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秦念，別這樣……」她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冷下來，顫抖著聲音說道。
可是身後的人卻不管不顧，雙手更加用力的掌控住她的腰身，嘴唇也貪婪地吮吸著她耳後的肌膚。
雖然答應和他過來看老人，但是喬聆確確實實還沒覺得自己和他到了可以再次上床的地步，不是她作，只是覺得噁心。
「聽說你有一個快要訂婚的女朋友……」她再也顧不得身後的人如何擺弄自己，孤注一擲的說道。
沒想到這招真的這麼有效，她剛說完，身後的人在一瞬間就僵硬，她趁這空隙將自己的身體從他的雙臂中抽離出來。
還是那天她在八卦頭條上看到，上面寫秦念有一個感情穩定的女朋友，大概今年夏天就會訂婚，原本她以為不過是捕風捉影，可是現在看來卻是真的。
「你是把我當成什麼了？」喬聆只是覺得有一點點的悲涼，無奈的扯著嘴角問道。
他沒有說話，喬聆卻不依不撓，扯著自己身上的睡袍，道：「這件衣服是你第三次買給我了。」
話題轉變得太快，秦念想當然的沒有聽懂，以至於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居然也正視她的眼睛想要在裡面尋求答案。
喬聆扯著嘴角無奈的笑：「結婚的時候你給我買過一次，周年紀念日的時候你也買過一次。秦念，我是應該難過你永遠不記得和我有關的一切還是應該欣慰你居然是一個這麼長情的人？」
其實哪裡有『居然』，早就在五年前，她就知道他秦念到底是一個多麼長情的人了。
說到這裡喬聆反而覺得自己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了，她退後了一步，不再那麼咄咄逼人，只是無比平靜的說道：「那時候我愛你勝過一切，可是我比不得你，五年的時間，什麼都忘得乾乾淨淨了。你說你爺爺想看看孩子，我也願意幫你，那就拜託我們倆關係就僅止於此，不要再有什麼交集了。有一句話我五年前一直都沒有說過，但是我現在說一次，你是真的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生活我是多累。」
「很累？」一直不說話的秦念突然在這一刻憤怒，再一次欺身上前，咬著牙一字一句說道：「既然很累，那你為什麼要生下那兩個孩子？為什麼不幹脆和我這輩子斷了所有的干係？」
喬聆冷笑：「你這是自說自話，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孩子是你的？你不要太自作多情。」
秦念已然憤怒到了極點，明明前一刻還與她耳鬢廝磨彷彿要汲干她身上的最後一絲溫暖，沒想到轉瞬間就狂暴得如同一隻負傷的野獸，死死盯著她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給我滾。」
即使聽到這樣的話，喬聆還是沒有過多的反應，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聽到他稍微說一句重話就會掉眼淚哭鼻子的傻姑娘，也不會再在大冬天的晚上跑出去等著新婚的丈夫來找了。她知道，雖然現在是秦念在求她，可她也在異國他鄉，好好睡一覺養好精神什麼事情明天再說才是真的。
真是奇怪，她終於變得成熟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惹秦念生氣卻不自知的傻姑娘了，可是秦念卻似乎比以前更幼稚了。
她簡單的回答一聲：「好。」
然後就轉身回了主卧。
剛才還想著給他鋪床呢，真是東郭先生。喬聆一邊鎖上房門一邊默默的想道。
房間里還是沒有開燈，喬聆也懶得去找電燈的開關了，卻沒想到悲劇在下一刻發生，轉身沒走幾步路就撞上了一個東西。
在黑夜裡不需要防備，喬聆痛得呲牙裂嘴就要冒一腦袋的汗，她順勢坐到了床上，並摸了摸剛才自己撞到的那個東西。
是一個矮櫃。
從卧室到門口的這條路她走過千萬遍，一度到了閉上眼都不會摔跤的地步。
疼痛在一點點的緩解，已經沒有開始那麼不可忍受了，喬聆也沒有去移動那個矮櫃的位置，慢慢的爬回床上蓋上被子直挺挺的躺著，像個屍體一樣在一片漆黑里望著實際上看不見的天花板。
