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醫女
洛覓春托著下頷蹲坐在門檻上,看著斜陽漸漸西下,這便又是一天過去了。
她等著夜幕逐漸垂下來,覆蓋了這漫山遍野的農居,墨黑色的簾幕上被滿天繁星給蓋得一閃一爍,終於是輕輕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自從上輩子在給邊疆戰士們看病的時候意外失足而死,穿越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陌生世界來,已經有了一周有餘。自己還是不能適應這大山溝溝、孤兒寡母的生活,每天除了蹲在門檻上發獃,就還是蹲在門檻上發獃,其他知道不知道做什麼好,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她這個身軀的同胞長姐洛覓秋從地里勞作回來,一張原本清秀的小臉被風吹日晒得黑黑黝黝,只剩下那雙明亮的眼眸能看出不過是十五六少女的眼睛。洛覓秋看著自己的妹妹魂不守舍地站起來往家裡走,連忙把肩上的擔子給丟了下來,從薄薄的春衫里掏出一個番薯,遞給洛覓春。
洛覓春這才發覺到洛覓秋來了,她嘆了口氣。平心而論,記憶中自己的這個姐姐對自己算得上是頂頂好,甚至為了自己能夠嬌生慣養一些,一力承擔了本該兩個人去做的活計,現在二人一個皮膚白皙一個面色黝黑,完全就是因為自己的這個姐姐太過疼愛自己了。
只是這樣的好,洛覓春卻並不能完全接受。她根本不是洛覓秋的妹妹,而是一個完全不同的靈魂,這如何才能產生共鳴?
「我不餓,你自己吃吧。」洛覓春看了一眼那番薯,淡淡地道,聲音雖然很是溫柔,但是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味卻很是明顯。
洛覓秋臉上的失落還未曾完全表現,就聽見旁邊傳來一個尖銳且十分不和諧的聲音:「喲,我說洛家大姐姐,你就算對你這個妹妹再好,她也不領情的啦!現在她可是滿心滿眼都是秀才郎呢!」
洛覓春轉臉看去,那牙尖嘴利的模樣可不正是自從穿越以來,最讓她討厭的那個女子劉靜文?是了,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就是因為那移情別戀的秀才而死,不可謂不壯烈,現在竟然還要被人編排,實在是天道不公。
但是她也不過想一想,不會去做什麼。畢竟此洛覓春非彼洛覓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洛覓秋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劉靜文,大家都是親戚,少說些這樣的話吧!」
劉靜文嘻嘻笑著:「我家父親是與你家母親有兄妹關係,可是現在你們呀,成天見的在我們家裡打秋風,咱們全家可都不待見著你們呢!」
洛覓秋一向老實得緊,被這麼一說,一張臉便泛起難過的顏色來,支支吾吾地反駁著:「誰還沒有個落難的時候,劉靜文,你這話說的也忒難聽!」
「是了是了,話是這麼說,可是你們家的落難可是從你的父親去世之後就一直不曾休息過呢!前兩天趕集,你可是連兩文錢一個的首飾都買不起呢!」劉靜文依舊是牙尖嘴利地笑著,彷彿不多嘲諷幾句別人,自己就吃了很大的虧似的,話鋒一轉便轉到了在一邊垂眸不語的洛覓春,「哎呀,說到底,還不是你們家出了這麼一個賠錢貨呢!與秀才郎訂了親,可是又被秀才郎不要了呢!」
洛覓春神色淡淡,她上輩子做一名醫生的時候,見過不要臉的醫鬧場面可是比現在這樣兇惡多了。她倒是懶得理這樣鄉野間的小人,畢竟自己也不是真正的洛覓春。
「你閉嘴!」洛覓秋被辱及自己一向愛護到了骨子裡的妹妹,便立刻像是護犢子的母雞一樣炸了毛,「你再說不要怪我不客氣!是他沒福氣娶我的妹妹,怎的現在還怪到了我妹妹頭上呢!」
劉靜文咯咯地笑了起來,洛覓春眼觀鼻鼻觀心,覺得她笑得很像是即將要下蛋的一隻老母雞。她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好像眼淚都要笑出來了一樣,她伸出來一隻黑不溜兒的手指在洛覓秋眼前晃了晃:「哎喲喂,你就護著她吧,其實我們誰不知道呀,她是在鄉野間被那盧嘉禎污了清白,我們這十里八鄉獨一份的秀才郎才不會要這樣的破鞋的呀!」
她的聲音尖銳又刻薄,這時間正好是各家各戶結束一天的勞作回家用飯的時候,更是被劉靜文的大吵大鬧給吸引來了許多注意力。
洛覓秋氣得幾乎頭髮都要倒豎起來,她毫不猶豫地開口保護自己的妹妹道:「你這個瘋婆娘,一輩子沒人要的碎嘴婆子!就知道污衊誹謗我的妹妹,你算什麼東西!」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在鄉間回蕩,驚起了一灘正在覓食的水鳥,也吸引去了眾人看好戲的目光。
劉靜文得意地甩著手腕,看著捂著臉頰眼中淚光閃爍的洛覓秋,往她身上啐了一口:「呸,什麼玩意兒……」
「哐當!」一直靜靜站在的洛覓春平平靜靜地走到姐姐身邊,抽出了姐姐砍柴用的柴刀,就那麼輕輕鬆鬆地擱在了劉靜文的脖頸上。說起來很是緩慢,其實不過是電光火石一瞬間的事情,洛覓春眼神安靜溫和,就好像是做了一件簡單不過的事兒,彷彿刀下的不是一條囂張跋扈的鮮活人命,而不過是一樁了無生趣的木頭。
她迎著劉靜文驚恐而難以置信的眼神,心裡也是有點無奈。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看見洛覓秋被打的時候,她心裡就莫名其妙地燃起了一簇怒火,並且愈演愈烈,還來不及冷靜思考,她的身體就先她的意識先一步行動了。
不過這樣拿著刀指著囂張跋扈的劉靜文的感覺,還真的是很好。
「賤人你做什麼!」劉靜文顫顫巍巍地喝道,色厲內荏。
「妹妹……」這是洛覓秋期期艾艾的聲音,有些慌張。
「你說我……被污了清白?」洛覓春一雙眸子里彷彿盛著漫天的雲霞,天水碧一樣的溫柔在她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身段頎長窈窕的少女,膚色白皙彷彿不像這山野農民的女子,反而像是江南的小家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