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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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來人與石致遠說了些什麼,片刻之後他再進來時臉上的神情有些異樣,笑著道:「臨時有些變故,暫時不便送姑娘回三京館,要委曲你留在此處養上一兩日。」

方才還急著送她走,這會兒卻說要留她,不知是什麼原因讓他改了主意。

薇寧正有尋機會留下來的打算,聞言順從地道:「既然如此,多謝袁公子了。」

兩人相視一笑,石致遠沒有解釋,薇寧也沒有問原因,無緣無故醒來就到了這裡,任誰都不能盡信石致遠說的理由,但她本身就不是尋常女子,也不想在石致遠面前多作掩飾。

薇寧歇了半日便能下床走動,她中的毒毒性輕微,應該只是尋常的毒藥,下毒者應該是生手。但若不是石富娘派來的人陰差陽錯剛好救了她,這樣的毒也夠她受的。一切皆是巧合,若是薇寧沒有被劫,就此死去倒好了,她這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更令大概下毒者惶惶不安。

服侍薇寧的婢女叫五兒,不知得了誰的授意,終於開口說話,儘管薇寧的問題她答的大半都是假話,可也比不開口裝啞巴強。

據五兒說,這裡原來是奉都城中一個富戶的外宅,整座宅院建得極精緻,就在奉都南郊的南溪河邊。後來東窗事發,富戶家中的母大蟲帶人殺過來,將此間住著的美人打得半死賣得遠遠的,這兒才閑置下來,後轉手賣給了袁公子。

袁公子就是石致遠,他此刻的身份是淮南袁家的大公子,袁家在熹慶各處都有大盤的生意,袁公子來奉都也是做買賣來的。

薇寧猜這裡不過是長青會的一處隱蔽據點,石致遠被朝廷通緝后一直躲在這裡。她本就不指望能知道些什麼,可也難為長青會的人編出來這麼一個故事,讓人哭笑不得。這兩日她雖能在宅子里走動,真正見著的人卻不多,五兒時時跟在她身邊,小丫頭防範意味甚濃,薇寧常出其不意問些她意想不到的問題,時不時逗逗她。

石致遠一改前態,絕口不提送她回去之事,每日殷勤探望,與她品茗論典聊得十分盡興,只是目光中帶著絲探究。他本是名門之後,學識也是不凡,薇寧只當結交了一位知已,毫不做作與他相交,那種尤勝男子的洒脫讓石致遠極為欣賞。

她這邊悠哉度日,奉都城內的情形卻有些緊張,之前靖安侯府追查刺客,國師追查逆黨,最後查抄了盛安商會,而今城內隨處可見密探現身盤查,京城人人自危,秋風蕭瑟,大街小巷人跡稀少,只有落葉飛了一地。

因著近日上頭有令,進出城門也查得頗嚴,午後的南城門口空蕩蕩的,大半天也沒個人影來往。值守的兵士正抱著長槍犯困,猛地聽到一陣嘈雜的馬蹄和車輪聲疾馳而來,紛紛打起精神站好。待那隊人馬來到拱洞前,兵士剛要上前盤問,眼尖的城門官看清楚是內衛軍出動,忙招呼人撤了攔路的柵欄,目送他們離城。

等人走得不見,一個兵士問道:「頭兒,這就放行了?」

城門官不屑地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別說內衛咱們無權阻攔,後頭那輛馬車裡坐得是誰,你們知道嗎?那輛車上可是有國師府的徽印,想找死的就攔。」

國師府,內衛軍,這在一般軍士眼中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人物,眾人一臉嚮往地道:「居然是國師大人,這會兒出城定是出了大事,這種露臉的好差事可是難得,不知道他要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當然是追查逆黨,城裡最近不安寧啊。」城門官咂咂嘴,搖頭走到一邊。

兵士們繼續討論:「劉哥,聽說逆黨全都三頭六臂,會騰雲駕霧,到底真的假的?」

「那誰知道,也許。」

哥幾個正說著閑話,又來了一方人馬要出城,這回的人數少一些,十幾面目森然的黑衣漢子護在一輛黑色的馬車周圍,為首之人冷著臉甩出一塊牌子,正好扔到城門官手中,話也不多說一句,驗看完令牌便急急出城。

