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秦嫵的心思

秦嫵笑容親切：「妹妹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像妹妹這樣招人疼的姑娘，神醫爺爺應該是捨不得你受苦，才會不叫你學醫繼承葯谷的，只是我明白妹妹的上進心，所以打算幫你一把。」

對於秦嫵那麼快就了解全事態的結果，周妍雪並不感覺意外：「謝謝姐姐如此為我著想，只是不知，我能否也為姐姐效勞？」

見周妍雪上道，秦嫵的笑容就更深了，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再靠近一些。

「你可知道陳妍霏的真實身份？」

周妍雪微怔，心裡升起了一股荒謬怪誕之感，她下意識地想要避開這個話題。

「嫵姐姐，我不喜歡她。」

她避重就輕地答，隱約露出了抗拒的意思，可是秦嫵卻不給她逃避的機會，掩嘴輕笑。

「那還真是奇怪了，你們明明是堂姐妹，應該一見如故才對。」

周妍雪大驚，記憶的碎片隨著秦嫵的話逐漸上涌，一幕幕飛快地閃過。

山寨，堂姐，大伯，爹爹……

寨子出事的時候，她尚且不知，她自小就不喜歡受盡寵愛還一副懵懵懂懂什麼都不在意的堂姐，總是忍不住想，是不是堂姐不在了，她就是寨子里唯一的姑娘，人人都會將她捧在手心上。

這個念頭，根深蒂固地在她的腦海里，縱然那時候的她年歲尚小，心眼卻不少，為了除掉堂姐，她制定了詳細的計劃。

終於她成功了，成功將生病的堂姐丟在山腳下，她給已經昏迷的堂姐找了一個好位置，打算讓過路的商人旅人看見了，好將她帶走。

可是沒想到，堂姐又回來了，還將救了她的一家子都帶回寨子做客。

她氣得躲在自己的院落不肯見人，可不過短短几日，寨子就出事了。

爹爹連夜將她送走，她進入了一個神秘的組織，那些人雖然待她很恭敬，可她卻總會感覺他們的眼神令人瘮得慌。

隔了一段時日，她得以回到寨子，寨子卻空落落的，什麼都不復存在了。

那些人告訴她，朝廷派了人過來將山寨給剿滅了，內應就是堂姐帶回來的那群人。

她的家人全都死了。

然後，她開始每天都學習好多好多的東西，那些人每隔一段時間還會取她的血，會喂她奇奇怪怪的藥丸子，次日後會逼問她做了什麼夢。

如此過了幾年後，她被送到周太爺的身邊，認下爺爺，她真的很高興，以為自己終於有了親人。

哪怕周太爺待她總是不冷不熱的，她也不在意，只當爺爺是不會表達，直到爺爺親口承認自己收了一個徒弟，承認葯谷不會交給她繼承，她的心態徹底崩了。

而現在，秦嫵卻告訴她，陳妍霏就是她的堂姐？

「這不可能，」周妍雪抿唇，搖著頭道：「我的家人已經去世多年了。」

「好孩子，你大約不知道，收養你堂姐的那戶人家就是當年害得你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大概是因為愧疚，所以他們才將你的堂姐收留在身邊。」

周妍雪驚得站直了身子：「她竟敢認賊作父！」

秦嫵輕拍著她的手背，動作溫溫柔柔，給足了她緩衝的時間。

其實她知道的東西遠不止這些，奚淞懷對她不設防，趙琮昀傳回來的消息基本都不會瞞著她，所以她還知道她們的真實身份。

若是這小姑娘識趣些，她倒是不介意說出去，好叫周妍雪明白后，成為她的一大助力。

「人往高處走，倒也是情有可原。」秦嫵微笑道：「雪兒妹妹怎麼想？」

周妍雪聽出了言外之意。

她——秦嫵，可以成為她的靠山。

知曉陳妍霏認賊作父后，周妍雪的底氣很足，甚至都想好了該怎麼去教訓陳妍霏一頓！

可是一想到，陳妍霏已經被爺爺收為弟子，她就算是為難，可能也不好做些什麼了。

可如果有秦嫵作為助力，那也許就不一樣了。

可是……

陳妍霏不由得握緊拳頭，下令剿匪的不就是朝廷么，而秦嫵又是皇室中人，還是堂堂太子側妃，以後甚至還可能登上鳳位，她為何會幫自己？

「我不明白。」在短暫的猶豫后，她深呼吸著，直視秦嫵：「您為什麼會再三幫我？」

聽著陳妍霏強調的再三，秦嫵的笑容稍稍加深，跟聰明人談話確實省心。

既然小姑娘問了，也透露了她的心思，那自己也該表示表示誠意，好叫她知曉，她所擁有的東西到底有多少。

「你大約還不知道，已故太子妃是我的嫡姐。」秦嫵含笑，眼神卻深冷深冷，本就靠得很近的周妍雪下意識地搓了搓胳膊，才沒讓寒意遍布全身。

「我想要太子明白，我對他的重要性不屬於嫡姐，這便是我找上雪兒妹妹的原因。」

秦嫵一瞬不錯地望著周妍雪，紅唇微啟：「你是前朝皇室中人，且很有可能是那位驚才絕艷的長公主之女，手握前朝秘寶開啟的鑰匙。」

周妍雪的腦子轟轟作響，她所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是明白的，可結合起來的意思，卻叫她驚慌不已。

