李煜。

李煜也是個男人,對於美麗少女的崇拜心中自是舒坦的,同周寶說起話來更是溫煦了。待他聽周寶說她是聽周宣的吩咐過來的后,想到之前從益也是被周宣的侍女請著過來,若不是他恰巧碰上了,這邊相會的不就是從益和嘉敏了么?看著嘉敏那笑盈盈的一派天真的臉龐,他對周難得的失望起來,她是想做什麼?從益的正妃人選,凌太妃早已有了人選,她這是想做什麼?

「今日只能同你說到這裡啦,我得去前面臣子們面前現一現身的,以後有機會再同嘉敏說話了。」李煜放柔聲音道。

「好啊,我一會兒回去告訴姐姐,說是國主是個好相處的人,讓她留我在宮中住幾日……」周寶故意說道。

李煜忙道:「傻丫頭,這事兒怎麼能告訴你姐姐?她若問起,你就說同她安排的人相談甚歡就好了,你姐姐啊,最是緊張我同其他女子的相處呢!」

周寶眨了眨眼,好半晌才道:「好吧,雖然不明白是為什麼,但是嘉敏會照姐夫你的話做的。」

李煜心中舒暢,伸手點了點周寶光潔的額頭,這動作讓他自己都怔愕了片刻,隨即裝作平常樣子道:「你先去吧,可認識往紫宸殿的路?」

周寶笑說了荷香會來接她,便目送她離開了,那碧綠如湖水漣漪的裙擺放佛蕩漾到了他的心中。

「國主……」霍德看了看李煜的神色,心中一個激靈,暗道這事兒壞了。

李煜嘆了聲,等外面女子說話的聲音遠去了,這才帶著霍德走了。

而慈惠宮中,聖尊后靠在軟榻之上,聽著大夫的診脈,目中神色越來越冷。待那大夫隨著來人一起走了,她才對著身邊的宮媽媽道:「想不到她這樣狠,居然對著哀家動起手腳來了!既然如此,她也該病一病了。對了今日那周家三娘子進宮了,你瞧著如何?」

宮媽媽想到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那位本來安排韓王同周三娘子的相會,但是韓王卻在碧波閣那邊賞荷,相會的男子當是國主了。宮媽媽也不隱瞞,忙將事情對著聖尊后說了。

聖尊后聽著,這才呵呵笑了起來:「周宣啊周宣,妄你自作聰明,卻是自挖牆角!好,哀家再替你推上一手!」

紫宸殿里,眾多的夫人聽了聖尊後傳來的旨意,都是滿臉的高興,說不定自家的娘子,會被選為王妃呢!

周寶雖然不知道聖尊后緣何傳這道旨意,但是她心中卻是高興的,這樣一來,十日後,自己又可以進宮了。

出宮的馬車緩緩悠悠的,她臉上紅暈遍布,神思卻丟在了在不久之前同南堂里,他果真是個極出色的男子呢,難得的是他極為喜歡自己的……

「嘉敏啊,來,告訴阿娘,你剛才可同那恩人見面了?他都對你說了些什麼?」周夫人看著小女兒一副情竇初開的樣子,也是心花怒放的,忙小聲問道。

周寶羞看了一眼周夫人,輕咬著嘴唇。她知道她同李煜相會的真相暫時不能說出去,便讓母親錯當自己見的人是韓王吧,便面帶羞意的將之前同李煜見面的情景說了。

周夫人聽了心中大喜,忙道:「雖說聖尊後下了旨意,各家的娘子十日後進宮獻藝,但是你得了韓王的意,無疑是多了幾分優勢,哎,若是這事兒成了,我這個做娘的便心滿意足了。」

周寶垂目掩住眼中的光芒,沒有做聲。三日後,宮中傳出聖尊后玉體安康的消息,又四日後,國後周氏因為暑熱和宮務病倒,聖尊后體貼兒媳,傳旨周家夫人和周三娘子進宮小住照看國后。

周宣躺在床榻之上,無力反抗,想著妹妹中意的是李從益,心中才稍微安了幾分。

而七月七日的汴梁城,比金陵城更多了一份大都的喜氣。因為大周這幾年的安寧,百姓難得地過上了安生日子,加之這幾年朝廷鼓勵百勝庶民做些小買賣,因此自唐末的宵禁在東京已經消失了,夜晚的汴梁城,城南的桑家瓦子,近北的中瓦子、里瓦子,其中有大小勾欄二十餘許,店鋪林立,從七月一日起,就熱鬧非凡。

