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血色年華(四)
()距離加非特爾鎮二十多公里正北方向一條簡易土公路左側的山坡上,正趴著一群身著山地迷彩服的士兵,各種制式武器全被亮了出來,幾名狙擊手更是全神貫注的盯著遠處。一名通訊兵正開著電台努力呼叫著:「豹子,豹子,我是啄木鳥,聽到請回話。」「豹子收到,請講!」
電台里傳來並不是很清晰的聲音,沒辦法,這裡的通訊實在是不咋滴,無線電時不時的受到干擾就像是和敵人打著電子對抗的戰爭一樣,當然這才是現代化的戰爭,正要是和敵**隊對上了通訊也就只有這個水平了,只是這裡電子對抗部隊失去了用武之地而已。
「加非特爾以北地區,方位XXX,坐標XXX,發現敵軍一個加強裝甲步兵營正向加非特爾鎮運動,敵軍前進時速35公里,請求空中打擊。」
「明白!重複,方位XXX坐標XXX,敵軍一個加強營,由北向南推進時速45公里,複述完畢,倆分鐘后我部將對其進行精確打擊,啄木鳥地面引導修正。完畢!」
「啄木鳥明白!」
聽到航空兵將要在倆分鐘后對當面之敵進行遠程空中打擊,柳風眯起了眼睛開始盤算起來,按敵人行進的速度推算再過倆分鐘加上空軍導彈在空中飛行的時間差,敵人應該推進到離自己伏擊的地方不足1公里的那片開闊地,那裡正好能夠讓空軍的打擊發揮最大的威力,加上自己在公路上埋設的反坦克地雷和反坦克小組的阻擋,步兵的伏擊,這個營鐵定是玩完了。只是柳風想做的是如何真正的打一場零傷亡的戰鬥,要想零傷亡就不能讓地面部隊過早的對敵人攻擊,可是要想全殲敵人就必須派出部隊切斷敵人的退路,倆頭當任阻擊的部隊肯定會遭到敵人的攻擊,那個時候傷亡將是難免的,所以要想做到真正的0傷亡難度實在太大。
「看來只有放棄全殲這股敵人的打算了!」柳風喃喃的說道。
「為什麼?有了空中打擊的支援,那些鐵王八隻是一個個鐵棺材,為什麼要放棄全殲這些敵人?」特種連的少校連長疑惑的問道。
「我不想讓我的士兵在這開胃小菜的戰鬥中有所損傷,士兵們的生命是寶貴的,能少犧牲一個就少犧牲一個,況且打垮和全殲這股敵人對整個戰役影響不大,只是讓這幫傢伙多活幾個小時而已!」
「長官,你是我見到的最愛惜戰士生命的軍官。」少校連長動容的望著身邊這個頭上包著繃帶年輕上校道.
「怎麼?你們的長官不愛惜戰士們的生命嗎?貌似到現在我們國防軍這幾十年來已經沒有身們戰事了?你這話說得倒像是久經戰爭的老兵一樣。」柳風一邊用望遠鏡看著逐漸逼近的叛軍先頭部隊一邊說道。
「長官,我參加過大的戰爭,我也殺死過許多敵人,在戰鬥中也負過傷,我的臉上還有著敵人炸彈造成的傷疤。我親眼看著自己的那一個連的戰士全部慘死在敵人的狂轟濫炸之中,可是我們的長官就視若無睹,依然讓弟兄們發動進攻,不停的進攻,最後雖然我們消滅了那些敵人,但我們一個團三千多號弟兄活下來的不到三分之一,可是我們的長官卻非常高興,他說是打勝了,可在我這些活下來的人看來是失敗了。」
少校突然小聲說道:「那場所謂的勝利根本就是用弟兄們的屍體堆出來的,根本就不能稱之為勝利。其實我們都知道那場仗根本就沒必要那樣打,完全可以用圍困的辦法,那樣我們的人會少死很多,可是長官為了他的官位為了他那個所謂第一名將的虛名,他根本就不把幾千條人命放在心上。幾乎我所見到的那些軍官都和他一個樣,為了虛名可以漠視士兵們的生命,外軍如此,國防軍里也有很多這樣的軍官,但長官你是我見到的惟一一位如此珍視自己士兵生命的軍官。」
柳風詫異的回過頭來望著身邊的這位恐怕在國防軍中絕無僅有的少校連長,這個時候他才仔細留意起這位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校軍官來,果然在他那清瘦英俊的臉上找到了一條不是很明顯的刀疤,很快他就注意到這個年輕軍官和自己的不同之處,這是一個混血兒,因為他有著藍色的瞳孔。
「你是混血兒?西方人?」
「是的長官,我母親是美洲納魯國人,我的父親是華夏的一名商人,我有著雙重國籍。」
「你參加了倆年前納魯發生的大規模內戰?」
柳風很是吃驚的看著身邊的少校,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支部隊有著這麼一個擁有雙重國籍的東西方混血兒,還是經歷過大規模戰爭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特種兵軍官。現在在國防軍中參加過戰爭的年輕一代軍人可算是熊貓級別的,除了極個別的邊境部隊和不友好國家以及武裝越境份子經行低烈度和小規模的戰鬥外,其他各部隊連參戰的機會也沒有,更別說是參加過大型的戰爭了。柳風可是清楚的知道倆年前美洲的納魯國爆發的全面內戰的規模,那次席捲納魯全國戰爭在世界範圍內也引起了震動,內戰一直持續到去年年底才結束,一年半的時間裡死在高科技時代戰爭中的年輕軍人超過500萬,數千萬災民流利失所,可以說納魯國的內戰是二次世界戰爭結束后爆發的最大規模戰爭,死亡人數也是這個半個世紀來歷次戰爭之最。