前朝……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哪怕周妍雪多有心計，可總歸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朝堂之事更是從未有人與她講解。

她來不及思考，只能將心裡話道出：「我是前朝的人，而你是當今太子側妃，可你不殺我，還想幫我？」

「是，這就是我的誠意。」

秦嫵笑，看似溫婉的笑容，卻讓周妍雪想起了一句，蛇蠍美人。

她的心撲騰撲騰地跳動，忽的又想起另一件事。

「等等，你方才說的是可能，而陳妍霏又是我的姐姐，所以……」周妍雪微微一頓，這就意味著她們都有一半的可能，若陳妍霏才是真正的天之嬌女，那麼……

「是的，不排除有這個可能，太子的心腹已經去調查此事了。」

秦嫵笑得人畜無害，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此前與你接觸的神秘組織，他們之所以幫著你敬著你，就是因為你的身份，可據我所知，他們已經開始懷疑真正的公主之女是不是你了。」

「這是為何？」

「傳聞長公主算無遺策，更能在夢中預見未來，這種天賦是通過血緣流傳的，會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顯現，與人親密接觸后，還有一定的概率可窺見天機。」

語畢，秦嫵再次望向周妍雪，語氣平穩道：「而你，似乎天賦平平。」

周妍雪的身體微微踉蹌，她是記得，每隔一段時間那些人就會盤問她的夢境，可她真的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夢，就算是勉強記得了，也就是一幕幕錯亂的影像。

她只能顛三倒四地答，那些人就會很失望，他們不會懲罰她，只會重新變得冷淡，再給她加重功課，周而復始。

她也曾奇怪過，卻總是得不到一個解釋，未曾想今天會在秦嫵的口中知道真相。

「可縱然天賦平平，只要你體內留著皇族的血，你就是那個手握秘寶鑰匙的人。」

秦嫵一點點地在敲擊著她的心理防線，不疾不徐的語氣有著能夠讓人逐漸平靜下來的能力，讓周妍雪意識不到自己是在被她牽著走。

「你可以去問問你的神秘組織，你的手上應該會有他們的聯繫方式，可作為一個聰明的姑娘，我認為你應該先握住一定的籌碼，才不會讓自己成為棄子。」

周妍雪眸子一閃：「殺了陳妍霏，是么？」

「果然冰雪聰明。」秦嫵笑意盈盈：「如果需要幫忙，可以隨時跟我開口。」

周妍雪的呼吸逐漸加重，秦嫵也不催著她，給足了她靜靜思考的空間。

她相信結果定然會如她所願，所以這點耐心，她還是有的。

事實也正如秦嫵所期待的，只聽小姑娘語氣微沉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希望您能借我一些人。」

今日陳妍霏對她的羞辱，還有往日種種，周妍雪愈發捏緊拳頭。

她可以先不做什麼，但是她一定要給陳妍霏一個教訓！

秦嫵彎唇，輕拍著手掌，只見水榭盡頭，綠枝領著一排人浩浩湯湯地過來。

她頷首示意：「這些人，都可以隨你挑選。」

綠枝微微側身給周妍雪讓位，為她介紹身後之人。

精於追殺、下毒、跟蹤的死士，看似甜美實則心狠手辣的丫鬟……所有人的特長，都向周妍雪一一道明。

最終，周妍雪選擇的都是死士。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秦嫵笑容不改：「從今兒起，雪兒妹妹就是你們的主子了，該怎麼做可明白？」

死士們話不多，只恭恭敬敬地向秦嫵磕頭后，再轉向周妍雪，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是認下了新主子的直接表達。

周妍雪挺滿意的，尤其是知道他們平日都會藏身於黑暗中，不會叫人發現，就更滿意了。

這回，她的道謝無比誠懇：「謝謝嫵姐姐。」

哪怕秦嫵是利用她又如何呢，她們各取所需！

「自家姐妹不必多言，人既然送到，我就不耽擱雪兒了，綠枝會送你回去的。」

周妍雪再次謝過，卻只讓綠枝送到門口，就讓她回去了。

綠枝好一番的推拒，架不住周妍雪的強硬，也就回去稟明秦嫵。

「這是防著我呢。」秦嫵微微一笑，卻不生氣。

綠枝察覺到她心情不錯，也就敢多說兩句：「娘娘是打算從內部分化他們的勢力？若是殿下知曉您為他分憂解難，定然會高興的。」

「不稀罕了。」秦嫵扯唇，單手撐著下顎望向不知道什麼時候蒙上烏雲的天空。

「上京的天，也該是時候變一變了。」

正該大家都一起斗一斗，上京城才會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