周憲坐在軟榻之上,想到去年七夕,同郭榮帶著孩子們在街上玩耍的情景,想到今年殷有孕不能出門,心情就有些許的失落。望舒更是眼巴巴的看看這周憲,大眼裡滿是渴盼:「阿娘,讓哥哥帶我去玩吧,我去買各種顏色的魔合羅回來,等小弟弟從阿娘的肚子里出來了,就可以玩啦!」(魔合羅,即精緻的泥娃娃。)

寧哥更是裝模做樣的在周憲面前轉了兩轉,道:「阿娘,我聽林哥說了,今年裡瓦子那裡有一家店裡,用一種紫色雙魚戲逐的水上浮呢,還有漂亮的方勝。我想著阿娘的生辰,我都沒有送什麼好的東西給阿娘你,這次要是去街上了,我定挑幾樣好的給阿娘呢。」

周憲那不知道這兩孩子心中打的主意?不過心中還想著自己這個阿娘,也算是有孝心了。看了眼寧哥道:「來,打套拳給阿娘看看,阿娘才考慮要不要讓你阿爹帶你們出宮去玩。」

寧哥一聽,高興了,也不忌諱一邊的宮女了,翻了個跟頭就耍起拳來。

周憲看寧哥那拳耍得有模有樣,差點沒笑仰了。而當郭榮和豐哥父子倆一進內殿,便看見一室人都是滿臉的笑。

「寧哥這是有做什麼呢?」郭榮看著次子,笑著搖了搖頭。

周憲起身,笑道:「寧哥這孩子,正在以武娛母呢!他和望舒都盼著今夜你帶他們出宮去玩耍呢。」

郭榮牽著周憲一起坐回了榻上,看了看她的臉色,有些不放心道:「你的身子不大好,我如何留你一人在家中卻帶著孩子出門去玩耍?」他頓了頓,隨即對著寧哥和望舒道:「前幾日里,有南唐進上的摩合羅,做工極為精緻,雕木彩裝欄座,紅紗碧籠的罩子,頭上的裝飾有金銀和象牙翡翠四種的。除了賜給了幾位近親家中外,宮中還剩下兩對,望舒和寧哥一人挑選一個去玩,就當做阿爹和阿娘陪給你們的禮物,可好?」

寧哥和望舒聽了,不見歡喜,都是一臉的沮喪。望舒更是委屈的瞪了眼郭榮,垂著頭走到豐哥面前道:「哥哥,你帶望舒出門去耍吧?」

周憲看孩子如此,也有些心疼孩子,他們雖然生來富貴,但是卻被拘在了這不大的地方里,難得出一次宮門。

「要不你就帶他們去逛逛吧,我一人無礙的。」

「……」郭榮不贊成的看著周憲,又回頭看了看正哄著望舒的豐哥和一邊生悶氣的寧哥,想了想,便道:「豐哥,你最為年長,你今日就帶著寧哥同望舒一起出宮去逛逛,我讓許昌帶十數個侍衛跟著你們。當心些,在戌時左右就回宮來。」

豐哥心中嘆息,在阿爹心中,果然還是阿娘最為重要啊!他笑道:「阿娘阿娘放心吧,我定會好生地帶著弟弟妹妹們回來的。」想了想笑道:「阿爹,兒子帶著弟弟妹妹去街上耍,這沒錢可不行呢……」

周憲同郭榮都有些無奈的看著豐哥,這孩子何時變得這般小氣了?

「好了,去總管那裡取十兩銀子,你自己想辦法去換成銅錢使就是了。」郭榮搖了搖頭道。

豐哥這才領著已經興奮異常的寧哥和望舒出了大寧宮。

「你倒是放心讓豐哥帶著兩個小的出門?倒是要委屈你今日陪我啦!」周憲看著郭榮笑道。

郭榮看著笑容明媚的周憲,心中卻湧起不舍的酸楚,自己陪著她不過是一年少一年罷了。「豐哥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是仔細的,況且還有那些個侍衛跟著呢。這裡是汴梁城,他們幾個還能出事,我這個皇帝也不用做了!」