喬聆這一覺睡得非常沉，常年睡眠不足的她感到十分圓滿，但是清醒過來的第一反應是自己遲到了，在床頭摸了好一陣手機沒有摸到，這時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才反應過來這是在美國，在秦念的公寓里。今天不用上班，不用擠地鐵，不用在上班高峰期到來之前趕到酒店。
她想自己的手機大概是昨天落在了書房裡，想起昨天晚上那麼尷尬的事情，喬聆撐著腦袋想還是待會兒洗漱好再去拿。
在主卧里的衛生間里洗漱完畢穿好衣服出去之後，喬聆看到兩個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床了，此時正坐在客廳電視機前的地板前看卡通。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兩個小傢伙適應能力這麼強？喬聆默默的在心裡想道。
她走到廚房，看見裡面一個姑娘正在做早餐，她也沒有驚訝，倒是那個姑娘轉過身看見她時有些緊張的和她打招呼。
「喬小姐，你好，我叫Cathy，是秦先生讓我——」說到這裡，Cathy倒是有些猶豫，不知道應該怎麼接下去了。
喬聆倒是十分理解的點點頭，表示自己都懂，然後不易察覺的岔開了話題：「留學生？」
「嗯。」叫Cathy的姑娘看起來十分乖巧，此時有些羞澀的點了點頭。
「本地的大學么？」喬聆又隨便扯了一句有的沒的。
Cathy搖搖頭，說：「不是。伯克利，信息傳播專業，大四。」
聽到小姑娘這樣一五一十把家門都報上來，喬聆哭笑不得：「原來我們還是校友。」
正當那小姑娘還在那兒有些羞澀的笑，喬聆突然反應過來有點不對，於是問：「秦念不在？」
「我剛才來的時候秦先生正出門，不過我不知道秦先生的去向。」
喬聆有些鬱悶，雖說昨天晚上她和秦念之間鬧得十分不愉快，但到底還是秦念有求於她，沒有道理這樣一句話都不說就把自己和兩個孩子扔在這裡。她一開始還以為秦念變了，原來某些人的某些臭性格從來都不會改變的。
秦念打電話到家裡來的時候喬聆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正好是九點半。
她沒去接，而是有些壞心的等著忙得一團糟的Cathy急急的從廚房裡跑出來接電話。
「喬小姐，秦先生說讓你帶著——」說到這裡那個小姑娘又說不下去了，而是有些窘迫的看著兩個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吃著她剛剛做好的三明治的小傢伙。
喬聆心裡也覺得是作孽，秦念吃飽了沒事幹非要把自己和兩個孩子整過來，原本不知道，現在才發覺，他們的存在給別人帶來了多大的困擾，人家連一個好點的稱呼都想不周全。
吐槽歸吐槽，最後喬聆還是在Cathy轉達完意思后的半個小時里收拾好自己，帶著兩個孩子下。
出門前她終於找到自己的手機，在車上的時候開機看看自己關機的這一天兩夜有沒有錯過什麼重要的電話和簡訊。
手機有幾個未接來電和幾個未讀簡訊，她掃了一眼，全是媛媛的。
她一條一條打開來看——
「接電話接電話！」
「你不在你們部門的人都發瘋了！累死我了！！！」
「累得和條死狗一樣，我現在在廁所，大姨媽來了！你不在誰給我送衛生巾啊！！！」
「去哪兒瘋了！電話都不接！看到后速回電話！！！」
看著慢慢一屏幕的驚嘆號，喬聆忍不住揚起嘴角微笑，按國內的時間來算，最後一條簡訊的顯示時間是在昨天晚上九點，估計是媛媛到家了還沒看見自己給她回電話所以抓狂了。
大概是她被媛媛逗樂了，笑得實在有些燦爛，就連從上車起就一直沒和她說過一句話的秦念也微微側過臉，看了她一眼。
她自覺有些失態，掩飾般的咳嗽了一聲，然後問秦念：「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機？」
秦念看了她一眼，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從口袋裡掏出自己Blackberry來遞給她。
看著遞到自己手裡來的手機，喬聆在心裡笑了一聲，自己昨晚說秦念是長情的人果然一點都沒錯，在蘋果四代如此泛濫的今天，秦念還是用著五年前他最喜歡的牌子。
現在在國外她當然不敢用自己的手機上網，她其實只是想借秦念的手機上網，給媛媛說一聲自己現在沒事，過幾天就回去了，也省得她到處找自己找不到。
