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公子無雙,美人如玉】114.白新月的死。
落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原本一身紫紅衣衫的男人,那個他以為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從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浮現的表情,可是此刻,落白卻看見了。
二十年來從來沒有在尹向臉上瞧見的神色,此刻卻一覽無餘,那是一種心痛幾絕望,他的臉上落著傷,懷中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人,那個女人一臉蒼白,看起來已經是活不了多久了。
在落白的印象里,似乎並沒有關於尹向對任何一個女人那麼的近,甚至還將別人帶入懷裡。
他皺眉,瞧見一旁的鳳梧的身上也帶著傷,一身的紫衣已經被鮮血染成了另一種花色。
他發現,兩人的身邊似乎還少了一個女人,那便是養育了他這麼多年的姑姑。
「姑姑呢!」他的心一提,就這麼看著眼前的鳳梧詢問著。
鳳梧的視線落到了尹向的懷中那奄奄一息的女子的身上,落白的視線再一次的落在了尹向的懷中。
「姑……姑……」回過頭毫不確定的眼神就這麼落在了鳳梧,他有些探究。
鳳梧就這樣看著眼前的落白點了點頭。
落白的視線再一次的回到了尹向懷中的那個女人的身上,她的身上大半是血漬,早已經乾涸的,有的甚至是此刻一聲輕咳身上的傷口再一次的不住的往外冒著血漬,就這麼蜿蜒的順著尹向的手落到了地面,鮮紅的血跡,尹向的身上大半的血跡都是來源於身上的這個女人的。
「怎麼會。」落白的聲音中滿含著不可置信,就這麼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尹向懷中的奄奄一息的女子。
終於女子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但,終究含著一分的不爭氣,只是此刻的身子太虛,以至於說出來的那五個字都有氣無力。
「沒用的東西……」她受著重傷,可是語氣依舊如以往一樣的嚴肅。
就這麼五個字,落白終於證實了,尹向懷中的這個奄奄一息的女人卻是是白新月,只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看著白新月,又看了看面色難看的尹向。
「先把姑姑抱進去。」
幾人這才進了屋子,尹向將白新月給擱在了床上,可身上的血依舊是不止的往外留著,方才在路上他已經幫白新月止了不止一次的血了,可是,那傷口始終乾涸結痂不了,只要微微一動鮮血就不止的從裡面流了出來,到最後她只得看著白新月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或許,再治止不住血,她就真的救不了了。
幾乎是在將白新月擱在床上的那一刻,尹向便將自己的內力度進了白新月的身體,可是不到片刻卻再一次的被反彈了回來,他也受傷了,可是卻絲毫沒有顧忌自己。
他和尚忠自小便跟著白新月,這麼些年來他一直唯白新月的命令是從,白新月讓他往東,他就絕不會看西一眼,這麼多年來,無論白新月做的事情是對還是錯的,他始終都站在白新月的這一邊。
只因為他習慣了,當小時候看見那個一臉堅韌不屈的小姑娘,那個說著要成為最強不會讓任何一個人欺負自己的小姑娘,無論她想要做什麼他始終堅持這她的信念。
他甚至想象不到若是有一天她走了,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姑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快給她止血啊!」落白的聲音響了起來,瞧著白新月身上的傷口不住的往外流著鮮血。
「止不住……」尹向的聲音里含著失落,緊握著拳頭,什麼東西都已經試過了,可是卻依舊止不住不住的往外冒著鮮血的傷口。
「不會的,一定是你沒有儘力。」落白道著,就這麼伸手揪住了尹向的領子。