說著,郭榮拉著周憲起身,緩緩步出大寧宮,看著西天滿天如火的雲霞,柔聲道:「而有你伴著我,又怎麼會悶?春和宮外,早就宮人做好了乞巧樓,一會兒,我們去春和宮先拜拜,然後也學著那些百姓一樣,咱們倆也做做成對的水鳥水上浮來了,也算是為腹中的孩兒祈福了。」

周憲聽了,有了精神,忙道:「好啊,我們還可自己做做谷板和果食呢!」

郭榮看著周憲的笑容,擁著她慢慢在殿閣長廊處緩緩走著,宮女內侍們隔著六七步遠的距離跟著,無論什麼時候,他們都很是感慨,陛下和娘娘可真是恩愛啊!真是難得呢,就是在尋常百姓家中,也很少有這般恩愛的夫妻呢。

周憲拉著郭榮的手,看了一眼紅得有些妖艷的雲彩道感嘆:「今日里有外命婦進宮請安,長公主告訴我,說是東京許多臣子家中姬妾少,是因為學陛下你呢!看她們人人對我那樣艷羨,我知道這麼多年裡,你待我是真的很好。有時候我都在想,我如何有幸讓你這樣待我呢?有時候,真擔心這樣的日子是做夢呢……」

「娥皇,你與我相識相知相伴並不止這數十年,如今雖則做人一世,我們生夠做成夫妻攜手人世生兒育女,但是卻不過短短數十年,我只會覺得老天給我們的時日太短……」郭榮語氣很是惆悵,英雄總會遲暮,朱顏也會凋落,此世一了,來生如無她,自己又豈會再求來世?

周憲愣了下,隨即道:「你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了。你真是一個傻女人……」

周憲眼角牽起了笑容,看著郭榮的眼神如幽深的湖水,其中波光點點,「在世人看來,我卻是個聰明至極的人呢!不然怎麼會嫁給你做了皇后?更不用說得到了你如此情義……情至所致,如此而已。」

郭榮凝視著周憲半響,勾起嘴角笑了:「確實是情之所至……」

……

郭榮和周憲,在沒有孩子的打擾下,遣退了宮女和內侍,很是溫馨的乞巧,最後不僅作了好幾對水上浮和果食,更是用花瓜雕了好些個花樣。待得豐哥帶著寧哥和望舒回宮后,兩個小的帶著一大堆物事來夫妻倆面前顯擺時,發現自己阿爹阿娘居然做了不少玩意,雖然不及外面買來的精緻,但是也讓兩個孩子驚嘆了半天。

「阿爹和阿娘真是好手藝呢,居然瞞著兒子這麼多年啊!」豐哥拿著一對鴛鴦樣的水上浮,看了看一周憲做的一對麵人兒,語氣里難得地有絲埋怨。

郭榮看了眼豐哥,不大經意道:「等你娶妻了有了孩兒,你也瞞著他們就是了。」

豐哥臉上飛起了紅暈,看周憲戲謔的目光,又看寧哥同望舒也笑嘻嘻的看著自己,難得羞窘,好半天才正色道:「那是自然了。時候不早了,兒子明日上午還要跟著先生讀書,還要去弘文館看條陳,兒子先回去歇息了。阿爹和阿娘也早些歇息吧,莫要累壞了我那還沒出生的小弟弟。」

周憲撲哧笑道:「你這孩子!這說的是什麼話啊?好了,回去歇著吧。三日後,李家的三表兄成婚,明日午間,你別忘記了過來大寧宮,看看我準備的賀禮啊……」

豐哥行了禮,就匆匆走了。寧哥和望舒都是一副稀奇的樣子,半天才對著周憲道:「阿娘,這娶媳婦不是好事么?小舅舅常說,要是我不好生練武,就不讓他們家的馨娘給我做媳婦兒呢!」

望舒拉了拉寧哥的袖子撅著嘴巴道:「馨娘姐姐才不給五哥你做媳婦兒呢,她要給望舒做媳婦兒!」

這回,就是郭榮也哈哈大笑起來,他拍了拍寧哥的肩膀道:「那就好生的練武,將馨娘給娶回來啊。」隨即又抱著望舒道:「我們望舒是公主,只能給人做媳婦兒,那能娶媳婦兒呢?哎,也不知道哪家小子能得了我們的小望舒去……」

周憲笑道:「她才幾歲啊?你倒是操心得早!好啦,讓孩子去睡吧,天色不早了,你明日還要上朝呢!」

郭榮想著,若是宗誨說的不差,自己也就還剩下十一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著望舒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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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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