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說話算話

唐繼軒也不忍心看，背過身去。

可是譚秀梅卻不為所動，直勾勾的站著，像是失了心神，她看看裡面搶救的唐振華，又看看背過身去的唐繼軒，輕聲問：「繼軒，你也覺得是我把你爸爸害成這樣的嗎？」

唐繼軒一個大男人也紅了眼眶，雖然不說話，可是他的神態已經告訴譚秀梅，的確是這樣的。

譚秀梅踉蹌了一步，似有難言之隱。

「原來你們都是這麼想的，是啊，也是，我恨不得他們都去死，去死１她驀地低頭看著譚秀雲，「你不想我對付他是不是，可以啊，那你就去死啊，只要你死了，我就放過他１

譚秀雲身體一怔，連唐繼軒和顧寧也不贊同的回頭，覺得譚秀梅太偏激了，然而，譚秀雲卻問：「秀梅，是不是真的只有我死了才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恨？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過去重新生活？」

譚秀梅咬牙不說話，譚秀雲慢慢笑了出來：「好，既然如此，希望你說話算話。」說完，她一頭撞向旁邊的牆壁。頓時，雪白的牆壁上一片殷紅。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譚秀梅也瞪大了眼睛，可是譚秀雲卻死死抓著她的小腿：「秀梅，要說話算話！」

唐繼軒最先反應過來：「醫生，救命氨

顧寧蹲在地上，叫著：「媽，媽，你醒醒，醒醒啊」

譚秀梅獃獃的站在一邊，最後跌坐在地上，看著譚秀雲拿命出來，為什麼她沒有一點快感，反而覺得那麼難過呢？為什麼一點都不高興呢。

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那是高跟鞋打磨大理石的機械聲，又可以聽出走路之人內心的焦慮。

張錦華穿著米黃色的風衣，快步走到手術室門口，譚秀梅坐在一邊，唐繼軒和顧寧站在窗子前。

張錦華頓了頓，先走到譚秀梅的身邊，叫了她一聲譚秀梅沒什麼反應，她又走到顧寧的跟前，問：「顧寧，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顧寧至今回想起譚秀雲當時的決然還真的是一臉的后怕，她啞著嗓子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張錦華又問：「那媽她現在怎麼樣了？」

正說著，醫生便打開了手術室大門。

「醫生，她怎麼樣？」

「失血過多，好在救的及時，傷口縫了很多針，有點深，不過暫時沒生命危險，送去病房先觀察幾天吧。」

「謝謝醫生。」唐繼軒如釋重負，顧寧也終於慢慢發出了聲音，「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張錦華想跟著去看看，可是見譚秀梅還坐在那裡，便嘆了一口氣，上前：「阿姨，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譚秀梅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沒有反抗的任由張錦華帶著走，張錦華對顧寧打了個招呼：「那我等下再過來，我先送她回去。」

顧寧點點頭。

譚秀雲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額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

顧寧鬆了一口氣，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不無感慨的說：「她真是太傻了。」

唐繼軒沉默的抿著唇，顧寧又道：「要不我在這裡守著，你去看看爸那邊吧。」

「好。」唐繼軒出去了，顧寧對著譚秀雲的臉嘆氣，「媽，你這是何必呢。」

唐振華也闖過了這一關，醫生說他只是一時受了刺激，所以暈厥了，現在人也沒有大礙了。

唐繼軒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兩邊都是病人，那是上一輩的恩怨，他原本打算讓他們自己去化解，卻發現者就像是個死結，似乎不那麼容易化解的了。

張錦華開著車，見譚秀梅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於心不忍，可是她對譚秀雲還是有些感情，所以勸她：「阿姨，算了吧，都這麼多年了，別再折磨執著了，好好生活吧，別讓自己過得這麼不開心了。」

譚秀梅終於慢慢轉過頭，看著張錦華：「錦華，你是不是一直過得很不開心？」

張錦華搖搖頭：「我已經不知道什麼叫開心什麼叫不開心了，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有時候我會想，以前跟繼橋在一起的日子，我不是後悔跟他離了婚，我只是挂念以前的日子，人就是這樣不知足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失去了，才會知道珍惜，阿姨，人活著這一輩子，不容易，我現在生活的很平靜，那些仇恨啊，失落啊，痛苦啊，我都不想再去在意，你也放開點吧，人生苦短，難道你想要繼續過這樣不開心的日子嗎？」

