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謂的受害者
她大半夜不睡覺來這兒幹嘛?想以實際行動上演一部真實版的女鬼索命?還是企圖用這種方式嚇死她?
蘇軟握緊一側的窗帘,沒有任何猶豫的向右側拉去。
卧室里的光緩緩暗了一小半,似是察覺到她的意圖,楚晴天動了動,柔柔喊道:「蘇軟,你能下來我們談談嗎?」她的聲音不算大卻也不算小,在暗夜裡依舊能聽的清清楚楚。
她說,她想和她聊聊?聊什麼,聊當初她是怎麼陷害她的嗎?
蘇軟面無表情的盯著她看了幾秒,淡漠的拋下兩個字,「不能!」乾脆又利落,不留商量的任何餘地。
樹下的楚晴天明顯愣了愣,頗為不可置信,再開口時染上淡淡的哭腔,楚楚可憐,「我,我只是想說清楚,能不能,能不能就談一會兒?」
回應楚晴天的是刷的一下子拉攏的窗帘和「啪!」的關窗聲,她特意醞釀出來的表情硬生生僵住。
蘇軟怎麼敢這麼對她,是嫌棄之前的教訓還不夠嗎?
咬住下唇,楚晴天怨恨的瞪了窗戶一眼。她正準備離開,就見霍雲生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走過來,猛地將她抱在了懷裡。
楚晴天下意識的回抱,輕聲細語:「雲生,怎麼了?」
霍雲生冷哼了一聲,語氣里是滿滿的怨恨與不滿,「晴天,你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蘇軟就他媽是個瘋子,這次回來肯定沒安好心,在計劃什麼陰謀。」
「雲生別這麼說,也許,也許有什麼誤會,她,剛剛是跟你說什麼了嗎?」楚晴天手抵在他胸膛上,突地話鋒一轉,「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會鬧成這樣子。」
「晴天,你就是太善良了,這個時候還為那個蛇蠍心腸的神經病說話,你忘記她怎麼對你的了嗎?當初就應該讓她去死。」
男人的聲音陰沉厭惡,蘇軟靠在窗戶的牆邊頓了半天沒動。直至那說話聲漸行漸遠,完全消失在耳中,蘇軟才涼下了眉眼,鬆開手中被揪成一團的窗帘,慢慢朝著床上挪去。
原以為,她的心不會再痛了,但是現在才發現,其實還是會有感覺的。可霍雲生又有什麼資格來侮辱她的家人,論起來,他是最沒有資格的一個人。
當初如果不是蘇家,他根本沒有辦法獲得現在的地位。還有楚晴天……
蘇軟的思緒翻轉,不由又想起了那讓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楚晴天的落水場景。
千夫指責,萬人唾罵,所有的人都認為是她把楚晴天推下去的,對她指指點點,用惡毒的語言嘲諷。
作為主角的楚晴天卻一直保持著沉默,瑟瑟發抖,完美的詮釋了一個受害者模樣。
明明那時候,她是去拉楚晴天的,可是為什麼楚晴天就是不肯出來承認呢?有時候,沉默是比肯定更為可怕的東西。
人們可以用她的沉默,幻想出許多符合自己猜測的結論,並不斷完善填充細節。
人性的黑暗在於此,可怕亦在於此。
次日,天微微亮時,蘇軟睜開了眼。
雖然昨晚很晚才睡,此刻的她卻異常的精神。在醫院的日子,讓她受了不少苦,同樣,也讓她養成了極為規律的生物鐘。
她換上床頭柜上的裙子,洗漱后扎了一個利落的馬尾。
蘇軟起的早,霍家除了起來幹活的傭人處處都顯得靜悄悄的,透露著一股慵懶。她走到了霍斯言房門前停住,剛抬起手想要敲,就見裡面像是似有所感般拉開了門。
蘇軟的手尷尬的停在了半空中,一點一點的蜷縮垂在了身側。
霍斯言抬了眸,略顯冷淡,又有些意外,「有事?」
「我想去看看蘇奕。」
昨天為了蘇弈的醫藥費她都到處找人,說起來也只在病房裡停留了一分鐘左右,現在解決了最為棘手的事,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他。畢竟,那是她三年未見,失而復得的弟弟。
像是明白她的想法,霍斯言沒有過多的猶豫,冷峻的側臉微微柔和,「我讓司機送你?」
蘇軟思考了一會,並沒有拒絕。霍家的別墅本就建在離市區較為遠的地方,憑藉她的雙腿走過去除了找虐還是找虐,她不傻。
霍斯言轉身朝著房間里走去,「等一會兒。」
一個小時后,蘇軟如願來到了私人醫院。
抵達蘇奕所在的樓層,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蘇軟不確定的出聲,「劉小雨?」
那人動作僵了僵,隨即猛的轉身,似乎聽到了不可置信的事情,一張清秀的臉映入了陽光中,眼裡隱隱有著淚光。
蘇軟唇間上揚,翹出好看的弧度,「我回來了。」
劉小雨小跑著奔了過來,張開雙臂一把將蘇軟抱在懷中,親昵的說:「歡迎回來。」
蘇軟回抱了她,鼻間縈繞的熟悉味道和以前一樣。
直到情緒穩定下來,劉小雨才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什麼時候回來的?」
蘇軟將手上的粥放在桌子上,隨口回道,「昨天。」昨天她嘗試著聯繫過劉小雨,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始終沒有聯繫上。
劉小雨幫著她,壓低了聲音:「我回國才知道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抱歉,在你最需要的我時候沒有陪在你身邊,回來后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只是聽說蘇奕在這家醫院,就想來看看,只是確進不去。」
蘇軟安撫她,「世事難料,誰又能想到呢?」她的尾音微微顫了顫,消散在空中。
三年前她被霍雲生逼入絕境,將自己送入了精神病院,霍雲生又冷酷的使了手段封鎖了所有關於她的消息,旁人只知道她進了精神病院,可沒有人知道她進了哪所,為的,就是防止她身邊的人接近她。
不得不說,他的手段很成功。
可惜啊,她終究還是出來了。
「走吧!我們一起進去。」蘇軟洒脫的揚了揚唇,將不好的思緒都拋開。
她攥緊手中的袋子,裡面裝了適合病人食用的營養粥,蘇奕,應該能吃吧?蘇軟不確定的想著,顫抖著手慢慢推開了門。
清晨不算刺眼的陽光撒進房間里,渡上一本暖光。
而那病床上的少年,更是在金色光線的籠罩下,更顯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