秦念的手機里是當然沒有QQ的，只有MSN，可是登了半天喬聆都登陸不上自己的號碼。於是還是又苦逼的找到瀏覽器去登網頁QQ給媛媛留言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車已經開到了臨近郊區的一個高級私人療養院，喬聆見狀，趕緊把自己的QQ退出，把在自己手裡似乎已經很久的Blackberry還給秦念，唯恐他有什麼誤會覺得自己偷窺他之類的什麼。
秦念面無表情的接過，手機看也沒看就收進自己的上衣口袋裡。
雖然整個過程只有幾秒鐘，但是喬聆還是注意到了，人家還特意看了一眼以避免和她的手指接觸。
這當然算不得一件大事情，喬聆還沒有敏感到要生氣的地步，只是第一次覺得風水輪流轉，原來從來都只有她對秦念這樣小心翼翼顧慮良多，而沒有倒過來的可能。
喬聆記得，秦念的爺爺起床一向起得十分早，他們到的時候，老爺子早就起來去散步了。
早就猜到老爺子生病住院不過是一個借口，所以喬聆其實還不算是十分驚訝。
「你帶他們去，我在這裡等你們。」喬聆覺得，自己一路上過來就一直隱隱擔心著和秦念離了婚的自己再見到秦念的爺爺該是多麼的尷尬的場景，可偏偏在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卻被告知老爺子不在，要她再嘗一遍這樣提心弔膽的滋味？她才不幹。
秦念什麼都沒說，只是帶著兩個孩子就要走。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昨天晚上真的把秦念給氣得狠了，從今天一見到他他就沒和自己說過一句話。不過反過來想想，喬聆還覺得自己委屈呢，所以也就懶得理這個彆扭的男人，反正他也不知道受傷是什麼滋味，頂多也就是自尊心受挫罷了。
兩個小傢伙倒是有良心，指著喬聆「姑姑」「姑姑」的喊，喬聆笑道：「姑姑在這裡等你們，秦叔叔帶你們去玩好不好？」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宮崎駿長得很像卡通片里的老爺爺，當然也會有另一個秦老爺子長得很像卡通片里的慈祥老爺爺，秦老爺子的特點是不笑的時候看起來也像是在笑，所以素來都有「笑面虎」的外號。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種老人家十分有小孩緣。喬聆默默的想，不怕到時候兩個小傢伙不喜歡他，話說……她一直記得他們倆很喜歡《名偵探柯南》里的阿笠博士的……
不過秦少爺最後好歹還是賞了她一句話：「你在這兒等著，我待會兒回來。」
喬聆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然後用眼神催促著他們趕緊離開，這樣的機會實在太難得，她很想一個人在這風景很好的療養院愜意的逛逛。
她一個人也不敢亂走，就在附近隨便走走，旁邊有一個園子，裡面種滿了三角楓之類的品種，看到這樣好的景緻，喬聆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起來。
「Cecilia——是你嗎？」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差點將喬聆嚇得跳起來。
花了點時間喬聆才反應過來那個「Cecilia」說的是自己，她有些疑惑的轉過頭去，沒想到一轉頭卻看見了一張差點讓自己窒息的臉。
來人卻渾然不覺，繼續滿是友好笑意的打著招呼：「原來真的是你啊，Cecilia，你怎麼也在這裡？」
對面的女人穿著一件PRADA的大衣，領子開得很低，隱隱還露出裡面的MAXMARA黑色毛衣，手裡拎著的是HERMES的BIRKINBAG，臉上精緻的妝容看起來還如二十齣頭的明艷少女。
喬聆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裡自嘲，每天早上照鏡子的時候都沒有覺得自己老了，現在猛然看見這麼一個故人，才突然意識到歲月什麼的，果然就如同某些人所說，是一把摧殘容顏的殺豬刀。
「你好。」她盡量讓自己笑得得體一些，不要那麼失態。
對面的女人繼續笑道：「怎麼這麼見外，難道你忘了我的名字所以連我的名字都不叫？」
陳溫雅，這個名字喬聆一輩子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