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塵埃落定之後
「快醒醒，摩爾西斯，快醒醒！」略顯焦急的聲音傳來，摩爾西斯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他此刻正站在床邊，一邊搖晃著摩爾西斯，一邊注意著不遠處的門。
「父親，這是怎麼了？」睡眼朦朧的摩爾西斯爬了起來，有些茫然地問道。
珀瓦爾沒有回答他，這位騎士在說完上句話后就立刻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向前一步，站在了摩爾西斯與大門之間。
「看起來神宮的眼線還是發現了我們，這群可惡的混蛋……」珀瓦爾一邊盯著門，一邊頭也不回的喝道，「摩爾西斯，帶上御魂離開這裡！」
「可……」
「別磨蹭，克拉備先生用命換來的未來，你想就這麼葬送了嗎！？」回應他的一是聲怒喝，與此同時，那扇門被人粗暴的打開了。
「老頭……老頭他死了……？」摩爾西斯望著衝進門的一群人，以及為首的山羊鬍男子，他認得那傢伙。
「還愣著幹什麼？快走……唔……」珀瓦爾揮動大劍，沖向了敵人，卻在瞬間就被一把利刃刺穿的胸膛。
「看起來，現在是我比較強啊，『長官』……」列儂.希文斯獰笑著拔出了那把利刃，珀瓦爾應聲倒地。
「快走……快走……」奄奄一息的珀瓦爾望著摩爾西斯的方向，依舊用極其虛弱的聲音說著。
「不……不不不不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摩爾西斯臉色蒼白的望著這一幕，不知為什麼，他無法移動自己的身體，是因為恐懼嗎？
「還剩下一個，去死吧……摩爾西斯……」列儂.希文斯轉過了頭，用沾滿珀瓦爾鮮血的手指向了摩爾西斯，說道。
在那一瞬間，一股難以名狀的憤怒在摩爾西斯的內心誕生了，它越升越高，越漲越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摩爾西斯高聲喊著，他終於感受到了身體的力量，不知何時，御魂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中。
不必顧忌，不必思考，不必仁慈。
摩爾西斯在內心高聲喊叫著，他揮動著手中的長劍，像個瘋子一樣劈砍著眼前的一切，列儂.希文斯？神宮？教會？都得死……都得死……都得死……都怪你們……都怪你們……都怪你們……
「唔……」在鮮血徹底染紅他的瞳孔前，一隻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摩爾西斯，夠了……」溫和的聲音傳來，那熟悉的聲音彷彿是擁有著什麼魔力一樣，讓剛剛那已經完全喪失理智的怪物重新變回了一個人。
「叮噹……」已經徹底鮮紅的御魂掉在了地上，摩爾西斯顫抖著轉過了頭，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仇恨不該充斥你的全部，你覺得珀瓦爾會願意你變成那樣嗎？」克拉備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的笑道。
摩爾西斯略有些機械地看了看周圍，此刻，那些屍體都已經不翼而飛，血跡也已經消失不見。
珀瓦爾的屍體靠坐在牆邊，懷裡抱著那把大劍，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老頭……」摩爾西斯終於無法忍受，他一頭扎進了克拉備的懷裡，像個孩子一樣哭泣了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
………………
摩爾西斯睜開了眼，汗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衣服，這讓那從窗外吹進來的風顯得有些涼。
「呼…呼…」摩爾西斯想要站起身，但一種難以忍受的虛弱感襲來，他不得不放棄了嘗試。
「剛剛那是…夢嗎？」摩爾西斯有些遲鈍地抬起手，拭去了眼角尚未乾涸的淚水。
那近乎真實的環境，難以忘懷的絕望感以及…恨意，那種他從未有過的、根本無法想象的恨意真的是夢境能夠產生的嗎？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詛咒？」摩爾西斯咽了咽口水，一邊喘著氣一邊呢喃道。
克拉備早就跟他說過，成為精神系超然者的莫瑪後裔會聽到先祖的聲音，從而陷入瘋狂，這種近乎詛咒的能力讓整個莫瑪家族從未誕生過精神系超然者。
雖然因為加萊石柱的存在，他不會聽到莫瑪的聲音，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是永遠安全的。
加萊石柱不可能是達到了神靈級別的超然器物，雖然可以讓他不會終日陷入詛咒，但並不意味著那聲音不會趁虛而入。