大規模的內戰在讓納魯國經濟大幅後退,民生極度縮水的同時也讓納魯國磨練出了這個世界上最有戰爭經驗的軍隊,一大批「名將」應運而生,其中就有被西方人吹捧到及至已經榮升至納魯新政府國防部長的五星上將梅爾瓦.列特森.博格,他甚至被冠以時代之花、戰爭天才、天之驕子的美稱,甚至被西方人稱為全世界自從有了記載的戰爭以來最睿智的將領。柳風對這個傳奇上將可謂知道得非常清楚,在戰爭爆發前這位傳奇將軍還只是東部軍的一名很不得志的准將旅長。可內戰爆發后他率先帶著自己的部隊投靠了實力比較弱,但身後卻有著M國影子的西部軍團,在歷時一年半之久的大規模內戰中此人創造了許多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經典戰例,尤其還在戰爭中博得了愛護人民生命,軍紀嚴明,尊重人權的名聲。
「是的,長官!我是在納魯國第101騎兵旅服役,任上尉連長,從戰爭開始一直到戰爭結束,我參加了101旅所有的戰役,戰爭結束后才回到華夏國進入國防軍的,而且現在我只有華夏一個國籍,我現在是華夏人。」
少校語氣之中充滿了一絲苦澀,又又一種怨氣,還有一種似乎是對戰爭的厭惡之情在內,也許是他已經厭倦了那種烽火連天,那種硝煙遮天蔽日,那種到處是鮮血、死屍到處是傷兵哀號的的日子,可能連他也沒有想到在離開戰爭不足一年時間又再次踏入戰爭之中。
「為什麼?」柳風非常詫異的問道,這個為什麼既是問他為什麼在戰爭結束后又離開了納魯國的軍隊之中?因為柳風是知道這個101騎兵旅的,這個旅就是當世名將梅爾瓦將軍當初從東部軍團帶著投靠西部軍團的那個裝甲旅,這個101騎兵旅是沿用了在裝甲戰車進入部隊之前的騎兵番號,在幾十年前騎兵就已經退出了歷史舞台。101騎兵旅幾乎在後來的內戰中無役不與,在為梅爾瓦將軍打出一片前程的同時也將101騎兵旅這支部隊打成名牌強軍,大小戰役上百次居然無一敗績,堪稱奇迹,同時也說明的這支部隊的戰鬥力非常強悍。當然柳風也知道這支部隊中的很多軍官現在都在納魯新政府中擔任要職,大量的101旅軍官得到了梅爾瓦的重用,可以用前程似錦才形容了,既然這位混血兒少校能夠從那場慘烈的戰爭中活下來,這個時候也應該是納魯軍中高級的軍官了,可這樣大好的前程擺在那裡他卻離開了熟悉的軍隊退出了納鹵國籍進入了華夏軍中服役,這讓柳風感到很詫異。
「我累了,厭倦了!我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在慘死在自己軍隊的戰機轟炸之下,可是我卻不能夠違抗軍令救她們,因為那位『名將』跟我們說戰爭是要死人的,平民的死傷在所難免,軍人應該服從命令不應該感情用事,戰士的生命是寶貴的,不應該因為指揮員的意氣用事而出現不必要的傷亡。可是我卻看不到他對戰士的生命有多麼看中,北魯圍困戰明明可以將敵人圍死,可是他為了自己的能夠搶得首攻,強令我們軍隊整連整連的發動攻擊,我的一個連弟兄就剩下倆個人。納蘭河戰役,他讓我們一個營的人不顧一切的對一個團的守軍發動攻擊,結果就我一個人活了下來,我臉上的傷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我失去了所有原先熟悉的弟兄,雖然到戰爭結束后被他任命為上校團長,可是我不稀罕,我厭倦了戰爭,厭倦了那種血腥的殺戮,厭倦了那些高官們虛偽的嘴臉,厭倦了那裡的一切,包括我曾經所愛的軍隊,所以我退出了納魯國籍跟著我的父親回到了華夏。可是當我跟著父親回到華夏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什麼也不會,除了會殺人外我什麼也不會,所以我只好又進入軍隊服役。原本我是想遠離戰爭,可現在卻又如此之快的重新進入戰場之上。」
「事事很難料啊!」
柳風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敵軍又轉過頭來說道:「是不是現在又感到可惜了,放著一個上校團長不做來做我這個少校連長?雖然只是暫時的,但你一個上校回到華夏國卻只是一名少校。」
