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審判（下）

神聖之地，聖堂總部駐地下堡壘。

一片地下生態區的最深處建築區，被層層保護的一間公共休息室內，楊靈豐家族的女眷和老弱圍坐圍繞在楊中齊夫婦兩人中間，目光都注視著公共投影電視，電視里現在正直播的是梅羅星系的實時新聞。

在數萬雙眼睛的注視下，邁登顯得有些狼狽，他的秘書官在他耳邊低聲細語著，顯然不是好消息，因為他的臉色在聚光燈下非常的難看。

等秘書官說完后，他沉默了幾秒，然後就是好不形象的訓斥。

他現在就像是一個小丑，在撕心裂肺的表演憤怒時的滑稽表情，隨即他彷彿想起什麼事，抓起演講台防止的麥克風，本能的想要解釋，但他的麥克風已經關閉，喊出來的話只有他的保鏢和秘書官可以聽到，其他人到的只有他的醜態。

「首都星的襲擊真的是邁登議長策劃的。」一個婦人的小聲的嘀咕。

「應該是吧，剛才佩斯特所長都出來證實…這…我…這太難以置信，最高議會的議長居然背叛了他的政府，把整個聯邦出賣給血色騎士團。」

「可不是嘛，我還以為聯邦的希望在他的身上呢，這個該死的叛國者，應該被送上絞刑台。」楊家的一個老人咬牙切齒的詛咒著。

「現在可沒有絞刑台，只有終身監禁。」

「那就送他去行星帶採礦，讓他下半生勞作到死。」

眾人群情激奮的時候，現場突然傳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叫，鏡頭也隨著尖叫對準邁登所在的地方，在聚光燈和高清攝像頭之下，他的身體正在被一股漆黑的能量體感染，臉部皮膚浮現出一層層令人頭皮發麻的疙瘩，疙瘩破裂的時候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伴隨著一根根密密麻麻的觸手。

觸手膨脹開的時候，撐破了他的衣服，顯露出一頭讓人噁心的黑色怪物。

「是精怪，被惡魔控制的精怪！」

人群中有人大喊，而且聲音很清楚，彷彿就有人在用擴聲器宣揚一般，平常時候或許這會很突兀，但這時，大多數人根本不會關注聲音為什麼會這麼清楚，而是注重眼前的事實，事實告訴他們，邁登議長正在被邪惡的力量腐蝕，變成惡魔的走狗。

「吼」

低沉的咆哮響徹在廣場上空，變成污染物的邁登籠罩在一團血紅的觸手之中，全身的五官只剩下一雙緋紅而嗜血的雙眼。

「噗呲」

圍在邁登身邊的保鏢和秘書官，被密密麻麻的出觸手纏繞穿刺，身體擠壓出來的鮮血像是噴泉一樣以演講台為中心向四處噴洒。

「啊！」

更加洪亮的尖叫不斷的響起，場面面臨著失控。

在混亂和無數人驚恐的目光之中，『邁登』直起身子，胸口觸手在血肉翻滾之間裂開一道口子，一排排倒刺般的牙齒在裂口中依次排列，形成一張令人心悸的彷彿吞噬獸一樣的大嘴，眨眼間就吞噬掉附近的保鏢和秘書官。

這一下，廣場就徹底失控了，隨著不斷的尖叫聲迴響，人們在恐懼的驅使下本能的逃離，許多人因為驚嚇過度而失去思考能力，在撞擊和拉扯中到底，然後被踩踏致死。

隨著廣場民眾逃離和尖叫，休息室內看到這一切的大多數人胃裡都在不斷的翻滾，有兩個婦人忍不住直接嘔吐了出來，其他人也以極快的速度向就近的洗手間衝刺，楊中齊夫婦自然也不例外。

現場的混亂還在繼續，『邁登』吞噬掉他的保鏢和秘書官的時候，身體膨脹了一圈，周圍的警員們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紛紛拿出槍械裝填魔法子彈后快速射擊。

但此刻的『邁登』已變成純粹的能量體，警衛們射出的魔法子彈無法毀滅能量體，邁登的身體在不斷毀滅和重組之間來回切換，而且還激發了『邁登』心中最原始的憤怒，他帶著如嬰兒哭啼和老鷹嘶叫混合怪叫聲沖向那些警衛。

