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多喝熱水
於弘志一行三人行色匆匆,胯下雖然不是千里良駒,但趕路總算不滿,只是馬也需要休息,一路上走走停停,野外露宿也是常有的事情,這一路上倒是沒有遭遇什麼盜匪,這馬可是金貴物件,不是一般人家能置辦得起得,很多時候,就算買的起馬,也養不起,馬不像牛,牛隻要有些草料吃著便可,馬吃的金貴,還需要有專人照料,馬還不能做勞力活。
總之,非是富貴人家,或是有些權勢的,皆是養不起馬的,作為劫道的匪徒,一般都不太樂意招惹這種,畢竟兩條腿根本跑不過人家四條腿的,更何況人家還帶著兩個隨身攜帶刀具的僕從,落草為寇,終究也就是為了有口飯吃,而不是把自己的性命給搭進去。
在於弘志一行人趕往寧蘭縣的時候,遠在海州的游有明正對著手上的信件皺眉不已。
這事於弘志在離京前給他寫的信,詳盡的記敘了於家一家人回到京城前後的事情,朝堂的變化,以及,婉兒的婚事。
游有明握著手裡的信紙,短短几頁信箋,密密麻麻寫滿了小楷,若是放在平時,游有明定要稱讚弘志的小楷大有長進,只是這會,游有明卻真的沒有什麼心情,劍眉緊鎖,面色凝重,忍不住張嘴呢喃『婉兒』。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游有明閉上了眼,眼前卻跳出了婉兒的一顰一笑,銀鈴般的笑聲猶如仍在耳畔。
過了許久,游有明才睜開了眼鏡,眉頭舒張開來,目光已是堅決。
……
常言道,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只是劉雲可不知道,自己已經和人產生了什麼瓜葛,劉雲正坐在大殿前,一根一根的砍著柴,地面上已經有了一小隊。
人不吃飯,就會餓。
可是劉雲已經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沾過一滴水,一粒米了,依然不感覺渴,也不感覺餓,一邊砍著柴,劉雲卻一邊想著,自己莫不是修鍊成仙了,或者成精了,要不然就是進化了,總之,至少已經不再是一個普通人了。
順著這個思路,劉雲的思緒很快便發散了起來,思緒也多顯得跳脫,一邊想著什麼天庭王母,一會的工夫就朝著仙女的方向扭曲,要不了一會就開始想各種精怪傳說,想到哪就是哪,只是手上的工夫卻是沒停,身體好似機械一般,隨手撈起一截粗柴,放在身前的木墩上,一隻手扶著,一隻手拎著斧子,輕甩到頭頂,借著重力一斧子劈下去,也就堪堪將斧刃契進木頭裡,隨後便兩隻手抓著斧柄,帶著木柴,一下一下懟在木墩子上,慢慢把柴劈成了兩半。
劉雲正想著自己的那些事情,手上卻是忽然一頓,才回過了神,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斧子落偏了,一斧子落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早上砍柴之前劉雲便將斧子磨了了鋒利,這會一斧子下去,大拇指都被切開了快要一半,疼!
劉雲將受傷的手抬到了身前,仔細的觀察了起來,很疼,但是卻沒有流血,被切開的傷口刨面根本就看不到血肉,而是散著一道溫和的淺藍色光芒,幾個呼吸的工夫,藍光便慢慢的暗淡了下去,手指完好如初。
將手指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劉雲也沒有找到什麼傷口和疤痕,若不是剛才那股痛感,劉雲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受過傷。
盯著手看了老半天,劉雲猶豫了片刻,將木墩上的柴給掃到了一邊,面無表情的將自己的小臂橫放在了木墩上,另一隻手撈起斧子,輕輕甩到頭頂……
卻是沒有落下去。
就這樣維持著這個怪異的剁手姿勢半天,劉雲才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斧頭,收回了自己放在木墩上的手。
畢竟會疼的。
砍了一陣子柴,劉雲又端著茶坐在了門檻上,既然不用做飯,砍柴種地本就已經沒有了什麼意義,不過是無聊了打發點時間罷了。
這陣子劉雲每日除了晾曬藥材,便是坐著發獃,白天看著漫天雲卷,夜裡盯著星河萬里,一邊感慨造物神奇,一遍嘆息生命渺小。
星空看的多了,不由得會想起,那幾十萬光年外的恆星,散出的光,在宇宙里經過了漫長的時間,才終於被站在地球上的人類看見,而看到的,卻已經是幾十萬年前的場景了,宇宙如此恢弘,自然另觀看者生出無限微渺的心情。
昨天夜裡,劉雲在屋頂上,忽然心血來潮,冥迷之中好似聽到了一種玄妙的召喚,劉雲便起身喊了一聲「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手成劍指,縱身一躍。
然後從屋頂上摔了下來,臉先著地。
人沒事,就是頭有點暈。
這之後,劉雲便每日乖乖的坐在屋頂上看星星,再也不整這些幺蛾子了。
只是山中歲月靜好,山下的村裡卻是不那麼平靜,這幾日劉志敏一直思量著劉雲的事情,想著是不是去縣城請個道士回來給劉雲驅驅邪。
卻又怕惡了附身在劉雲身上的邪物,招來橫禍,心中不斷搖擺不定,這幾日都愁眉不展的,平白讓他那黑臉上多了几絲煞氣,村裡的娃娃見了他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考慮好幾天,劉志敏才終於下定了決心,還是要先試探試探,萬一鬧出了什麼烏龍,也不至於不好收場,若是真的劉雲招了什麼邪祟,他劉志敏就算是豁出了性命,也要想辦法把劉雲給救回來。
終於打定了注意,劉志敏又考量了好幾天,終於遇上村裡的七狗娃子鬧肚子,劉志敏二話不說便吩咐人上山去尋劉雲下來治病。
吩咐了人去山上找劉雲,劉志敏卻是又擔心了起來,萬一劉雲真的給什麼妖邪給附了身,那上山的人怕不是要有去無回?