尹向的眼中以往的冷意全都不見了,此刻染上的已經是無助的絕望,任由著落白的拳頭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你不是很厲害嗎?訓練出了皎月山莊這麼多的紫衣紅衣,為什麼我姑姑會變成這個樣子。」他說著,又是一記勾拳落在了尹向的臉上。
原本白色的衣衫已經被尹向身上的鮮血染紅。
「住手……」床上的女人奄奄一息的聲音響了起來,落白這才丟掉了手中握住的尹向的領子超床邊走了去,應該算作是三步並作一步的走的。
「姑姑……」他有些無措的將奄奄一息的白新月給扶了起來,瞧著她越發蒼白的臉,一瞬間簡直是慌了。
這麼些年來雖然白新月對她無比的嚴厲,可是終究他是明白的,明白那是想讓他成器,小時候他被父母和姐姐保護的太好,就像是溫室里豢養的小樹苗一樣,沒有經過風吹日晒。
若是沒有白新月這麼些年來的訓練,或許自己也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不會成為現在的落白,即便渾身是傷疤,這些年來自己的日子過得並不好,但。終歸,姑姑是將自己調教成材了的。
白新月被落白給攙扶了起來,或許是因為身上傷口的緣故,額上已經滿是細汗了,她深吸口氣卻或許是因為這一換手的緣故,白新月傷口上的血依舊是往外淌著。
「姑姑……」落白瞧著懷中傷重的白新月深吸口氣,自小她從來沒有瞧見現在的白新月過,在他的印象中姑姑總是板著一張臉,半張臉上帶著面具,落白依舊記得小時候在見到姑姑的時候她的面容並不是這個樣子,後來一場戰役姑姑的臉毀了,他依稀記得那時候姑姑的臉毀了的。
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這個樣子應該是後來姑姑治好了臉了。
「落兒……」白新月虛弱的喚了眼前的落白一聲。
「姑姑,我在。」落白的聲音響了起來。
白新月身上那流出來的鮮血就這麼再一次的染紅了落白的衣衫,看在落白的眼中尤為的刺眼。
「你會沒事的,快去找大夫啊!去啊!」落白的語氣有些激動,就這麼瞧著門口站著的兩個人狠狠的咆哮著,可是兩個人就這麼站在那裡一步也不挪動。
因為沒有白新月的吩咐他們從來不敢挪動一步,在白新月決定讓尹向帶著自己來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即便是有大夫,照著凴襄那樣的內力和功力,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她也活不了,她唯一沒有完成的心愿,尹向一定要幫她完成的,因為他從小就發過誓,要跟著白新月效忠於白新月,白新月讓他做任何的事情他都會照做,就如以往白新月消失在冉國的那一段日子讓他要效忠於白皓闕保護好白皓闕,他做到了,他將白皓闕保護的很好,直到白新月回來。
現在白新月吩咐他的他一樣也要坐到。
「落兒……」白新月的手握住了落白的,那白皙的手上滿是血跡,就這麼握著落白的也沾染了他的手。
「姑姑有些話,想……想……想要和……和你單獨講。」她的手握著落白的說的很緊,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的上氣不接下氣。
「姑姑,你先不要說話,我帶你去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落白說著,想要將白新月給抱起來,可是她卻搖了搖頭。
「姑姑這條命……怕。怕是過不了……今,今天了。」她說著,唇角含笑,絲毫沒有一絲懼怕死亡,就這麼看著眼前的落白,那雙漆黑的眸子就這麼看著。
這張臉和死去的白皓闕是那麼的相似,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刻出來的,她依舊記得白皓闕小時候,那時候皓兒的膽子很小,她們姐弟兩個人過的很拮据也很苦,處處被人欺負,忽然有一天她發現如果人要不受欺負那就要獨當一面,變得更強,變得心狠手辣,變得比別人更加的狠毒。
那樣別人才不會欺負你,才不會靠近你。
