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結盟
981年九月二十日，正午。
今天的港口區依舊熱鬧非凡，儘管那場極其慘烈的夜戰的餘波還沒有結束，但這一樣無法阻擋這裡每天都在進行的商業活動。
帝國在這幾日加強了港口區的防衛工作，在各個路口都能看到巡邏的士兵，而在人群中還隱藏著一部分喬裝打扮的神宮成員。
街頭上張貼著數張通緝令，那些懸賞金額不時會吸引一些人駐足觀看。
「萊爾女士算是徹底玩完了啊，還有這個希爾萊頓，居然懸賞足足一千枚金幣，這可是天價啊！」一名路人正望著那些通緝令，頗有興緻的說道。
「你小心點說話…對了，你知道為什麼這個希爾萊頓會被懸賞一千枚金幣嗎？」他的同伴微微皺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士兵，低聲道。
「為什麼？」先前那人挑眉道。
「這傢伙是城內流氓頭子拜厄的心腹，雖然名氣不大，但在'那些人'的圈內很有威望。」同伴有些得意的訴說著自己所了解的秘密，「而這並不足以讓他得到一千金幣這個懸賞額，真正的原因是…在那一晚，萊爾女士被暗殺了！」
「什…」驚呼聲還未出，同伴就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並小聲接到，「這是酒館的情報販子告訴我的，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那位重要犯人萊爾以及她的部下佐特都已經確認死亡…萊爾死的很邪門，在從碼頭運往拉卡斯的途中就突然暴斃了，據說帝國方面也沒什麼頭緒。」
「喂，那邊的傢伙在小聲嘀咕些什麼！？」一聲高喝傳來，那兩個傢伙像是驚弓之鳥一樣立刻停止了議論，點頭哈腰著走開了。
不遠處的馬路邊，一名頭戴破爛帽子，身穿棉大衣的工人正在閉眼休憩，正午的陽光很溫暖，來往的行人都沒有去看上這個可憐人一眼，因為像他一樣的傢伙在這片區域內就像是石子一樣常見。
也正因如此，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他正在暗中聽著那兩名路人的對話。
一條馬路的距離以及周遭行人的嘈雜噪音並不能對一位第三階級的「巫師」造成什麼影響。
這位躺在街邊、其貌不揚的落魄工人正是頂著一千金幣懸賞額的希爾萊頓！
在失去了一條手臂以及半數的部下后，這個老謀深算且自傲無比的傢伙終於低下了頭顱，放棄了平日里喜好的華麗衣服，換上了這身廉價到連店家都懶得問他要錢的棉大衣。
但不得不說，正因為他以往的高調行為，讓此刻的他顯得是那樣的不起眼，沒有人會認為這個獨臂工人會是希爾萊頓，他們在經過他身邊時腦子裡最多會產生些類似「離我遠點」的想法。
希爾萊頓了解他們，或者說，他了解過去的自己…
「放下那些子虛烏有的成見，才能更進一步，才能生存下去！」希爾萊頓在內心說道。
他已經在這裡呆了兩個小時了，目的就是為了搞清楚現如今港口區的局勢，好做出下一步的判斷。
「看來萊爾確實是死了，但是為什麼呢……根據馬克的彙報來看，列儂.希文斯並沒有直接殺了她，而是將其留給了趕來的神宮。」希爾萊頓靠在路邊，一邊看著來往的人流，一邊思考著，「在她被帶上車，送往神宮總部的路上，發生了什麼……而『有人』察覺到了這件事的『結果』。
「如果萊爾死亡的消息是真的，那麼會是誰做的呢，是誰在神宮成員的層層保護下，暗殺掉了這個危險等級很高的犯人？」
有幾個名字在希爾萊頓的腦海內急速飛過，但都很快被他一一排除，而他也意識到了，憑自己現在的已知信息，還無法推測出事情的真相。
「剛才那傢伙好像有提到酒館的情報販子，待會通知馬克去交涉一下吧。」希爾萊頓心道。
…………
「去綠蔭大街。」從圖書館出來后，摩爾西斯快步登上了一輛馬車。
在了解到了一些有關風暴之洋的信息后，他已經有了一些推測，但此刻尚還不是去驗證的時候。
「最近治安不太好啊，先生，獨自上街還是要小心為妙啊。」車夫一邊為摩爾西斯關上了門，一邊微笑著搭了句話。
「是啊，是該小心些。」摩爾西斯輕聲笑了笑，隨即瞥了一眼路邊巡邏的士兵。
雖然程度遠不如港口區，但市區內也一樣加強了警戒程度，而且在暗中配備了更多的神宮超然者，目的就是為了揪出隱藏在市區內的逃犯們。
「會不會有些警戒過頭了，這一條街上我居然感覺到了不下三名超然者？」馬車駛過一條街后，摩爾西斯微微皺眉，暗自說道。
這還只是他利用最低限度的精神力去探知的，若是加強精神力輸出，說不定可以找到更多……當然，那樣對方也會發現他。
「這不太對吧？」摩爾西斯扭回頭，有些疑惑的自語道。
「沒什麼不對的。」一道慵懶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摩爾西斯被驚的身體一抖，險些栽倒在地。
「喂喂，你小子在搞些什麼啊？」座位下，一隻灰色的老鼠正頗為悠閑地靠在車壁上，同時……它在說話。