「嗯，近些日子裡我多次陷入精神力枯竭的狀態，所以露出了破綻是嗎…先祖的聲音擴大了我內心深處的'恐懼'和'仇恨'，所以才會展示出那種夢境。」想到這，摩爾西斯又感到了一陣后怕，若是在剛剛的夢境內，他的精神力沒有抵抗住、沒有具現出克拉備這個形象，那他無疑會徹底陷入仇恨之中，淪為一台復仇機器。
「看來以後得更加小心才行，雖然我因為戰勝了『恐懼』所以比一般的第二階級學者擁有更高的精神力儲備，但在那來自神靈的『詛咒』面前顯然是不夠用的。
到這時，摩爾西斯才感到自己的身體重新擁有了力氣，他掙扎著站起了身，來到了窗邊，將頭探了出去，獃獃地看著夜空。
自從離開赫爾城后，他經歷了很多事，也學會了如何戴上面具，去成為真正的『克爾維斯』。這兩個月的經歷早就讓他的精神變得面目全非，在內心深處，他也有著許許多多的情緒，諸如對列儂.希文斯的仇恨、對前路的恐懼以及對平穩生活的憧憬……
但他已經學會了將這些情緒徹底壓制住，因為他知道這不是當下應該去品味的。早在對克拉備說出他希望成為超然者的那一刻起，摩爾西斯就已經失去了放任情緒發泄的權利。
「或許……會有這樣的夢，也跟我自己的精神狀態有關吧。」摩爾西斯看著夜空，自言自語道，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成如今的模樣，可不是沒有一點代價的。
正是心底的那些情緒在每個夜晚浮現出來，警示著他不能停下腳步！
「或許我太過精神緊張了……放鬆一點吧，摩爾西斯，這對誰都好。」摩爾西斯笑了笑，抬手關上了窗，「但……我絕不會讓那個夢成為現實！等塵埃落定之後，就去辛格帝國吧，再次回到以往的生活……以往……平穩的生活。」
…………
時間回到幾個小時前，港口，那艘來自麥迪奇斯王國的商船上。
一些神宮成員正四下站著，不多時，一道人影伴隨著一陣腐敗的陰影出現在了眾人之間。
「典獄長先生，來的有些晚了吧？」為首的一名神宮成員隨即冷聲道。
「埃德蒙，你與我似乎並不是上下級關係吧，那我為什麼要聽命於你所規定的時間呢？」斯科拉剛剛站定，就立刻用慵懶的聲音回道。
這名為首的神宮成員是沙列烏斯神宮的最高長官，職階為暗殺者，且已經達到第五階級。他曾經隸屬於帝國情報部門，在與『崩壞之隱』的密斗中取得了赫赫戰功，在去年剛剛被調離情報部門，成為了沙列烏斯的神宮最高長官。
而他的名字，是埃德蒙.戈爾。
「是的，但身為帝國重要官員的你，難道就沒有……」
「行了行了，埃德蒙，自從你去年來到這，我們一共就見過四面，每次你都要跟我重複這句話，這次就免了吧。」斯科拉擺了擺手，毫無禮貌的打斷了埃德蒙.戈爾的話，並自顧自的朝著不遠處被壓制住的十多人走去。
那正是在剛剛的追捕中被逮捕的超然者們。
「就這些了嗎，愛德華正在路上，我就先評估一下這些人的威脅等級吧。」斯科拉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前方的萊爾，繼續用慵懶的語氣說道。
「是的，大部分都在這了……不過有一部分被一個奇怪的傢伙殺掉了，我手下的人發現時他正在追殺另一個頭目希爾萊頓及其一名部下，這三個人還沒有找到。」埃德蒙.戈爾聳了聳肩，又補充道，「還有一些在事發當時距離港口中心較遠的幸運兒，他們也成功脫離了包圍圈。」
斯科拉點了點頭，仔細觀察了一會後，他再次開口道，「都是些低階超然者呢，只有那個巫師稍微有些實力……話說回來，埃德蒙，我聽說這次是因為有人匿名舉報，才讓你們能提前趕到的對吧？」
「嗯，說起來有些奇怪。」一說起工作相關的事情，埃德蒙.戈爾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連氣勢都變得不一樣了，「早些時候，有人托一個孩子將一封信送到了我們的巡邏人員手上……這名神秘人至少已經了解了神宮的巡邏規則，而且很可能知道了我們的人員信息。」
「是嗎……幹得不錯啊，那小子，居然能查到這一步么。」斯科拉表面上敷衍著回了一句，同時也在內心暗自稱讚了拉爾一句，他也沒想到這個做事總是馬馬虎虎的小子居然能查探到這些。
「好了，那就是你的工作了，該辦的事我都辦完了，該回去了……」斯科拉直起身，伸了了個懶腰，就要轉身離開。
「別急著走啊，典獄長先生，我還有事找你呢。」就在這時，毫無徵兆的，一道冷漠的女聲突兀的響起。
斯科拉挑了挑眉，立刻轉身看向了那道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名身著教會白色聖職人員長袍的女子，樣貌雖稱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算是頗具姿色，只可惜她的整張臉都彷彿寫著「滾」這個單詞。
「黛爾.莉絲大主教，您怎麼來了？」斯科拉露出了一絲冷笑，開口問道。
「我遵從聖卡爾佩大人的意志而來，向斯科拉.科爾勒斯下達一條命令。」黛爾.莉絲毫無感情的說道，「有關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