而她也從原本天真善良的小姑娘,變成了人人懼怕的毒婦,雖然是冉國的傳奇,可這傳奇卻是傳頌著她的毒婦之名,她的狠辣手段,傳著她親手埋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親手殺掉了自己父皇後宮的妃子,毒死了兄長的孩子,甚至朝中那些執著反對的聲音的大臣,她全部都一一的改抄家的抄家該砍頭的砍頭。
或許,這就是上天為什麼會帶走她的丈夫,收走她的孩子的理由,她白新月算計了一輩子,而這一輩子,或許就原本是毀在自己的手裡。
她忽然瞧見了那回紇的一片藍天,草原,還有沙漠,那個站在那戈壁沙漠里一片小小的綠洲上抱著孩子的長相併不出眾的男人,那是她的丈夫還有孩子,他們在看著她對著她微笑,男人伸出手恍若在向她招手一般,喚著小月。
是啊!那時候,勝哥就是這樣的喚著她的。
皇姐……
忽然那抱著孩子的男人的身旁又出現了一個人影就這麼站在那裡,伸出手喚了一聲皇姐。
那樣的眉眼,那樣的笑容,她怎麼會忘,那是她從小到大都寵著的弟弟。
是她的皓兒。
「皓兒……」虛弱的聲音喚了一聲,白新月的手就這麼微微顫抖的落在了落白的臉上,似乎已經將眼前的落白認做了已經死去多年的弟弟白皓闕。
「皓兒……」她又喚了一句。
「姑……」落白握緊了拳頭,緊皺著眉,到最後心痛的喚了一聲:「皇姐……」
然後,她看見白新月笑了,笑的很甜,這一抹笑是落白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在白新月的臉上看到的。
「皇姐……皇姐儘力了。」她說著,眼前卻流下了那麼一滴滴淺淺的淚。
「可,可到……最後,還……是……沒能,能報仇。」她說。
那是她從小一手養大的弟弟啊!也是為了這個弟弟,她才會從當年那天真的女孩子變成人人都懼怕的毒婦,一手將他送到了那萬人之上的地位,早知道當初她就該帶著弟弟離開,帶著弟弟到一處無人的地方隱居起來,過起小老闆姓的日子,或許到現在父皓兒還不會死,到現在皓兒或許會找哥好姑娘,而她也或許會嫁給一個平凡的丈夫,一起過著平凡的日子。
沒有爭鬥,也沒有殺戮,她們會過的很好,至少比以前那些勾心鬥角的日子好。
人,一到臨死的時候忽然什麼都想的這麼透徹。
「如果……那、那時候,姐……姐姐就帶著你走,沒有……爭鬥的,過一輩子,我們……們應該會過的,很……很好。」她說著,一滴滴的淚就這麼落了下來,就這麼落在了右手上滾燙的,灼傷了落白的心。
他從來都沒有瞧見過白新月這麼脆弱的一面,就這麼看著眼前的白新月,聽完這麼一番話忽然很心疼,以往白新月在自己的眼中是很嚴肅,幾乎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特別的嚴肅的,而每一次對自己說話的時候只有在將自己認作是父親的時候才會這麼溫柔。
在落白的心裡,白新月真的很在意白皓闕這個弟弟,就憑著現在的這一席話,以往每一次將自己當做父親的時候的溫柔,她真的很疼愛已經過世的父親。
「姑姑……」他喚了一聲,緊緊的握住了白新月落在自己臉上的手。
這一聲姑姑拉回了白新月遊走的思緒,視線就這麼定格在眼前的落白的臉上,深吸口氣,就這麼瞧著眼前的落白一動不動。
「好好活著。」白新月的聲音就這麼響了起來,看著眼前的落白,堅定著。
然後,蜷了蜷唇,那雙眼睛已經閉上了,就這麼往後垂下了身子。
落白的心裡一緊,握住的手已經這麼無力的垂落了下去。
她死了!真的就這麼死了!
原本每天這麼嚴厲的對待自己的姑姑就這麼在他的懷中咽下了氣,他從來沒有想過姑姑會死掉,滿身是血,在他的面前咽下了最後的一口氣,對著他說好好活著。
「姑姑……」落白深吸口氣,就這麼緊緊地將白新月的身子抱在了自己的懷中。
任由著她的身子漸漸的冷卻,一旁的尹向雙拳緊握著,就這麼看著眼前的白新月,她死了,無聲無息就這麼躺在落白的懷中。
而鳳梧,深吸口氣,就這麼看著眼前的白新月,淚不斷的往下掉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落白的聲音響了起來:「是誰幹的?」他問,就這麼瞧著眼前的尹向和鳳梧。
聲音尤為的冰冷,就這麼垂著頭,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能想象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