「斯……斯科拉？」摩爾西斯立刻聽出了那聲音的主人，同時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車夫的方向。
「你不用擔心，他聽不到我們的對話的……我將一個靈魂附在了這隻老鼠身上，費了好大勁才找到了你。」斯科拉操控著老鼠的身子爬上了座位，在摩爾西斯手邊站定，繼續道，「而你也應該知道，我費了這麼大力氣趕過來，是有重要信息要傳達給你。」
摩爾西斯盯著那隻老鼠，腦海內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斯科拉跑滾輪的場面，不過好在他立刻搖了搖頭，把這頗為滑稽的一幕清出了腦子。
「那麼，是什麼事？」摩爾西斯很不想跟眼前這個傢伙多談，於是他立刻問道。
「兩件事，第一……是聖卡爾佩已經離開了沙列烏斯城。」斯科拉貌似也很急的樣子，沒有像以往那樣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道。
「什麼！？」摩爾西斯聞言一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教會的大主教黛爾.莉絲向我傳達了一條命令，要求我暫時退出行省議院，我猜是擔心我趁機上位。」斯科拉沒有管他，繼續連珠炮般的說著，「第二，則是在那一晚，萊爾在被運往神宮的路上被暗殺了。」
「萊爾……死了？在神宮的押運車上？」還未從剛剛的信息中走出的摩爾西斯聽到這句話后，用機械的語氣念道。
「是的，我派去的靈魂還沒有出手，卻被人捷足先登了……你這傢伙太大意了，萊爾見過你，若是她還活著，那你遲早會被找出來！」斯科拉冷聲道，「但那一晚我擺脫了黛爾.莉絲和埃德蒙.戈爾，並終於騰出手去解決萊爾時，卻發現已經有人將她殺死了。
「就在那輛押運車內，連外面的守衛都沒有發現，她就那麼暴斃當場……沒有任何人發現！」斯科拉盯著摩爾西斯，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摩爾西斯被他的語氣搞得也有些慌亂，只得順著他問了一句。
「那不是列儂.希文斯那種貨色能做到的，就算是在第五階級內，能做到那樣完美也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我，也一定會被人察覺！」斯科拉繼續說著，「這個範圍很小，小到我可以輕鬆數出到底有幾個人！
「而這些人里，最近在沙列烏斯行省的，同時還可能有動機的……只有一個！」
斯科拉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柄重鎚，精準的擊打著摩爾西斯的內心，一下下將他推向了那個令他無比驚慌的結論。
「你想說……是聖卡爾佩殺了萊爾嗎？」摩爾西斯咽了口口水，幫斯科拉說出了結論。
斯科拉控制著老鼠坐了下來，他吱吱叫了兩聲，似乎是在做『嘆氣』這個舉動。
「但他卻離開了，而且在離開前，殺掉了萊爾……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斯科拉用極其嚴肅的語氣說著，「這意味著他至少已經了解了你的存在，並不知為何決定幫你抹去禍患……同時，也向我傳達了這些信息。」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摩爾西斯此刻的大腦正在急速運轉，試圖回憶出一些往事的細節。
「很顯然，他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除掉你，或是除掉我這麼簡單……他想要的和我一樣啊。是那個只有你才能開啟的『寶藏』！」斯科拉振聲道，「這是一條『陽謀』，他故意離開了這裡，看似是給我們機會，但卻是在將我們推向那片大海，他想讓我們幫他找出那份『寶藏』！」
「你……你打算怎麼辦？」摩爾西斯咽了咽口水，雖然他內心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但他還是詢問了這位『盟友』的意見。
「我從未體驗過這種被人支配的感覺，更何況還是在中途被對方告知了謎底……」斯科拉冷笑出聲，「那當然是迎戰了，既然他想要利用我們或者說利用你，那就反過來去利用他吧……我受到了羞辱，我一定會加倍奉還給那個神棍的！」
「雖然你這傢伙突然熱血沸騰，但我依舊要說，我們兩個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摩爾西斯呆望了斯科拉幾秒后，輕聲咳嗽了兩下，開口道，「至於我……我別無選擇，只能繼續走下去。」
「哈，可別讓我覺得自己賭錯了……那樣我可是會立刻殺了你的。」斯科拉的老鼠哈哈大笑了起來，同時，它的身體也朝著左邊倒了下去，那笑聲也漸漸轉變為了越來越小的吱吱聲，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