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吾之好友
「是吾不對，疏忽了自己的待客之道。」回過神的凝淵說道。
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人會突然來到佛獄，以帶自己的小伴讀參觀為借口，堂而皇之被帶到自己面前。
「無事。」槐生無鋒唇角勾起，嗓音溫潤又帶些許笑意，目光一瞥身邊的帶路人。
「此次，便多謝侯為吾二人帶路了。」
「只是好奇閣下熟識佛獄何人，順手而為之舉，承不起這一聲謝。」凱旋侯回道，視線在兩人之間繞了一圈，也沒能看出什麼。
這位碎島的王子怎會這般唐突來到佛獄，而且看起來與魔王子的關係有幾分不一般。
「侯，你的目光透露出對於吾友質疑，何時起吾連交朋友都需要得到你們的承認了。」凝淵抬起眼眸望向幾欲停留在此的凱旋侯。
口吻厭惡，言語中語調卻是唯有平淡。
這般平淡的語氣，讓凱旋侯心生忌憚，也不是第一次看見魔王子這種表現，背後蘊藏著的意思始終看不透。
一個唯有虛無的無心存在，從來沒有規矩與理念，若不是有副體監視著一舉一動，咒世主第一個除掉的或許就是他的這個兒子。
「吾從未如此認為過，是王子你多疑了。」凱旋侯直言否定之詞，轉向場中另一人：「就不打擾閣下興緻了。」
這件事情，還需要與咒世主一提，以免後患徒生。
望著凱旋侯似慢實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槐生無鋒眼中，不是因為人走的太快，而是有人擋住了他的視線。
只見凝淵那似笑非笑的面孔逐漸靠近：「吾之好友，你的目的也達到了，還不打算離開嗎？」
「這麼想我離開么？」槐生無鋒看了一眼面前人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掌，眉眼帶笑。
真想讓人離開，鬆手就好了。
這個好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坦率啊。
一聲暗嘆，他側頭看向不知為何兩眼放光的阿撫，連喚了兩聲也不見反應。
手持摺扇一闔，另一端落在了少女頭上。
「疼！」阿撫吃疼低呼了一聲，回過神看了一眼自家王子，頓時嚇了一跳：「王子抱歉，阿撫又走神了。」
槐生無鋒搖了搖頭，沒有計較此事，轉口道：「阿撫，我要你帶的東西都帶齊了嗎？」
「是，都帶齊了。」阿撫乖巧應聲。
槐生無鋒滿意點頭，一扇子移開某人愈靠愈近的臉，安然回頭：「凝淵，不帶我去一個適合閑聊的所在嗎？」
「買關子？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吾友。」凝淵沒有絲毫芥蒂介面，身後的純白少年未發一語，不屑撇了撇嘴。
「凝淵啊……」槐生無鋒直視好友的眼睛，未做太多言語。
「佛獄這個寒舍簡陋，外加艱苦樸素，哪有容得下你這尊貴客的所在。」
槐生無鋒唇角弧度加深，被攬著肩膀，隨著凝淵的步伐走到了一處秀雅所在。
風格不同於大多數看到的住所造型各異，細緻之處帶著幾分寫意畫景。
三三兩兩的花樹佇立，盡開一樹繁花似錦，色澤淡青，尤似柳絮又有所不同。
四人步入這般如詩如畫之境，只聞淡雅幽香撲鼻而來，槐生無鋒接下一朵青花，若有所思。
「這香味……」抬眸看著一臉若無其事的凝淵。
只見後者抬手捏住扇面那一朵青花，揉碎在自己指尖，暈染出一片淡青。
槐生無鋒一嘆：「何必。」
正打算說些什麼，又見一道粉色窈窕身影幽幽步出樓閣。
「你帶人來這做什麼？」翠煙寒強壓心中恐懼，出聲質疑著自己這位血緣上的兄長。
「吾親愛的小妹，大哥帶朋友來你這裡飲茶閑聊，你不歡迎吾來嗎？」凝淵放下攬著好友的手，自顧自的一步步向前。
「這又不是你招待人的地方，兄…兄長。」翠煙寒一聲兄長叫得艱難，她從小時候就不敢靠近這個喜怒異常，悖逆常理的兄長。
若是靠的近了，她怕什麼時候被戲弄至死的那個人會是自己。
「好了。」槐生無鋒今天總算是知道自己這個佛獄里的唯一好友是如何讓人懼怕的存在。
能讓自己的親妹妹不敢靠近，可想而知他的脾氣了。
「王女免生氣，在下槐生無鋒此次前來拜訪好友，他可能是太高興失了分寸。」槐生無鋒再度暗嘆一聲，為了好友睜眼說瞎話。
手中摺扇一展，有意無意掩著心口。
……嗯，良心會痛。
高興？失了分寸？這兩個詞與那張臉有什麼關係嗎？
翠煙寒美眸微睜，看起來完全是因為自己聽到的這一番話而膛目咋舌。
這人嘴裡說的話是認真了嗎？睜著眼睛瞎說良心不會痛嗎？那種怪物也會有朋友嗎？
她眼底閃過厭惡與驚疑，望著那個不遠處一身溫潤如玉的少年，一陣心煩意亂湧上心頭。
「隨你吧。」
翠煙寒步調匆匆轉身離開。
陌生人而已，與怪物做朋友的人都活不長，遲早沒了命，不值得自己為之召來災禍。
步入樓閣，最後聽來少年人溫潤聲調。
「阿撫，上茶。」
「是。」
槐生無鋒很是自覺的落座在庭中座椅，靜看少女忙碌。
「吾友，你當真只是來佛獄與吾飲茶閑聊嗎？」凝淵隨之入座，蒼白的語調中似有幾分…幽怨？
槐生無鋒體會著好友言語，一副心情頗好的模樣。
說起來他們在意識之境交流數年，這還是第一次正是見面，結果卻是出人意料。
不過那又如何呢，既然認定是朋友了，怎麼可能會因為一些小事而退卻。
是以，面對好友提問，他安然處之：「客隨主人便，這不是你的安排嗎？」
「王子飲茶。」阿撫端來茶盞一一對應：「兩位公子飲茶。」
她平時的模樣善解人意，絕對不失了王子伴讀又或是侍女的身份，唯有在熟人面前才顯露自己的性格。
膽小，又有旺盛的好奇心。
乖乖回到自家王子身邊，又偷偷抬眼看著跟在王子朋友身邊，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純白少年。
具體身份不明，但看起來，是個身份不簡單的人呢。
好險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