「那你爸爸呢？你真的可以放下嗎？」

張錦華突然苦笑：「我放不下，可是我每次去給他掃墓，看他的時候，看著他的小臉，我就會想他說過的話，我想他在天上也希望看我過得高興吧，更何況我跟他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其實他對我一直很好，也拿我當媳婦看的，如果不是因為你告訴我真相，我真的生活的很開心，可是爸爸臨終的時候還將我託付給了唐伯伯，他一定是相信唐伯伯能好好照顧我的吧。」張錦華彷彿看透很多，「阿姨，我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但是我真的累了，我不想繼續過這樣充滿仇恨的日子，現在唐伯伯也變成這樣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呢。」

譚秀梅的家到了，張錦華將她扶了進去，發現裡面纖塵不染，可是卻沒有一點人氣，這樣的冷清，這樣的可怖。

「阿姨，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張錦華離開了譚秀梅的家，原本想去醫院的，可是後來想了想，還是沒有去。

去了又如何呢。

前塵往事，不過夢一常

她回了家，路過管理處，順便看了看自己家的信箱，發現有幾張明信片。

她是很好看信箱的，原來自己都積壓了四五張明信片了。

她沒想到，唐繼橋竟然還能從遙遠的非洲給她寄來明信片，信得內容很簡短只是普通的問候，可是這對張錦華來說，卻是一次深沉的心靈撞擊。

其實每到過年過節，唐繼橋都有問候她，只是她一直沒有注意，現在才看到。

他應該換過很多的地方，因為每次明信片的背景都不同。

她細緻的看完，將這些明信片抱在手中，貼在自己的心口上，臉上竟然有涼涼的濕意滑過。

他們之間也許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可是卻又相濡以沫的親情。這是她在失去他之後才明白的道理。

人總是因為仇恨而一時蒙蔽了心智，做出了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的事情，可是到頭來，才會發現其實最好的那個，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

陸遠航住在一間狹窄的出租屋內。

他喝了不少的啤酒，也翻開了不少的求職廣告，卻始終抑鬱不得志。

他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來喂了一聲，那邊就傳來濃重的江西口音，他立刻蹙起眉頭，聽完對方的話后，立刻將手機給砸了。

五百萬！那個人竟然還向他勒索五百萬！

他又仰頭喝酒，心中更是焦躁到了極點，他過著如喪家犬一樣的生活，這一切都是唐繼軒給害的！

突然，門口傳來門鈴聲。

陸遠航生氣的將啤酒瓶砸向門口，可是門鈴卻持續不斷的響著，他煩躁不堪，帶著怒氣起身去開門。

沒想到門口站著一個妙齡女郎，只是帶著墨鏡。

「你是誰？」陸遠航問。

她拿下了墨鏡，露出一張標緻的臉：「你是陸遠航。」

「我是問你是誰。」

她笑笑：「我是誰並不要緊，要緊的是我可以幫你，幫你拿回屬於你的一切！」她嘴角露出一個駭人的笑容。

陸遠航看了，也是緊鎖眉頭。

「怎麼樣，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我憑什麼相信你。」

她攤手，笑的前俯後仰：「你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我憑什麼要騙你呢，相信我贏了就是一切，輸了大不了繼續過這樣的日子，你有什麼損失嗎？為什麼不搏一搏呢。」

陸遠航盯著她的臉許久，終於讓開了身體。

譚秀雲醒來了，傷口並無大礙。不過是些皮肉之痛，不過她最關心的還是唐振華。

顧寧告訴她：「媽，你放心吧，爸沒大礙了。」

唐繼軒進來，顧寧說：「那你們先聊聊，我去打個水。」

唐繼軒站在她床邊，譚秀雲一臉的歉疚：「對不起，繼軒，我也不想把事情搞成這樣的。」

「我明白的。」唐繼軒出乎意料的說，「你不用放在心上，這件事情我知道不怪你，還有，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譚秀雲轉過頭：「你說。」

顧寧提著水回來，問他：「你跟媽說好了嗎？」

「恩。」

「那我們走吧。」

「好。」

新年的腳步來臨，空氣中已經有了熱鬧的氛圍。

顧寧和唐繼軒一起回顧家吃飯。

顧媽抱著外孫愛不釋手，連飯都不願意做了，最後還是軒軒說：「外婆，我餓了，要吃飯。」顧媽這才樂顛顛的去了廚房。

唐繼軒和顧爸坐在桌子邊下圍棋。

顧寧走進顧磊的房間，他正在電腦前忙碌，顧寧敲了敲門，道：「顧磊，怎麼還在工作。」

「是啊，我們是外資企業啊，我買個過過年，那些老外不過年啊，我必須把這些工作做完了才能過年。」

顧寧瞭然的點點頭，走到他身邊轉悠：「可是工作歸工作，生活也不能落下啊。」

她明示暗示，顧磊說：「姐，你的意思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顧寧挑挑眉。

「我不明白能行嗎？」顧磊嘆氣，「只是那邊的工作真的很急，我可能過不了幾天就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