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翻臉無情
落日餘暉映照著寂寥的旅館,燥熱的晚風,吹得旅館停車場周圍檳榔樹搖頭晃腦。
農儒敏依然望著窗外,意味深長地輕聲說道:「真的都答應我嗎?」
絲絲知道農儒敏話外之音,打開車窗,再次點上煙,深深吸一口,看看車窗外的破落旅館:「就在這裡嗎?」
「這裡沒什麼不好。」
在絲絲聽來,農儒敏此刻嘴裡蹦出的每一個字,都是如此的厚顏無恥。可她也知道,已經沒法和農儒敏翻臉。
此刻翻臉,回去對萬曉曉沒法交代。農儒敏是自己拍著胸膛保證過的人,況且,他已經知道關於方壚心的所有事情,一旦和他翻臉,自己和萬曉曉籌劃的事情將滿盤皆輸。
一想到有可能滿盤皆輸,絲絲心裡那個恨,翻遍所有字典,也找不到詞語來形容。
既然不能翻臉,只好『逆流而上』,絲絲無力地望著最後的餘暉:「我給你想要的,你能給我想要的嗎?」
絲絲的語氣非常刻薄而譏諷,也可能是譏諷她自己,農儒敏卻毫不在意,如已經勝卷在握的將軍:「你想要的,第一救出方壚心,再者嘛,幫你對付那個假文人羅波,這都不是多難的事。」
農儒敏推開車門,回頭對絲絲說:「我能為你獻出生命,況且,事情沒難到這個地步。」
客棧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黎族農婦,矮矮的,胖胖的,黑黑的。她的笑很真誠,她笑時幾乎可以遍覽她口腔的每顆牙齒。因為長期嚼新鮮的檳榔,每顆牙齒都如銹跡斑斑的廢銅爛鐵一般。
見農儒敏慢悠悠走回客棧,門口正納鞋底的黎族農婦立刻起身,銹銅爛鐵的笑容綻放得如即將凋謝的月季:「是還住一晚吧,好呢,我們這裡天黑得早,你們是該住下來了。吃飯嗎?要的吧。你們直接去房間,還是先吃飯?」
「一間房,幫我弄只雞就行,晚點下來吃。活的,現殺。」
「當然,活的,現殺。」農婦老闆很高興,轉身後,搖頭低聲嘀咕一句:「這麼快,怎麼就要一間房了呢?現在的年輕人啊!搞不懂,搞不懂。」
絲絲下車,遠遠地跟著農儒敏。她從沒覺得如此難堪過,彷彿自己是被脅迫著賣入了青樓,今天晚上,她接待伏侍的客人,就是這個讓自己恨得牙痒痒的矮冬瓜,而且這個矮冬瓜還是個黢黑的瘸子。
農儒敏一點不覺得尷尬,他徑直走進房間,沒有關門,直接去了洗手間洗澡。
絲絲沒法不跟著進入房間,暗暗嘆息著關上門,對著廁所門啐一口。
想到自己美貌與才華並重,可卻即將要被迫與廁所里正洗澡的矮冬瓜瘸子,進行一場翻雲覆雨,心裡就如被迫吃了一坨屎。
抽著煙,聽著廁所的洗澡水聲,絲絲突然明白,原來好姐妹黃一乙、萬曉曉曾對自己的那些告誡,如今都變成了自己的枷鎖。
性格豪放而洒脫的絲絲,從前總是打趣黃一乙和萬曉曉:「女人的青春有限,生命也有限,一直綳著不累嗎?名人就不能有私生活嗎?姐妹們,還是獲活得洒脫些好啊!」
面對絲絲的豪放,黃一乙告誡她:「名和財如影隨形,如果有一天你的名遭毀污,你的財也將一去不返。」
絲絲不以為然:「誰毀污我名?我不幹傷天害理的事,能奈我何。」
黃一乙知道勸說絲絲沒用,作為好姐妹,還是告誡她說:「滿身針尖的刺蝟,不代表就不會成為獵物。別看男人多麼豪情萬丈,其實只為覬覦一種東西:年輕貌美的女人。財富和權力,是男人為得到覬覦的這種東西的工具而已。你絲絲要是不多個心眼,早晚如獵物一般墜入男人的羅網。」
對於好姐妹的好心勸告,絲絲反駁說:「我自己能掙錢,不以青春美貌換財兌名,一乙姐,放心吧,男人的羅網套不住我。」
萬曉曉對師姐的規勸很上心,也勸絲絲:「絲絲姐,我們這樣的女人,真得小心每一天、每一人。我們要是不怕丟了好不容易掙得這點名氣,也就真無所謂。可師姐說得對啊,名和財如影隨形,丟一樣,兩樣皆無,到人老珠黃時,那就慘啰。」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絲絲好不忌諱地說:「你那點爛事,也該走出來了,好好找幾個男人,別枉費青春。你要是不要男人,震動棒我可以多送你幾副,各種尺寸的,絕對好用。」
在姐妹面前,也不忌諱與師和仁那點破爛事,萬曉曉告誡絲絲:「我曾誤入男人的羅網,上天眷顧,我出來了。在師傅、師娘、師姐的儘力周全下,還惡夢纏身。絲絲姐,你已經是名滿四海的作家,這是你逍遙於世的光環,可一旦被有心之人算計,這光環也能變成你的緊箍咒。」
絲絲萬萬沒想到,給自己套上緊箍咒的竟然是農儒敏。
也想過咬牙一搏,和農儒敏就此分道揚鑣。可在這荒僻之地,自己落單,結局可能和方壚心一樣,被麻醉槍擊中以後,還不知要遭受什麼樣的凌辱。
更讓絲絲騎虎難下的是,如果自己不順從農儒敏,使得他投靠羅波那伙混蛋,後果不堪設想。絲絲也知道,一旦從了農儒敏,以後就更受制於他。
只能帶著僥倖,希望滿足這個農儒敏以後,他能服服帖帖地為自己辦事。帶著這種僥倖,絲絲無比羞恥地走進簡陋的衛生間。
關上門,打開水龍頭,絲絲無心洗澡,她想最後再審視一番。想來想去,找不到退路,只能從了農儒敏。
走出衛生間,看著已經斜靠在床上的農儒敏,絲絲在心裡咒一句:「矮冬瓜,老娘今天就當被鬼壓,幾分鐘的事。」
「你真的要如此不要臉嗎?」圍著白色浴巾的絲絲,沒有走向床上的農儒敏。她來到窗前的單身沙發坐下,點上一支煙,抱著最後一線希望,語氣尤為冰冷。
農儒敏一點沒慌張,他對自己即將做到的事情顯得很有把握,保持著沉著冷靜:「怎麼不要臉啦?絲絲姐,說清楚一點,我可不想強逼你。」
「哼哼,不想強逼?」絲絲從牙縫裡擠出話來,繼續用輕蔑的語氣說道:「我曾當你是最可信任的人,你卻在這個當下趁人之危,姓農的,這樣有意思嗎?你要是憋慌了,找個漂亮的女人不是很容易嗎?錢我可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