「不!長官,那個所謂的上校團長我真的很不稀罕,就是給我個旅長師長我也不稀罕,要是可能我寧願做我原來那個連的弟兄們的連長。我夜裡睡覺都睡不好,一閉上眼就想到我那些在戰爭中死難的弟兄還有的我母親和妹妹,我做夢都能夢到他們,他們老是在哭喊,在和我說著話,在說他們死得太慘。」
「哎!戰爭難免是要死人的,今天是你,或許明天就是我,在戰爭中誰也不能主導自己的命運,夜晚睡下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第2天升起的太陽,這就是戰爭的殘酷性!古語有云:一將功成萬骨枯。名將的高位是無數的屍骨血肉堆積而成的,現實就是那麼殘酷。戰爭不僅僅是屬於軍人們的,在戰爭中最受傷害的就是平民百姓,你的母親和妹妹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們沒有參與戰爭卻依然死在了戰爭之中,像她們一樣受傷害的平民不知道有多少。就像我們這次發動的戰爭一樣,那些慘死在敵人屠刀之下的村民就是最好的證明,為了不讓更多的平民有這樣的遭遇身為華夏軍人,我們必須要堅決打擊他們,直到將他們徹底消滅,打出我們的國威軍威,才能讓那些宵小之徒有所收斂,才能讓我們的國民有生存的保障,才能讓我們的國家長治久安。」
「長官,您別說了,這些道理我都懂!我不是厭戰,我只是看不慣那些人的虛偽面孔,標榜自己愛惜戰士的生命乾的卻是漠視生命的勾當,漠視敵人的生命也漠視自己戰士的生命才是我最受不了的原因,我害怕自己也變成像他們一樣虛偽又麻木的人才離開了那個軍隊。但我到了華夏才發現這裡的人民要可愛得多,他們跟我父親描述的一樣淳樸善良勤勞,國防軍中戰友之情超過了我所認知的所有軍隊,戰士勇敢頑強而且吃苦耐勞,軍紀嚴明,這是我見到的最優秀的軍隊。我和我手下的這幫弟兄處得非常好,他們勇敢頑強,謙虛好學,素質極高,單兵能力很強,他們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軍人,只是他們缺少戰爭的錘鍊稍顯青澀而已,我敢保證在經過這場戰爭之後他們就是世界上最強悍的特種兵,這支軍隊也是世界最強軍隊。」
「少校,你很會說啊!呵呵!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我看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就已經是帶過一個團兵力的高級軍官了,真是羨慕你啊!」
「長官,我在納魯軍中除了帶兵打仗還要動員青年參軍啊,不會說能行嗎?」
少校笑了笑說道:「長官,我華夏名字叫楊忠華,今年26歲。」
「洋中華?這名字倒是很怪異啊!」
「長官,你錯了。我跟我父親的姓,木易楊,忠誠的忠,華夏的華,是忠於華夏的意思。我父親給我起的,我的華語也是我父親從小教我的,在我小的時候父親就告訴我我是一名華夏人,我身體里流淌的是炎黃子孫的血,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很嚮往華夏。」
「哦!難怪你的華語說得這麼標準,原來是這麼回事。你也別老長官長官的叫我了,不在戰時你可以叫我柳風。」
「是!長官。現在是戰時,所以我還得喊您長官。長官,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為了自己戰士的生命而放棄圍殲一股並不是很重要敵人的前線指揮官。」
「好了,楊少校,你就別再吹捧我了,再吹捧倆下我都要飄出去暴露目標了。命令部隊各就各位,準備戰鬥。」
「是!」少校低語一聲旋即通過單兵通訊電台向各部隊發出了戰鬥指令。
快速行進中的車隊如滾滾洪流,發動機的轟鳴聲蓋過了士兵的喧囂聲,幾十輛坦克經過那是一陣地動山搖。作為先頭部隊幾輛輕型裝甲車很快從伏軍陣地之前開過,柳風並沒有攔截只是讓倆個特種班的戰士攜帶倆具火箭筒跟了上去對其監視,其餘部隊依然沒有動手。
很快成一字行軍隊行的車隊開了過來,在距離伏擊地區最前沿大約一公里左右的時候隨著柳風的一聲:「開始!」頓時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當頭的一輛T72當先起火爆炸,炮塔被大爆炸掀起飛向空中。緊接著接二連三的大爆炸響起,天空中飛下來的一枚枚空地導彈將一輛輛坦克裝甲車打成巨大的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