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肖在
生完孩子不是結束,僅僅是一個開始。
白雪接下來面臨坐月子,室內燒的暖洋洋的,窗戶都不開,她一直出汗,渾身濕透。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有乳娘丫鬟照顧孩子,她不用拖著自己未痊癒的身軀去餵奶,換尿布,熬夜,造成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摺磨。
從這種角度上來看,嫁給一個公子哥還是有好處的。
「我要是嫁給了普通人家,尚且在村子里,那如今的日子應該更加生不如死吧。」白雪端著一碗燕窩粥,用湯匙攪拌了兩下,吹涼了遞入口中。
燕窩、阿膠、人蔘之類的補品如流水般的成了她的盤中餐,每天的菜色翻新調樣的煮著,除了沒有鹹味兒,一切都好。
肖張幽怨的看著她,因為白雪堅持要自個兒吃飯,用白雪的話來說就是「我生個孩子胳膊又沒斷葯,你喂做什麼」。肖張不止一次幽怨白雪的不解風情又只能乖乖聽話,拿著在熱水裡面攪了一圈的帕子擰乾,從白雪的腳趾間慢慢的往小腿上面擦。
白雪:「這些讓丫鬟來做就行,你真的不再休息休息?」
肖張失血過多,臉色沒比白雪好看到哪兒去,唇上面都已經爆皮,一點血色都沒有。他在用頑強的意志力強行恢復身體,連太醫都震驚於他恢復的速度,要知道人在半個月前還陷入深度昏迷的狀態。他每天都吃不下東西,但強迫自己吃至少一碗米飯,每天除了輕微的運動,就是幫白雪擦拭身上的汗。
「我都躺了小一個月,實在是躺不住了,你睡醒前我才給我哥那邊寄了封信,報了一下平安。」他輕描淡寫的說著。
當時五陵往那邊傳信,為了穩住肖邦,只說白雪身體不好,要了一堆的藥物,絕口不提肖張。
但其實夫妻兩個更危險的那一個是肖張。
他一直昏迷不醒,白雪一度以為會成為植物人。
事實證明,只要白雪才痛苦,肖張就算是從墳墓里爬出來,也一定要回家看看。
白雪:「這粥沒味兒,不好喝。」
肖張:「再忍兩天,過了三天就能吃好的了。」
白雪只能期待於第三天。
雞鴨魚肉上桌,五陵這邊海類食物較多,海魚、海帶、紫菜、貝類燉的頗香,每天翻來覆去吊著花樣的做。
白雪在懷孕的時候舟車勞頓身無二兩肉,肚子都小的可憐,生下來的孩子也瘦瘦巴巴的。等著生完孩子倒是好好的補了一通,體重直線上升,一米六五的身高,體重直接超了一百三,奶水充足,能夠自個兒帶孩子了。
當然了,生完孩子的負面影響也體現在她身上。皮膚變差,肚子上的肉鬆弛,母乳餵養幾天胸就有下垂的趨勢,她極力避免,將孩子交給了乳娘。
肖張晚上摟著白雪睡覺的時候,曾輕輕的問:「你後悔嫁給我生孩子嗎?」
白雪其實是後悔的。不嫁給肖張,她不用經歷這麼多危險;她不會生孩子,在鬼門關走一遭,還要疼上個七八天。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來選的話,她可能不會選擇這一條路。
人這一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就是不能夠重來。
但她說:「你知道『不退轉』嗎?這是佛家的說法,當一個人走到人生新篇章后,過去的自己就完全消失了,永遠都沒辦法像最初那樣。這世上的每一條路都充滿了荊棘,走過去的時候血淋淋的,滿腳是傷,但絕不會白走。我會一直走下去,無論是痛苦襲來亦或者是悲傷纏繞,總是害怕,也不會停下腳步。」
俗話說,世上沒有後悔葯。
肖張在背後親了親她的脖頸,「娘子總愛說一些高深莫測的話,明明簡單回答就好了。」
白雪心想,你就是個玻璃心,我如實回答,今天晚上你必不可能安穩睡覺。你不想睡,我還想睡呢。
肖張又說:「娘子吃了這麼多苦,後悔也是正常的,我再努力一點,讓你的後悔再少一點。」
白雪:「人的一輩子這麼長,誰還沒兩個念頭,我嫁的你,給你生了孩子,發自內心的喜歡你,你何必還要管我那偶爾的一兩個念頭呢?」
肖張:「當然要管,夫妻兩個人在一起就像是一起打牌,倘若你一個人贏的機會多,為什麼還要兩個人組隊?倘若你覺得人不對,那麼什麼都不對,我自然要讓你覺得對。」
白雪:「……」好半天她說:「你要是睡不著就想一想給女兒取什麼名字,我是真的要睡了。」
在白雪看來,肖張的行為就像是睡不著,沒話找話。
在肖張看來,白雪著實不解風情。
肖張用力的摟,緊白雪在她的後背上蹭了蹭,然後說:「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做肖在,我永遠在。」
白雪一時無語,「你還真是不放過每一個秀恩愛的機會,連女兒的名字都不放過。」
肖張大言不慚:「給女兒取名字這麼重要的事情,當然要體現我的愛了。」
白雪勾起唇,「肖在,不一定是肖張一直在的意思。」
肖張:「那還能有什麼?」
白雪:「也可能是『肖張的白雪一直在』。」
肖張一瞬間被驚到,整個人怔怔都沒有講話。他已經習慣了白雪的不解風情,突然間一句暖心的話,如春風拂面而來,他竟有些受不住這暖。
他反應過來以後欣喜若狂,晃著白雪的身體:「你再說一遍。」
白雪打了個哈欠:「睡覺。」
大半夜的瞎折騰什麼呀,情話是不說第二遍的。
肖張委委屈屈,又滿心歡喜。
夜深人靜,夫妻兩個相擁而眠,他們還有無數個明天要一起面對。
對於白雪而言,最大的麻煩是存在的。
白雪早產誕下一名女嬰的消息傳回了京都,與此同時,小道消息蔓延開來,肖二奶奶難產再無懷孕可能。
肖家子嗣單薄,最重要的就是開枝散葉。
一個毫無家庭背景,又不能生育男嬰的二奶奶和擺設沒有任何區別。
長安城裡的所有人,心思都活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