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手救助

洛覓春看著少年怔怔出神的樣子，自己兩世為人，心理年齡足夠做他的阿姨，於是便帶了些看晚輩的溫和，道：「不是我多嘴，只是你這樣的貴族孩子我見多了，離了仆佣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略通醫術，你若是有需要我的時候，直接來我家中尋我這個閑人便是了。」

盧嘉禎面色一窘，這丫頭是在看不起自己？還有這老氣橫秋的語氣是怎麼回事？不過她提醒的好像也沒錯，自己的天賦一向都在政治手段之上，這些生活中的瑣事的確是不能面面俱到。

見少年抿著嘴唇不語，洛覓春也不是饒舌之輩，於是便含笑轉身要離去。盧嘉禎喚住了她：「洛覓春，你還要去哪裡？」

「去前邊看看有沒有人蔘。」洛覓春淡淡地回道，並不回頭。

盧嘉禎猶豫了一番，抬腳便跟了上去。這山間雖說沒有什麼大型猛獸，但是野生狸貓出沒傷人對一個獨身女子來說也夠可怕的了，既然她幫了自己，那麼自己現在也應該護一護。

洛覓春本身就喜靜，見盧嘉禎跟在自己身邊不言不語，便也隨他去了。搜了好大一圈，雖說不曾找到靈芝，但是盧嘉禎隨手撿了根枯樹枝在路上磨磨打打，便製成了一支尖銳的叉子，一個動作便擲出去刺死了一隻肥碩的野兔。

他帶著些許笑意地把野兔拎在手上，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溫潤：「你下山的時候把這隻野兔帶上吧，你的娘親不是身體有恙么，多吃些肉類補補總是好的。」

洛覓春眉眼彎彎，笑容恬淡：「真是多謝了。」

二人結伴下山，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候。盧嘉禎的眼角餘光一直不自知地跟著身邊的姑娘而動，她的嘴角攜著淺淺的笑意，那笑容很是溫柔從容，卻深不到眼底去，她的眼中永遠是一片冰山徹玉骨般的冷靜自持，令人忍不住深究之意。倏然間，他注意到洛覓春的眼神變得有些焦急凝重。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覺在山道邊倒著了一位小童，大約六七歲的年紀，現在正在地上人事不知地抽搐。盧嘉禎正要說些什麼，便看見洛覓春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去，蹲下來細心地查看小童的情況。

她伸手去撥小童眼瞼的時候，露出了一截藕節似的小臂，白皙軟嫩，險些讓人看花了眼睛。盧嘉禎微微偏頭表示避嫌的時候，洛覓春已經把手按在小童心臟處一下一下地用力做起了心肺復甦。

洛覓春不時地俯下身子去聽小童口鼻和胸腔的心跳，急得有些額前冒汗。古時候真是太不方便，連一個小小的暈倒都能險些變成送命的契機，換做在現代，一個氧氣瓶和一個聽診器就能解決的問題，哪裡用得著這麼慌亂？

「呃……」小童翻了翻眼皮，終於有了些許反應。

洛覓春眉梢一喜，便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不多時小童便恢復了神智，睜著一雙懵懵懂懂的眼睛看著洛覓春。洛覓春把小童溫柔地扶在一棵大樹旁休息，一雙柔夷輕輕地為他順著氣兒，柔聲道：「你是不是早上不曾用飯就上山來了？」

那小童微微一怔，便支支吾吾地道：「是的……是您把我給救了嗎？我是不是要死了？」

洛覓春嘆息一聲，這是典型的低血糖癥狀，沒想到古時候的人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長此以往，可是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的。

洛覓春看了看那神情忐忑的小童，微笑溫和：「嗯，我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也不會有事的，但是要記住，以後一定要吃完飯才能上山來，不然山上有大老虎，專吃空腹的小孩子！嗷嗚……」

在小童再三保證自己以後吃完飯才會進山之後，洛覓春溫和一笑，便抬腿繼續從山道順著往山下走去。

「噗……」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笑。

洛覓春回頭瞪了一眼盧嘉禎：「盧公子的笑點這麼低么？」

「什麼是笑點？」盧嘉禎愣了一愣，便笑道，「我不過是覺得你有點本事，也會說話。你看你方才忽悠那小孩的話，是多麼的手到拈來啊！」

洛覓春無奈地拍了拍方才蹲跪在地上沾染到的塵土，道：「我若是實話實話了那些艱澀難懂的話，怕是他才不會聽，這叫因材施教、因地制宜，你懂嗎？」

盧嘉禎好笑地搖了搖頭：「好好好，我看你倒是個難得的聰明人。只不過……你這樣的聰明人，怎麼也會鑽了牛角尖想自盡？」

洛覓春見他話鋒一轉就提到了自己那前身的事情，於是思忖片刻，淡淡地道：「誰說我是去自盡了，我其實是去看風景，不小心走水了而已。」

「哈哈哈……」盧嘉禎覺得這話聽來很是新鮮有趣，於是便笑得直不起身子。

然而他笑著笑著便不笑了，腳步微微一頓，看著前面那即使籠罩在寬大布衫里也依舊顯得纖穠合度的身影，一雙好看的眼眸里逐漸泛起了凝重。原本盧嘉禎生得很是俊朗，但雙目蒙上陰霾之後便顯得格外的陰鷙，如同一隻在冰山雪原里蟄伏了數十天的狼，只為找到一隻果腹的獵物。

「你……」他正要張口問些什麼，洛覓春便轉過身來盈盈看著他，一雙清澈冷靜的眸中帶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你說。」盧嘉禎定了定神，道。

洛覓春微微一笑，有些為難地道：「到了這裡我們就分道揚鑣吧，村子里眾說紛紜，把我和你的傳言說的是有鼻子有眼睛，我怕你的清譽受到影響。」

「你一個女子都不怕，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怕的？既然是清譽，就沒有人能影響到。」盧嘉禎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