「當」

但這一次『邁登』沒有如願以償。

如金屬的撞擊聲在廣場迴響，很清脆，聲音並不明朗，卻可以壓過廣場上市民的尖叫，有些詭異，但更多的是神聖！

那是一柄巨大的銀色利刃衝天而降，直接攔腰斬斷打算再吞噬血肉的『邁登』，但『邁登』並沒有就此死亡，他分成兩半的身體依舊在遵循本能沖向周圍的血肉之軀，那心悸的怪叫聲更加的明顯，離得近的一些市民因為太過專註於污染物已經徹底瘋掉，遠處的則處於瘋狂的邊緣。

「鏘鏘鏘」

數十把蘊含神聖力量的巨刃同時落下，阻斷『邁登』前行的同時不斷切割他的身體，溫暖而聖潔的神聖光芒照耀在廣場，被污染的『邁登』在一陣陣凄慘的叫聲中不斷的被聖光融化，眨眼間就什麼都不剩下。

慌亂的人群受到神聖力量的照耀，那溫暖的而不可言表的舒適，讓人們彷彿身處在母親的懷抱，心中的恐懼和不安立刻消失不見，舒爽的溫暖甚至讓人忍不住哼出聲…

騷亂在一剎那便被阻止，這就是人們信仰的神聖之力，一切光明和美好的代表。

「叛國者已被清除。」

平淡卻帶著令人信服的自信聲音從上空傳達至廣場的每個角落，楊靈豐穿著護衛騎士鎧甲漂浮在廣場上空，那令人舒適的聖潔的光芒就是從他身上擴散出來的。

廣場的混亂隨著他的這句話徹底得到控制，當人們抬頭望向太空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要信仰他的存在。

「秩序騎士？」

寂靜而湛藍的天空里，一道清亮的聲音迴響之際一位男性天使劃破虛空，出現在楊靈豐的前方，他穿著與楊靈豐同樣的鎧甲，掀開頭盔的面甲露出裡面英俊的面容與楊靈豐對視，用聖界的神聖語言與他對話。

「曾經的秩序騎士！」

而楊靈豐的語言里充滿著諷刺以及毫無掩飾的殺意。

「神權戰爭的一個選擇而已。」男天使毫不在意楊靈豐的諷刺，「女王陛下隕落之後，正義秩序早已沒有了聖潔，選擇聖潔和選擇邪惡都只是一個選擇，也僅僅是一個選擇。」

楊靈豐一邊打量著這位天使戰士，一邊聽取波拉的彙報：「『8』級生命體，應該是魔法體，奇怪的是他身上沒有任何戰神的信仰，他的思想很純正，難怪剛才我們檢測不到他的存在。」

這和楊靈豐個看到的一樣，他看到的是一個純粹的天使戰士。

「你想和我一戰？」楊靈豐直視對方的雙眼。

「在過去的近五年裡，每次戰爭我都趕赴第一線，我渴望戰鬥，戰鬥可以讓我忘卻一切，我渴望在戰鬥中死亡，那才是我的最終個歸屬…如果可以死在一位秩序騎士的利刃之下，也是我的榮幸。」

「一個可悲的人，麗莎正義秩序下的一個可悲生命體。」莉莉婭在通訊器里如此評價道。

神聖之地地堡休息室，

大部分人已經從洗手間里出來，看到了穩定下來的廣場，自然也看到被神聖力量包圍的身影，同樣看得到他對面手持利刃的天使。

「是靈豐！」楊媽媽的目光立刻被兒子的身影所吸引，其他人這時才反應過來，那刺眼的聖光之中居然是楊靈豐。

「他們在說什麼？」

楊媽媽詢問左右。

沒有人在回答她的提問，這裡沒有人懂得神聖語言，就連直播主持在此刻都停止了解說。

「天使為什麼會成為敵人，聯邦所有的官方文件，甚至在學校的教材裡面，天使都是代表正義和善良的存在，他們的出現只為正義，為什麼會…」楊媽媽作為老師，因為教學的需要，曾不止一次的研究過天使，在她所能查閱的所有資料里，天使都是代表正義的。