想到這茬,劉志敏頓時冷汗涔涔,急忙匆匆朝村外走去,便欲追到山上去看看,只是出了村子又犯難,這事他就沒和其他人提起過,若是自己這一去也羊入虎口,那剩下的人不知道情況,也白送了可要怎麼辦?
等到劉雲隨著上山來的漢子到了山下,遠遠的便看到在村口心事重重踱步的劉志敏,劉雲以為情況嚴重,連忙加快了腳步。
「志敏叔,七狗子怎麼樣了?」劉雲睜大了眼睛,匆忙問道,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個時代,莫說這鄉下,就是城裡,早夭的孩子也不見少數,見劉志敏這副焦急的模樣,劉雲也不由得揪心。
「啊?啊……啊?」劉志敏還在尋思著事呢,這一抬頭,人都已經到村口了,不由得又驚又愕,一張老臉上寫滿了茫然,人去山上尋劉雲的時候他便追了出來,這會他哪知道七狗子現在怎麼樣了。
看著劉志敏一臉茫然的樣子,劉雲也是愕然,合著你都不知道情況,在這著急個什麼勁,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罷了,我先去看看七狗子如何了!」
不等劉志敏反應,便背著藥箱大步朝著村裡邁步而去。
「小雲子,你可算來了,快……」門口的漢子見劉雲走來,一臉焦急的模樣往前匆匆迎了上去,一邊彎下了腰身,虛托著劉雲的手將劉雲往屋子裡引。
劉雲也不廢話,進了屋,便見婦人正坐在七狗娃子床前,一邊抓著七狗娃子的手,一邊不住的抹眼淚,當下也不含糊,一邊上前一邊解開藥箱。
漢子連忙將自家婆娘給拉開,給劉雲騰空間。
劉雲一眼掃過去,七狗娃子正躺著,面色發白,嘴唇發青,頭上不停的冒汗,一隻手還搭在肚子上,面色難受的緊。
見到七狗娃子這樣子,劉雲才算是鬆了口氣,急性食物中毒。
也就是吃壞了肚子。
雖是鬆了口氣,手上卻是沒停,一邊取了藥箱裡面的銀針,點了蠟燭,在上面烤過消毒,便扎在了七狗子肚子上的幾個穴位上。
扎完了針,七狗子的神色才好了些,劉雲才轉過頭來,神情有些不悅:「早和你們說了,飯前洗手,忌喝生水,來歷不明的東西莫要放到嘴裡,就是不聽。」
剛剛一副愁容的漢子見劉雲這話,才算了緩了口氣,連忙賠笑,小心的問道:「小雲子,七狗子他,應該沒事吧?」
見眼前的漢子不當一回事,劉雲頓時氣結,心裡也知道人家著急,只得搖搖頭:「好算急事,我兩幅葯,一副催吐一副催泄,等他吐完了休息幾個時辰,多喂些熱水,等瀉完休息一夜,也就差不多了。」
夫婦二人不由鬆了口氣。
劉雲一邊從藥箱里取了各種葯,一邊不住的叨叨:「七狗子這就是病從口入,平時不注意衛生,才會遭這一遭,一個不好,這人可就要沒了,說了很多遍了,生水不能喝,燒點水也就那麼點柴火,一個個心疼那點柴,連命都不要了!」
見兩人還是不以為然,劉雲一邊從藥箱里取出各種晒乾的雞糞之類配藥,催吐的葯,其實就是各種糞,還有幾味草藥,一邊劉雲又不住的諄諄教誨:「莫要以為那河裡的水很乾凈,其實是很髒的,你們要是不喝生水,我保准你們能多活好幾年。」
「小雲子,你說笑了,咋們村在上游,水都清澈見底呢,哪裡會臟呢……」漢子一邊賠笑,一邊卻有些不以為然:「再說大家打水都是挑著水面打,下面的泥沙可是落不進水桶里。」
劉雲看著漢子這副樣子,不由得漸漸的閉上了嘴,微微的扭了扭頭。