方才問話的那個兵士又問了:「不知是哪位大人的馬車?」

「靜王府的馬車你也不認得?平時怎麼跟你們交待的,有點眼力好不好!」

那兵士是新來的,長官發話他不敢多說,只得在心裡嘀咕了幾句,今日出城的人寥寥無幾,這麼大點功夫居然連著兩拔出城的,來頭還都不小,叫人怎能不多想。

故此當封長卿策馬來到城門口,聽到往日不可一世的城門官客客氣氣地問話時,他有些納悶地道:「在下在北衙當差,兄弟們辛苦了。」

說著隨手遞過去一塊銀子,近日出城有些麻煩,在這兒耽擱時間太長可就追不上前頭靜王府的人了。

城門官一聽都是當兵的,也沒難為,當即放了行:「不辛苦,您請。」

銀子自然也不會推回去,封長卿順利出城,一路追了下去。自從知道薇寧失蹤的消息后,他心急如焚,可薇寧一向行事神秘,他想不出來會是誰對她不利。封家最近雖然在奉都城打開了局面,可說到底還是外來戶,找到靖安侯那裡,周叢嘉卻給他出了個主意,只要盯著靜王府總會有收穫。

也是,那一位雖病著,但薇寧若是出事,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京郊南溪河畔的林子中偶有一兩道粉牆露出來,國師一行人來到郊外,在河邊一片小林子邊停下,內衛們四下里散開,天恆從馬車裡出來,看了看地形,不遠處便有座宅子,他們今日來此是要救一個人。

他回身恭敬地朝馬車一禮:「師尊,都布置好了。」

裡面的人未置可否,淡淡地嗯了一聲,天恆欲言又止,要說國師是三京館的主事者,過問有關三京館的一切無可厚非,丟了個女學子自然要找,可是再怎麼著也不該比察查逆黨重要,為何師尊要動用內衛軍的力量查找葉薇的下落?雖說最後查到了長青會身上,但難保陛下心中不會起猜忌。眼下小靜王病重之後,內衛軍暫時無主,左右兩營的矛盾越來越深,師尊明知陛下一直在看國師是否有擅權之意,為何他還要這麼做,難道說在他心中,那個女學子的份量如此重?

他終於忍不住道:「師尊,有弟子跟著就行了,您實在沒必親自涉險。」

國師卻道:「天恆,這京郊的風光確實不錯,若非來此,平日又怎麼欣賞得到呢。」

天恆舉目無眺,但覺緩緩流淌的碧水上鋪落著一層枯葉,確實是平日未曾留意過的風光。只是好景不長,呆會兒這裡便要有場廝殺,他雙目中露出深深的憐憫,瞬間便又掩去,雙手一拍,數道伏著的人影躍出去,一步步朝著林后宅院逼近,跳入高牆,不多時便傳來打鬥聲。

長青會留在這裡的好手不多,所以內衛圍過去后沒用多長時間便成功闖入,殺了不知多少人。

「有人朝那邊跑了,追!」

拚死逃出來的只有七八個人,他們身上多少都帶著傷,有的人身上還負著人,咬牙剛衝出去一小段路,幾聲銳響過後,便有人中箭倒地身亡。

內衛軍訓練有素,早有人伏在宅子附近,見有人想要硬闖便上去圍攻,可惜仍是跑了幾個人。

天恆找遍了整座宅院也沒找到薇寧,來到後院,石桌上的茶水尚溫,顯是住在這裡的人剛剛離開不久。

薇寧並未遠離,內衛軍闖入時,她被五兒拿劍脅迫著躲進密室,石致遠也在。

此時他正仔細聽著外頭的動靜,外面隱隱傳來廝殺聲,他雖有悲意卻並不怎麼激動,持劍的五兒恨恨地看著薇寧,聽著外頭的慘叫,眼眶裡已有了眼淚,驀地將長劍指向薇寧,似乎忍不住想要一劍刺死她。

「住手!五兒,把劍放下!」石致遠低聲喝道。

五兒咬牙將尖劍前遞,眼見著薇寧就此喪命,可她卻不閃不避,一聲悶響,劍尖在觸著她咽喉之際偏移三寸,險險擦著她的脖子刺入壁板。

薇寧依舊輕鬆地含著笑,象是早知五兒不會殺她似的。

密室就在薇寧住著的房中,與床板只有一牆之隔,石致遠輕聲道:「葉姑娘膽子倒是挺大。」

「不是膽大,而是知道你不會下手。」薇寧低聲回了一句,「其實你等這一刻等了很久?」

「哦?怎麼說?」

「當日你本想送我回去,可是有人不知跟你說了什麼,你發現我有別的用處,便留下了我。可惜,外頭死的那些人本來不用死的。」

五兒怒道:「公子,這女人胡說!」

「讓她說。」

薇寧攤攤手,表示沒什麼可說的了。

「姑娘說得沒錯,我原本沒有想利用你的意思,可是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女子學失蹤,卻有好幾拔人在滿城找你,這不得不叫我好奇……」

薇寧突然打斷他的話:「噓,有人進來了。」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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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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