依舊沒有人能夠回答她，他們甚至沒有聽清她的話，因為此刻所有人的腦海里都在思考自己的事情，包括她的丈夫。

視頻畫面中，楊靈豐右手在身邊的虛空一探，突然間，天空的畫面變得模糊，這不是人為的變動，而是鏡頭已經無法捕捉到天空中此刻的存在。

楊靈豐不會拒絕這樣的戰鬥，他直接召喚出『統御之劍』，身形破開空間向外太空急速飛行，男天使毫不猶豫的緊隨他而去。

一個念頭剛剛過去，兩人就已經抵達外太空持劍對立。

「傳說中的『統御之劍』，我以為只是傳說。」男天使看著楊靈豐手中的佩劍，輕笑一聲彷彿是在自嘲，「蓋拉亞軍團長似乎找到了道路，但我們卻已經無路可走，如果真的可以死在這把劍下，我的一生也就沒有了遺憾。」

楊靈豐沒有說話，召喚住護衛騎士團的騎士頭盔帶上，輕輕合上面甲，這時，整個恆星系宇宙內猛然間變得昏暗無比，在那昏暗的星空之中，一柄巨大的能量長劍憑空出現，彷彿亘古的裁決所在，破開茫茫星空，對準男天使的頭頂落下。

男天使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但他依舊不慌不忙的揮動手中的銀色利刃，帶動了魔網的力量，形成一圈連著一圈的法陣，彷彿依附在他身體周圍的空間，不斷的向更遠的星空蔓延。

「呲啦」

無邊無際的閃電在昏暗的星空中閃耀，向楊靈豐所在區域蔓延的同時，形成一個巨大的由雷電組成的防禦護盾…

廣場上的民眾以及直播前的人們，在兩人身影消失之際，只感覺天空突然就暗淡下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又是遍佈於雲層之中的雷電，接著便是刺耳的雷電聲帶動的巨響挑戰著現場音頻設備的極限，發出一種讓人牙酸的迴響。

天空的雲層在這種恐怖的聲響中越來越低，彷彿在下一刻就要徹底倒塌。不管是廣場上的人，還是直播前的人，都開始本能的禱，當然，也有不少人在詛咒。

聖堂地下堡壘休息里，楊中齊夫婦兩人緊緊的握著手，祈禱著兒子的平安。

『雷霆軍團』作戰會議室內，趙亞楠看著視頻轉播，目光里透露著些許擔憂，在人們的常識里，天使是強大的生物，是凡人無法戰勝的存在，會議室的角落裡，負責記錄的年輕的秘書官楊雲，更是緊張得不行。

聖殿騎士團騎士長辦公室，剛剛擊退襲擊者的鳳依寒和她的聯絡官楊雅也注視著這場戰鬥，「天使真的墮落到與惡魔合作了嗎？」楊雅喃喃自語，作為超凡者她很清楚剛才的一切代表著什麼。

「天使和惡魔只是一個生命體而已，在許多文明的記載中，死神和蛇神比天使更加的善良。」鳳依寒下意識的解釋。

楊雅還想說點什麼，但投影視頻里的天空閃過一絲刺眼的白色光芒，下一刻，整個屏幕呈現出一片白色，其餘什麼都看不見了。

梅羅星球外太空，虛空中斬落的劍刃，毫不費力的就刺破男天使布置的雷電結界，劃過他所在的區域，直接摧毀掉他存在的生命基因。

楊靈豐冷漠的注視著這位男性天使的毀滅，沒有理會附著在他身上的雷電特性，因為他用黑白空間的錯誤感官欺騙了雷電特性，讓雷電特性對他的存在無法察覺。

「你已經掌握『契約環』的正確用法。」莉莉婭顯現而出，看著男天使不斷被瓦解的身體說道：「果然所有遊戲還是制定者和作弊者最強大。」

她說完這句話就帶著「嘻嘻哈哈」的笑聲飛到男天使身體消散的地方，那裡還有男天使遺留的殘存記憶以及魔網雷電元素的全部特性。

元素特性顯現出來的時候，波拉操控的武裝機器人就出現了，這些機器人很熟練的用提前準備好的雕刻有聖能銘文的金屬盒子，裝好特性后第一時間返回黑白空間。

莉莉婭則在探尋那個男天使殘留的記憶，楊靈豐恢復了正常的人類身體，轉念之間撤掉瀰漫在星空的『錯誤』力量。

「果然是一心求死的倒霉蛋。」莉莉婭讀取完那些記憶后回到楊靈豐身邊，「你也真不客氣，直接就動用最強大的力量，讓他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她總是這麼遊戲人間。

楊靈豐如同往常一樣當沒有聽到，目光透過雲層看向下方的城市，安全局的警衛已經抵達廣場並控制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